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上,一架木头制造的飞鸟, 猛然冲向了天空。
然而在空中飞行了不到十分钟就落地, 直接摔碎。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群人直接扑向了飞鸟, 从里面挖出了一个人,放在担架上抬走。
而余下的人则开始检查飞鸟,查找再一次失败的原因。
这里属于飞行研究基地,距离他们离开京城已经有二十年, 这二十多年他们远离人世, 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飞天梦想。
这中间有许多人觉得这是一个无望的梦想而离开, 还有许多人带着遗憾离世。
老一辈离开,又有新人加入, 因为不停有新鲜血液加入, 使得这里才没有成为死水。
好在有了火油这种原料,还有拖拉机发动机的出现, 让他们摆脱了窘境,尝试着制造属于飞鸟的发动机, 发动机从无到有, 足足花费了十多年时间才完成了一架飞鸟,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只能飞一两米高, 然而他们一点也不气馁, 一点一点的改进, 从一两米到十米再到上百米, 渐渐的逐渐能够飞行上几分钟, 直到今日的十分钟。
这是一个跨越式的进步,是整个研究所奋斗的结果,而今日再一次试行,虽然未成功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毕竟飞机真的能够飞了,即使只飞了十分钟。
“黄所长,这图纸还得继续改造,鸟翼部分承受不住风力最先开裂。”一名研究员拿着一张纸熟练的用洋人那边传过来的公式算着,然后就算出了结果递给了一位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名叫黄钦,他是木匠出身,从小就喜欢奇淫技巧,还拥有一个飞天梦想。
年幼时,这个梦想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后来他被自己的哥哥推荐到郊外的一个庄子里,在那个庄子里,他头一次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没想到上面竟然支持他这个梦想,还拨了资金让他成立团队实现这个梦想。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用羊皮造出了热气球,然后用热气球将人送上了天。
按理说这应该实现了飞天梦想,可是他就觉得不对,这不是真正的飞天,真正的飞天应该是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
随即他开始制造木鸟,让人藏在木鸟里在天上飞。
可惜一开始的碳类燃料并不能将木鸟带上天,这使得他们的研究一致搁浅。
在后来庄子里开始分拆,他们这种大大小小的研究团队全都被分遣到大江南北,考虑到他要做的是飞行器,很容易吓到不明所以的百姓,所以就选择了一个荒芜人迹的地方。
这里半个月才会送一次物资,像蔬菜瓜果之类的全都是研究所家属自己栽种。
有些受不了这个苦,就申请调迁到其他地方去,还有些累死在这个地方,只有黄钦一直在,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伫立着,让所有人都安心下来。
二十多年来,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老人,也迎接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看着有些新人慢慢的变成老人,也看着有些新人忍受不了这种苦寂的生活,提出调离。
看着飞鸟慢慢的,从无到有,看着飞鸟总有一天能够翱翔上天。
黄钦内心是激动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梦想触手可及。
“拿过来给我看看。”黄钦接过了图纸,看着图纸上的公式,稍微思考了一下,在旁边跟着算了起来,然后说,“应该不是这里最先开裂,而是这一块支撑度不够,飞行上天之后,明显支撑先裂开。”
“那得找根钢铁来支撑。”像他们这里木头是管够,可是钢铁却是稀缺品,只要是运送过来路途太远,他们这里属于保密单位,根本不能够泄漏于人前,所以想要找钢铁只能够跟上面打报告。
而每次的报告只有等每半个月一次的补给过来,才能将报告带上去,下一次的结果还得再等半个月。
这来来去去的一个月时间,要是中途还得往上传,最起码也得耽搁上半年。
“钢铁倒是容易,下回直接让人给带过来,但是我觉得用木头做这飞鸟,是不是还会出现问题?”
那名研究员当即问,“黄所长,您的意思是?”
黄钦沉吟了一下说,“看咱们这木头飞鸟,就跟那船一样,最开始也是用木头做的,我想既然钢铁能够在海上漂流,那么能不能在天上飞呢?”
研究员眼睛一亮,“黄所长,要不我们算一下?”和他们这一行跟船厂也有一定关系,最开始教授他们府里到各种公式的就是船厂里的工匠,可以说他们这个飞鸟能够飞起来,绝对是吸纳了大江南北各个研究所的精华。
眼下,别说是让钢铁飞天,就算是飞到月亮上去找嫦娥,研究员也敢想。
做他们这一行,没有想象力,能够让木头飞上天吗?
既然木头能够飞上天,那么钢铁肯定也能够飞上天。
黄钦这个灵机一动,顿时在研究所传开了,哪个研究员甩开膀子开始算起来,从钢铁的质量,到面积再到压力,通通大致算了一遍,最后算出来的结果就是——可以搞!
黄钦当即拍板定下了决定,向上面申请钢铁。
钢铁不是那么好申请的,哪个兄弟单位不是急吼吼的盯着中原那几个钢铁厂。
最后还是黄钦走关系,找到了吴珲这位原来在庄子里的老熟人,吴珲几十年如一日坐镇在天津天文学院里。
天文学院里一个研究所前些年立了大功,造出了人人都需要的东西,那就是电。
现在钢铁厂都改用电来造钢铁,谁不承这个研究所一份情?像他们那种钢铁厂每日里耗费的电量根本无法说清,当地官府造的发电厂,根本供不起一家钢铁厂。
后来,钢铁厂还是自己想办法找到了研究所,在钢铁厂附近造了一家发电厂,让钢铁厂专线专用,这才解决了钢铁厂这个吃电大户。
眼下,各地的发电厂比较混乱,各供各的,听说朝廷正准备出行一项政策梳理这些发电厂。
可尽管这样,多数发电厂还得承研究所一份情,黄钦想走吴珲的路,插队让钢铁厂先供应他们一批钢铁。
吴珲收到来信之后,显得很诧异,然后又给他去信。
这一来一回又花去了两个月,黄钦才收到来信,看到信他就想吐血,感情自己研究所旁边就有现成的钢铁厂。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黄钦收拾了包裹,马不停蹄的前往伊犁。
他现在处的地区就在内蒙靠近外蒙地带,然而这件事情除了某些人以外,研究所其他人都不知道。
研究所的新人被带过来之前,全都是蒙着眼睛,方圆千里之内都无人,且周围都盘踞着狼群,普通的人想要跑出去,真的是千难万难。
而他们研究所,有属于自己的民兵,拥有火器也拥有自保之力,来到这里,除非向上面申请离开,否则就算一个人逃也逃不出去。
像这样保密的单位还有很多,黄钦甚至还听说在海上孤岛也有隔绝人世的研究所,虽然不知道那些研究所研究的是什么,不过黄钦能够想象得出肯定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就如同他现如今研究的一样。
从这里去伊犁,得先去外蒙坐火车。
黄钦这一次只带上了一个熟悉的研究员,这个研究员是他以前在半路上捡到的,老家遭了荒,这孩子独自流浪,差点没被人逮去吃掉。
黄钦遇到他的时候,正好是研究所搬迁,呼呼啦啦一行人,碰到了这小子,黄钦看着他可怜就给了他一块饼,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块饼被他赖上了。
后来走的时候,索性也就将他给带上了,放在身边细心教养,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这孩子对于飞行器也算是了如指掌。甚至还能够帮他们交到一些,刚过来什么都不懂得新研究员。
这孩子有情有义,待黄钦如同生父。
黄钦只生了一个女儿,他想把女儿交付给这孩子,有心栽培他,继承他的衣钵。
结果女儿跟另一家研究员的男孩看对了眼,黄钦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就更加细心的培养他。
这回将他带在身边,就有想让他独当一面的想法。
爷俩上了货车,细心的关好了铁门,才任由货车带着他们离开聚集地。
最开始的时候是拖拉机来给他们送货,现如今都改成了货车了。
以前因为狼多,拖拉机那得有十人拿着火铳护卫才能够保住物资,后来狼被打怕了,又听到拖拉机那熟悉的声音就跑远了。
眼下换成了货车就更不用怕了,狼根本就追不上货车的速度。
“阿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一次你可要把握好机会,看能否拐一个小媳妇回来。”
叫阿民的研究员正在放置行李,听到师父这样一说,就有些哭笑不得。
“师父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不用觉得愧疚,我只把阿玲当妹妹。”阿玲正是黄钦的女儿。
黄钦叹息了一声说,“阿玲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偏偏注重面皮,你说吴老六家那小子除了有一张脸以外,哪里有什么好的。”油腔滑调,黄钦一看就有些不顺眼。
在他看来,找丈夫还是找阿民这样的,有前途,在研究所里的年轻人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甩吴老六那家儿子几条街。
可惜女大不中留,阿玲这丫头被她娘给宠坏了,不听父母的话,一心只看上了吴老六的儿子。
黄钦就不了解了,大人吃过的盐比孩子吃过的米都多,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一说就不同意,这孩子还举了朝廷的婚姻法,说现在不允许包办婚姻,讲究的是婚姻自由。
可婚姻自由难道就不需要三媒六聘吗?就这孩子瞎胡闹,想到这里,黄钦不由又叹了一声,这孩子迟早会吃到苦头。
阿民笑着说,“好了师父,吴聘人也不错,跟阿玲也算般配。”吴聘其实并没有师父说的那么差,虽然对于飞行研究不怎么懂,可是他头脑灵活,经常到草原里打猎,将肉卖给其他员,再将皮子托补给车队的人出手。
现在他们那个聚集地绝大多数都是研究员,研究员可是有薪资的,然而在他们那个地方,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所以一点也不吝啬,花一点小钱改善生活。
这就有了吴聘的市场,甚至由着他带动,使的聚集地不少对于飞行器没有天分的孩子,跟着找到了一条路子。
没事就出去打猎,打猎回来之后就换点零花钱。
虽然说眼下是出不去,但是又不是真的在这里呆一辈子,飞行器眼看着就能够研究出来,大家都期盼着回到世俗当中,到时候钱的作用可就大了。
吴聘也很够义气,直接打通了补给车队的人,让他们帮将皮子给卖了。
可惜的是这种放下身份做商人的行为,对于老一辈研究员来说就是不务正业。
黄钦多少也受到这种风气的感染,不过阿民陪同师父出过几次门,就知道现如今社会的风气不一样了,都在讲究钱。
外面的人,所有人眼睛都只盯着钱,稍微有什么商机,全都是一拥而上。
听说前年那会儿,大清又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那就新大陆距离大清更近,上面也有金矿,虽然现如今金子不能够直接使用,只能够先拿到银行换成纸币才能够用。
不过就这样也造就了上百个百万富翁。
现在有钱不是耻辱,贫穷才算是耻辱。
有些老学究整日的在报纸里评击这种社会风气,说是数典忘祖。
可这种言语也只是过过耳就忘了,谁肯听这种话?都奔着钱看哪。
就连官府不少吏员都辞职,开始经商。
去年三皇子代替皇帝南巡了一趟,去了大清的最南边的岛屿,这不,整个大清的商人全都聚集到那边去,那里已经成了大清最开放的地方。
以前不能够在中原出现的赌场,妓院,在那里都能够光明正大出现,那里真的成了一个销金窟。
只要赶得上时代浪潮,就足可以赚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阿民只是感叹了一句,他也是听补给队的人说的,这些人消息灵通的很,有许多老家人就赶到了这一趟好事儿。
不过他不看重钱财,只要足够花就可,他更希望的是跟随师父,造出全世界第一架能够飞的飞行器。
黄钦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未来女婿什么,毕竟已经成为定局,女儿都已经跟人定了亲,他也顶多是老丈人在暗地里低估一下姑爷。
要是再不依不饶的话,可真就让阿民处于尴尬的位置。
货车在戈壁滩上行驶了足足有一日一夜,才离开戈壁滩来到有人烟的地方。
这里靠近克鲁伦城,克鲁伦城是一座完全由水泥钢铁打造的城市,是第一座建设在外蒙拥有常住人口近百万的城市,也是整个外蒙最大的交易市场。
这个城市甚至被先皇巡视过,更是亲自赐予了名字。
这座城市拥有好几个第一,吸引了内蒙外蒙乃至罗刹国的人奔赴过来来交易。
进入了城之后,两人在城西的地方住了一夜,等缓过来之后,再拿到之前吩咐店家买的火车票前往伊犁。
好在这几年之中,有不少人通过这里前往伊犁,使得原本半个月一班的火车,变成了五日一班。
他们赶的也巧,正好买到了今日晚上的,要是今晚不走的话,那就得再等上五日时间。
他们急着去买钢铁,怎么可能继续等下去?这不拿到火车票之后,就收拾了行李,急匆匆的赶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的出发点并不是克鲁伦城,而是海参崴。
傍晚五时,火车带着海参崴过来的冰冻海鲜停在了克鲁伦城,卸下两火车皮的货物之后,火车带着旅客和余下的货物哐当哐当开往伊犁。
晚上出发,第二日中午才到达伊犁。
这已经算是快的,要是换成马车的话,最起码也得赶上半个月。
这中间还得担心遇到强盗以及狼群的袭击。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改坐了火车,最起码强盗不敢拦截火车,干出这种傻事的早被火车给碾成肉泥了。
伊犁现如今只有一个站,这个站点设立在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是一个丰沛的草原牧场,不过这些年逐渐变成了下乡支援学者的聚集地,一座城市也是拔地而起。
这里就变成了伊犁的府城,而这里就是黄钦二人的目的。
吴珲给的信已经详细说明了,乌鲁木齐钢铁厂的地址,他们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购置这里的钢铁。
主要是这边的钢铁距离京城太远,除了供应给修建轨道的钢铁以外,绝大多数钢铁都是用来打造农具。
中原那边的消息也不灵通,所以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伊犁还有一座钢铁厂。
有些或许知道,可是这个钢铁厂实在太远了,他们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大老远跑过来购置钢铁。
只要伊犁跟内陆的铁路一日未修建完成,这里的钢铁就出不去。
何况,这里的钢铁都用来满足铁路轨道的修建,也空不出余位来供应的其他单位。
黄钦找到一位生活在当地的汉人,才在汉人的带领下找到了钢铁厂。
进去找到钢铁厂的人说明了来意,就遭到了拒绝。
“我们这里每日出产的钢铁全都用来建造火车轨道,要知道整个伊犁的铁路只有我们这一家而供应,所以很抱歉,没有多余的钢铁可以供应给你们。”
黄钦恳求道:“我们要的也不多,只要五千斤。”
那人摆了摆手,“别说五千斤,五斤都匀不出来。”
黄钦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那人又接着说,“不过我们这里虽然空不出来,可是现在乌鲁木齐这边又开了好几家铁厂,他们炼出来的铁杂质比较多,主要是用在农具拖拉机上,你们要是不嫌弃质量的话,可以考虑他们那边。”
黄钦当即大喜过望,“不嫌弃,不嫌弃,还请告诉我们地址,我们自己过去找。”
那人说了地址,黄钦记下最后又对他说了声感谢,才带着阿民离开。
“师父,飞行器需要的钢铁,不是生铁,那生铁咱们买回去也没用。”阿民脸上一脸疑惑的说。
黄钦又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跟他说,“傻瓜,你当我们研究所没有兄弟单位吗?以前那些钢铁还不是我们研究出来,再将那些方子给卖出去。你师父,我以前在京城的庄子里呆了很久,看过不知道多少好东西,那生铁到了我手中,就有办法将它改造成钢铁。”
就算他不行,还能够去信问那些老家伙,那一个个手中可是攥着不少好东西。
反正又不能留给子孙,还不如留给他做做贡献。
两人在城里随意找了一家面馆吃了面,然后又去找那几个小铁厂。
费了三天时间,才凑齐了所需要的生铁,这些都需要火车拉回去,不过火车还得两天之后才能够回去,这两天他们只能够暂时待在这里。
两人随意的逛了逛,看着这些高鼻梁深眼窝的伊犁人,都有些不自在。
好在,这里有营兵驻扎,才显得安宁繁荣。
不过这也只是白日,晚上是没人敢出门的,听说晚上这里乱的很,稍微一不注意,就被人砍死在街头。至于城外更是没人敢呆,那里更加凶险,不仅面对流浪人还得面对野兽。
转眼就过了两天,两人花钱包下了这一趟通往克鲁伦城的两节车厢,才将生铁给带回去。
克鲁伦城有他们上级驻点,补给也是从这里送到聚集地,所以火车上的生铁被卸下来之后,直接被人拉到了城内忘记放置货物的仓库里。
生铁想要改造成钢铁,不是他们那个小聚集地能够完成的,所以这还得需要上面的力量。
黄钦早就打探到,克鲁伦城城外就有一个钢铁厂,不过那个钢铁厂在这座城建成之后,就直接关闭了,连铁矿也封存了起来。
黄钦打的主意就是将生铁拉到那个钢铁厂重新加工成钢铁,为何不直接打铁矿的主意,那是因为铁矿属于克鲁伦城的,没有府衙的同意,别想挖走一根草。
黄钦将事情写申请上去,没多久就给予了他回复。
生铁可以帮他炼成钢铁,只是钢铁成为钢液之后,是什么形状的,就需要他们自己来打造。
也就是说给他们的很有可能是钢疙瘩,然后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将钢疙瘩弄出飞机外皮。
黄钦这一下就抓瞎了,要知道他们建造飞行器的都是木材,木材他们还能够玩得转,但是打钢铁呢,难道跟那铁匠一样一锤一锤的打?
生铁变成钢铁的事情还得放在一旁,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回去设计新的飞行器造型,回头做成模子,直接灌注钢液,再分成几个部分一同拉到聚集地去。
不过,临走之前,黄钦还是告知了一件好消息,那就是木制的飞鸟可以飞上天十分钟。
这是一项大突破,克鲁伦城那边也不耽误就将这件事情往上禀报。
一层一层的禀报上去之后,很快就给予了答复,允许研究所搬到克伦城,先行实验钢铁飞机。
好吧,上面已经给飞行器定下的名字叫飞机,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改变称呼。
飞机这个名字就这样传开了,等黄钦回到聚集地之后,没过半个月补给队提前来了,得知算命他们搬到克伦城,整个聚集地的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
谁不想前往热闹的城市,谁愿意过这种孤寂枯燥的生活,而且还不是为了梦想,为了研究。
这一回研究有了重大突破,上面也同意他们搬离,所有人都觉得苦尽甘来。
甚至将老朋友的骨灰也扒了出来,等待葬到克鲁伦城去。
原本还想打算在近日结婚的阿玲跟吴聘都打算再等等,等到克鲁伦城再成亲。
原先还为了家里孩子亲子担忧的研究也乐开了花,在这个地方可不好找媳妇儿,要是去了大城就不用再犯愁了。
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号人,总共也就十几个孩子,这十几个孩子,凑成对的很少,绝大多数都打算等不急的时候,再申请调离这。没想到上面竟然突然打算让他们撤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要搬离了,有些东西就没必要留着,比如肉之类的大家伙,全都敞开了肚皮吃。
他们这个地方处于戈壁滩,只种了杨树林防沙,前面靠近沙漠,后面又靠近草原。
为何会选择这种地方,主要是飞机试飞的时候落下来,会有沙子作为缓冲,保住飞行员的命。
而草原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研究员一个个都有任务,哪能够去打猎,所以才有吴聘的市场,研究员也乐得花点钱买些肉来改善一下伙食。
更何况在草原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仅要担心路途迷路,还要担心隐藏在草原中的狼群,所以吴聘这份钱赚的不亏心。
搬家得慢慢的吧,最先要搬的全都是往年的图纸,这些图只代表着他们从无到有设计出了飞机,多少个日日夜夜,克服了多少困难才叫飞机给琢磨出来。
这回,上面总算是松口让他们出现在人世间,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没必要再保密。
普通的研究员可能没那个敏感,可黄钦却隐约感觉到了,似乎支持他们这个研究所的势力占了上风。
但因为占了上风,他们才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眼中。
正如黄钦所意料,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皇帝因为常年劳累过度病倒了。
皇帝一病倒,按说所有事情应该有被视为储君的三皇子接手,可是这个时候,皇贵妃却站了出来,直接以三皇子太过年少为由,越过他接手了朝政。
朝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只是京中占了绝大部分的官员表示支持,这一下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内阁也退到一旁。
弘暻显得有些惊慌,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额娘竟然会跟他抢夺权力。
他知道自己额娘手段的,自己根本不是额娘的对手。
所以事情刚一结束,弘暻就去杏花春馆求见了额娘。
敏宁也没拦着,直接见了他,弘暻一看到敏宁就开口说,“额娘,汗阿玛现如今如何?”
敏宁看到他皱了皱眉说,“你以为我把他囚禁起来了?你阿玛是真病了,他背着我服用丹药,那丹药里有毒,我哪能看着他送死,就让他暂时休养先排除身体里的毒素。”
弘暻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那额娘您打算怎么处理朝政?”
敏宁说,“眼下你不是那些朝臣的对手,我先将朝政给理清了,至于你,也别回去了,最近就在园子里呆着帮忙处理奏章。”
弘暻心里一提,“额娘,慧慧刚查出怀孕,儿子大概不能够在园子里常待。”
敏宁盯着弘暻不放,“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
弘暻动了一下嘴,不说话。
敏宁说,“千万不要把权力看得太重,掌握的权力越大,身上的责任就越重,现在整个时代都在变化,皇室只能顺应时代,绝对不能逆着时代,以前逆流而上的朝代都被历史洪流给碾碎了。像如今皇权集于一身的形势已经不可取了,所以要改革。”
“改革?”
“没错。”敏宁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说,“咱们要与士大夫共掌天下!”
弘暻有些吃惊,“额娘,您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宋朝不就已经证明这是不可取的。
敏宁说,“你想不想让大清脱离历代王朝几百年就改朝换代的魔圈?”
弘暻自然是想的。
敏宁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开口说,“所以,咱们要以法学治国,以儒家来教导思想,以墨家来创造锐器。”
弘暻早就不是孩子了,那能够三言两语就被敏宁给忽悠了,“额娘,现如今哪还有法家、墨家?”
敏宁笑了笑,“虽然现如今找不到儒家以外的思想,也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儒家不是最善于吸旁的思想吗?这些思想早就融入了儒家之中。你看现在的工匠难道就不像墨家吗?至于法家,我的意思是以法治国,与士大夫共掌天下的前提就是以法治国,而不是现在的以人治国,法律相辅,跟宋朝在根本上就不同。”
“以法治国?”
“没错,以法治国就是法律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包括帝王。你要知道,世界上帝王是最容易破坏法律的,正所谓上行下效,一旦帝王率先破坏法律,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弘暻当即跪倒在地,“儿子像额娘保证,儿子绝对不会做下如此糊涂之事。”
敏宁叹息一声说,“你能够给你的子孙保重吗?不论哪个皇朝都有不肖子孙做皇帝,我此举也是为了后世子孙。”说这敏宁将弘暻给扶了起来,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弘暻你是想要唯我独尊的掌控权,还是想要家族长长久久的保留下去,就如同孔圣人的家族一样?”
弘暻顿时沉思起来。
敏宁看他不说话,又继续说,“当然我说的以法治国,对于皇帝的限制,也只是一定程度。若是真正有抱负的皇帝,自然不会畏惧这些限制,可一旦坐上这个皇位的是一个出格的,比如昏君、暴君,那些法律就如同一把剑一样制约着他们的行为。”
弘暻若有所思,随后问敏宁,“额娘,这件事你跟汗阿玛说过吗?”
敏宁摇了摇头,“你汗阿玛不会同意的。”
弘暻却道:“额娘你都没有问过,怎么知道汗阿玛不会同意?”说着弘暻站了起来,认真的跟敏宁说,“额娘,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我们好,只是你不应该所有事情都自己做,谁都不说,这很容易让我跟阿玛误会你。”
敏宁迟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
弘暻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很肯定的说,“额娘,试着相信汗阿玛!”
敏宁却收回了眼神,没有说话。
让她相信四爷,她又如何能不相信四爷?
年轻时,四爷带给她的是不停的失望,她越来越多的心思掩藏在心,已经习惯性带上一张面具示人。
就连现在困住四爷,自己去改革,都没想过将这些告知四爷。
她只是不断的在说服自己,四爷他是一个古人,哪能够明白的她的想法。
“额娘,您难道就不能相信汗阿玛一次吗?”见敏宁迟迟不说话,弘暻脸上闪现的失望之色。
看着儿子失望的眼神,敏宁不自在的撇开了眼神,“我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