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之后的大朝, 这一次朝堂上出现了一个意外之人, 那就是已经退下几年的太上皇再一次临朝。
太上皇这一次上朝, 就连朝臣都感觉到意外,随后等上朝期间,传罗刹人觐见, 不明所以的朝臣才恍然大悟。
原来太上皇这一次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接见罗刹人。
伊兹麦伊洛夫很快被礼部官员给引了进来,来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弯着腰行了一个礼, “见过两位陛下!”
太上皇坐在上首没有说话,旁边四爷率先开口,“贵使不必多礼。”
随后四爷又道:“贵使之前提到的事情,朕已经告知了太上皇, 太上皇对于贵国也很感兴趣, 这一次特意出来朝见贵使。”
原来有些提心的伊兹麦伊洛夫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一次出使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没想到还有转圜的余地。
伊兹麦伊洛夫当即提起了劲, 将前些日子跟四爷提到的事情就全都说了一遍。
太上皇不动声色的听着,伊兹麦伊洛夫见状又开口说,“过来之时,我皇还让我为两位陛下带来了礼物,以此纪念两国关系交好。”
四爷这个时候开口, “呈上来。”
这话声音刚落, 外面一群高头大马的俄罗斯人拿着一个托盘, 托着礼物进来。
四爷扫了一眼, 有镜、钟表、罗盘、制图仪、望远镜、显微镜、晴雨计等。
四爷不怎么感兴趣, 这些东西早早就引进了大清,甚至还有了改良。
与本国改良过的仪器相比,罗刹人呈上来的礼物显得有些粗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太上皇貌似含笑接纳了,并且还赐予了一些金碗、珍珠、丝绸用来作为回礼。
不过这些都得等罗刹人离京之后才会给。
一国统治者就应该脸皮厚,就算是想要谋划对方,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还要维持着友好的外交。
伊兹麦伊洛夫收下了礼物之后,再次询问两国贸易的问题。
这一次不得四爷开口,太上皇漫不经心的问,“朕听说贵国已经跨界到我国土地上,知道贵国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些人给调回去?”
伊兹麦伊洛夫早就猜到大清皇帝会有此疑问,并将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陛下,两国交界的范围极大,有些地方千里无人,界限比较模糊。我国百姓不知不觉就踏入了贵国土地,这些都是民间私人行为,屡禁不止。我国陛下也曾大怒过,将人给驱赶回来。然而军队离开之后,这些人就会搬回原地。”
太上皇却不理会他这番说词,“也就是说贵国无法归还侵占的土地?也没办法厘清悬而未定的土地?”
“这……”伊兹麦伊洛夫说不出话来。
这些只是托词,实际上占领这些土地的正是军队,他没有那个资格来解决这个问题。
太上皇一挥手说,“在朕看来,贵国此行毫无诚意,若是不解决土地的问题,贵国所说的事情都免谈。”说完太上皇起身走到内殿去。
四爷见状喊了一声“退朝”,紧接着去追太上皇。
伊兹麦伊洛夫看着两位陛下离开,当即瞪大了眼。
四爷进了内殿就看到太上皇,却一脸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还有心情向他招手。
四爷走了过去,行了一个礼,在太上皇旁边的椅子坐下。
太上皇放下茶杯说,“这事先拖下去,拖到罗刹人急的时候,给他们一颗枣,安抚一下就行。”
四爷点了点头。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时间,需要时间来做战前的准备。
这一次太上皇过来配合他唱双簧戏,主要就是给罗刹人施压,先打消掉罗刹人激昂的情绪,剩下的事情慢慢熬。
就跟熬鹰似的急不得,等熬久了,罗刹人的期望一降再降,到时候再给一颗枣安抚一下就行。
现如今还不能跟罗刹人撕破脸皮,更加不能引起对方的警惕,所以此番行为跟以往没什么大不同,就如同当年只同意每三年只允许两百罗刹人入境一样。
眼下,就算想要开着的口子,也不可能增加太多,免得撑大了罗刹人的胃口。
还有罗刹人提起的那些条件,不管太上皇还是四爷都不会同意。
这一次上朝,也是想杀杀对方的威风。
至于那些礼物,四爷想了想,决定挑几个大清所没有的直接送到庄子里看能否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四爷已经尝到了甜头,外来的贡品没必要全还有皇帝的私藏,完全可以拿出去转为大众化产品,回头去赚洋人的银子。
俄罗斯人在朝堂上只换了一些没用的珠宝丝绸,连皇帝的口信都没有得到,一时之间俄罗斯人都有了危机感,一个个开始钻研起来,想要靠着官员来施加对皇帝的影响。
转眼新年就到了,刚度过万寿节,又迎来了小年。腊月二十□□爷就封了玉玺,正式放了大假。
他也开始有心情询问敏宁日本间谍的事。
敏宁正忙着亲自裁剪窗花,她才刚接触到这种工艺,叫来了剪窗花最灵巧的宫女来教她。
可惜学了十来日,也只会剪最简单的几个花样,还得人将图案画好,她沿着图案剪,剪出来的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一点灵气都没有。
不过,她自己却不嫌弃,还一副乐在其中,还专门包下了自己屋子的几个窗户,留着自己贴。
四爷过来询问她的时候,她正忙着呢,拿着剪刀小心的剪着,听到他的问话便回道:“已经在查了,现如今查出来前后有十来个人被分散到各地。而这个宫女也算是凑巧被选入宫里,现在现在追查其他人的踪迹。”
四爷点了点头,对于敏宁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随即又说起了伊犁的事,“伊犁那边,弘暻的钢铁厂似乎跟当地土司发生了摩擦。”这件事是九月发生的事情,不过因为伊犁那边通讯不发达,再加上走的不是官方驿站,导致信件这么久才传入京。
敏宁手停了下来,放下剪刀问,“是因为什么事?”
四爷摸了摸唇上的一撇胡子开口,“弘暻开设工厂时,并没有用自己的名义,那边的土司大概是见利起心,想要将钢铁厂纳入自己手中。”
钢铁厂虽然说眼下没什么盈利,但是凭借着钢铁厂照出来的铁锅、农具等等,在没什么眼界的土司眼里,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么大一块肥肉就放在自己嘴边,不吃简直对不起自己。
敏宁根本没将一个钢铁厂放在眼里,现在还巴不得自己儿子吃个亏,拿一个钢铁厂来买个教训,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敏宁沉吟了一下问,“那现如今什么情况?”
四爷开口,“据说工厂已经落入了土司手里,因为土司封闭了消息,导致信件发了几久时间才传送出来。这件事弘暻大概还不知道。”
敏宁顿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就告诉他一个道理,马落平阳被犬欺,伊犁那么老远的地方,若是没有周全的把握,扫清障碍,出了事,也只能鞭长莫及。”这回就当个教训。
四爷听到这番话,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了不悦之色,“儿子吃了亏,你怎么能够幸灾乐祸呢?”
敏宁反问他,“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难道打回去?”
在她看来,弘暻这一生太顺了,就应该受一些挫折教育,这个年轻受挫折,对他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而且有他们这些做父母作为依靠,就算弘暻摔倒也能够很快爬起来。若是未来掌握着重权再摔了一个跟头的话,那么受挫折的不仅是他,整个国家都得陪着。
敏宁也明白四爷的想法,看他能够培养出乾隆这么一个败家子,就能够看到四爷对孩子一向是能宠则宠,帮他们扫平了一切阻碍。
就是因为四爷这样的行为,才使得敏宁不住的给弘暻制造障碍。
既然她改变不了四爷这种爱子天性,那么她改变自己,将自己变成一个严母。
敏宁说完话之后,见四爷还真考虑起来,不由翻了一个白眼,重新拿起了剪刀,在红纸上继续剪下去。
四爷思考了一会儿说,“等过完年,我就派遣官员前往伊犁,拿那个胆大忘为的土司开刀,顺便推行改土归流。”
敏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伊犁那边只是小事,土司看着是当地的地头蛇,实际上也只是朝廷随意封的傀儡,既然不听话,撤了就是。
至于怎么改到伊犁,现如今轨道还没有修好,说再多也是枉然。
敏宁打算在伊犁那边火车通行之后,再盘算着该怎么改造。
她对于伊犁那边了解并不是很多,只依稀记得新疆大枣,棉花和黄豆在那里种植的也多。
看得出来这几样应该非常适应那边的气候,她打算到时候将伊犁改成农作物生产基地。
至于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厂之类,还是集中在内陆,这也是防止伊犁脱离了控制,这些工厂最后落入了别人手中。
毕竟就算有了火车,速度也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只希望百年之内,火车能够将速度再提高百倍,这样才能够保证所以边疆土地都不会拖离朝廷之手。
看着敏宁拿着剪刀,在红纸上剪出雪花形状的窗花,四爷开口说,“弘昀已经定下兆佳氏了,朕打算过完年赐婚,弘暻呢?这些天里都忙着处理朝中的事情,都忘了问他。”他可是记得之前万寿节,她假公济私叫来了不少女孩。
弘暻年纪拖得实在太大了,当年二哥虽然成亲的也晚,可是他却早早纳了侧福晋,后院更是不少女人,虽然不急着成亲。
可是他儿子不行,四爷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当初下那条不得纳妾的命令时,完全忘了自己儿子还是光棍。
导致可怜的儿子,至今还是个童子身。
四爷其实想暗地里派宫女教儿子人事,可又怕敏宁发现之后会生气。
纠结了一番之后,只能委屈自己儿子了。
这回以万寿节的名义,那天举办相亲宴会,四爷自然是同意的,或许人多了就有弘暻能看中的。
敏宁展开了窗花,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剪的这个比前几天剪的都要好。
不像教她的宫女随手就能剪出漂亮的窗花,敏宁才刚刚接触自然没那个手艺,而且她也不想向这方面发展,只凑个趣,便命人在剪纸的背面画好了图样,她沿着图样剪。
而且剪的时候她很注意,将这些画好的线全都剪掉了,拿出来一点也不比旁人剪的差。
欣赏了一番自己剪的窗花,敏宁才开口对四爷说,“弘暻看中了一个人,是吴阁老的女儿,不过这孩子还在纠结着,没有确定下来。”
四爷一听,神色便有些迟疑,之前敏宁已经跟他说过,想给弘暻挑选一个汉臣之女。四爷心里还抱着希望,万一弘暻看中的是满族闺女也说不定。
这一次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怀疑,莫非弘暻早就有了人选,只是因为怕他不同意,才迟迟拖着不说。
她之前跟他讲那么多大道理,不会是帮弘暻作掩护吧?
敏宁要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还不得气死,这完全是巧合好吧。
她之前是跟弘暻提过,就算找汉家女子,她也可以帮他说服太上皇,但是她可没有强逼他,完全是凑巧好伐!
四爷觉得有些伤脑筋,弘暻可是被当成继承人看待,不管是他心里还是在朝臣心里都已经达成了这个共识。
不料,这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弘暻未来的福晋人选花落汉臣家。
那整个满臣还不得原地爆炸?!
现如今朝堂上满臣跟汉臣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满臣一直将汉臣牢牢的压在身下,作为满臣的最大靠山——皇帝,竟然给儿子娶了一个汉人媳妇,未来的皇后甚至可能是汉人。光这一点,就以让满臣无法接受。
四爷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太上皇那边肯定又会迎来接连不断的拜访。
这些倒还无妨,怕就怕,他先斩后奏之后,太上皇绷不住脾气,拿鞋底子抽他。
太上皇的脾气一直不好,也就这几年整天的种花养鸟修身养性了些。
以前的时候,真急起来可是会拿刀来劈儿子,得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跪地抱着他的腿才能将人拦住。
四爷甚至预见了太上皇发怒的模样,此时心里也沉甸甸起来。
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敏宁对于他已经十分熟悉,他脸上露出什么表情,眼里露出什么神色,她都能猜个**不离十。
见他不说话了,敏宁转动了一下脑筋,就能猜测出来。
“爷,这件事我亲自去跟太上皇说。”敏宁现如今地位稳定,手中掌握着权力足可以保住自己,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前些年里,为了不打太上皇的眼,强压着自己低调下来。
现在的她,随着四爷地位稳固,她的事业也就迎来了蓬勃发展,再加上火车轨道,印钞权都掌握在手中,这两样都属于国家的命脉,如今只要一日掌握在她手里,就没有人敢动她,太上皇都不能。
这正是之前太上皇看到了火车,又坐了一趟火车后,就没有再打压她的原因。
实在是她掌握的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人的见识,火车和轨道这种利器最终要掌握在朝廷手中,这要是旁人的话早就被朝廷随意张罗个罪名全家抄斩了。
可敏宁身份不同,她是皇家儿媳,自己的丈夫是皇帝,自己儿子是已经内定的下一任皇帝。
且她对于娘家从来都是不管不问,所以她手中那些庞大的家业会交给谁?自然只能够归于皇室。
既然迟早是自己家的产业,太上皇自然就改变了态度,甚至对于她拥有印钞权也不置一词。
已经有了火车这条大清的生命线,多一个印钞权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反正最后还会回到皇室手中。
再加上这些现如今大清没有一个懂,既然这些全都是安佳氏弄出来的,那就让她继续弄,皇室等着摘桃子就是。
若老四没有登上皇位的话,太上皇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敏宁的势力如日中天。
正是因为四爷继承了皇位,这些东西最终要传到下一任皇帝手中的,所以太上皇才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爷可没有转过这道弯,他还记得当年太上皇是如何暗示她太过宠爱安佳氏,以及安佳氏手中掌握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太上皇给予的界限。
虽然这几年太上皇消停了,可四爷不认为太上皇没有继续关注。
所以他此时听到敏宁说的话,便当场拒绝,“不行!”
敏宁没有急着劝她,而是直接告知他,“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一旦弘暻真的定下了吴阁老家的女儿,那我就亲自说通太上皇。”
四爷看着她已经下定决心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头,唇抿的死紧。
第二天四爷就叫弘暻给招了过去,竟然说不通安佳氏,那么最起码也能先将弘暻给说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弘暻改变主意。
弘暻一进万安方和,就向四爷行了一个礼。
四爷迫不及待的将他的意思给说了。
弘暻则是一脸黑线,他阿玛这是被额娘给气昏了头吗?怎么提出这么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之前他没有看中的人,把两人急得不行,结果他这边刚有些苗头,汗阿玛又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反对,反正原因还有一些奇葩,不想让额娘得罪皇玛法。
原本还想着再考虑一下的弘暻,顿时迟来的叛逆心一起,汗阿玛这是不想得罪额娘,将事情推到他身上。
汗阿玛根本不在乎他娶的是谁,虽然口口声声说任他选择,可实际上还是不改变以往的思想,总想着包办婚姻。
弘暻脑子一热,原本还打算再想一想的他,当即决定就定下吴柳慧。
这宫中如此烦闷,多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妻子也算不错。
而且吴家是阁老之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能够登上阁老之位就可以看出吴阁老不是迂腐之人,娶吴柳慧也不用担心没有共同语言。
他虽然不期望自己未来的妻子熟读诗书,可也不希望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人。
像汗阿玛跟皇额娘,以前或许有些甜蜜的日子,最后不是因为两者的思想差距太大越行越远。
弘暻希望找一个和心意的,不拖自己后腿的,能让他安心将心思放在国事的妻子。
所以对于汗阿玛这个不靠谱的要求,他自然是不会接受,不过弘暻也没有在直接否决,而是含糊的应了下来,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四爷满意的放人,弘暻离开了万安方和,脚步一转,就直奔杏花春馆。
一到杏花村馆,弘暻就叫四爷所说的全都交代了,并且一脸委屈的问敏宁,“额娘,儿子是不是汗阿玛亲生的?”怎么能让他答应这么不靠谱的事。
敏宁听到四爷在昏了头的主意,也算是大开眼界。又见到大儿子一脸委屈的模样,敏宁失口否认,“你当然不是你汗阿玛亲生的。”
说完之后她反应过来,抬起头又看到弘暻脸上的委屈更甚,她忙解释,“都被你给带沟里了,你汗阿玛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弘暻自然知道自己是汗阿玛的亲生儿子,要不是亲生的,汗阿玛怎么可能想着将皇位传给他,当即收起了脸上委屈的神色,“额娘,还汗阿玛不同意该怎么办?”
敏宁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他,“你确定下来要娶吴家女?”
若是没有四爷之前的昏了头的一招,弘暻可能还会在思索一番,可眼下他迟来的叛逆期到了,四爷不让干的,他偏偏要干,便干脆利落的点头,“儿子觉得吴家女不错。”
敏宁听了之后眼睛弯了弯,之前查吴柳眉的时候,她顺带让人查了吴柳慧,这个女孩看着倒是平平常常,不过能被自家儿子看中显然有不为人知的优点。
她又不期望对付多能干,只要她一心一意对弘暻好就行,何况就算做不好皇家儿媳也无妨,她有的是时间可以调教。
敏宁当即点头说,“既然你打算定下了,那么咱们就不要管你汗阿玛想什么,我现在就去找太上皇,来一个先斩后奏!”
弘暻又期待又担心的看着她,“额娘,皇玛法会不会发怒?”
敏宁摇摇头说,“不用担心,既然我提出了,自然有把握能够劝服太上皇。”
弘暻立时放下心来,随即脑子有片刻清醒,觉得这不是给额娘惹麻烦。
已经说出的话是不能收回来的,就算后悔了,也要将这个结果给咽下。
弘暻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弘暻的叛逆期突然来临,又突然离去。
而敏宁正精神抖擞跟要打仗似的前往畅春园。
等四爷得知消息的时候,敏宁已经得到太上皇的允许,跨入了畅春园大门。
四爷就算去追也晚了,得知弘暻找个敏宁之后,他都有了恨不得打儿子一顿的心。
四爷紧接着也追到了畅春园,可惜太上皇的清溪书屋已经被禁卫军重重把守,就算四爷以皇帝的身份命令对方让开也没用。
畅春园里的禁卫军,属于太上皇手中的私军,只听太上皇的命令,四爷再发火也没用。
只能够被拦在清溪书屋外,焦急的等待着。
谁也不知道敏宁跟太上皇说了什么。
这段历史后来被记入了雍正帝的起居注中,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后世不少人将这次的谈话认定为满汉融合的一个重要开端,因为有了这一次谈话,才使得太上皇改变了给自己、儿子、孙子娶满人、蒙古人为妻之外又添加了汉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太上皇的支持,接下来的几年,汉人满人联姻频繁起来。
因为这件事并未记录在史书上,所以官方并不承认一次谈话的重要性,在官方历史上,圣隆帝跟孝慧纯皇后的联姻才是满汉融合的开端。
当然此时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四爷看着敏宁一脸容光焕发的走出来,眼珠子差点掉出了眼眶。
敏宁看到四爷在外面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她就知道她来畅春园瞒不过他,最多也只能让人拖延一下消息。
结果也算是好的,在四爷未拦住她之前,她就见到太上皇,还有先见之明的说服太上皇拦住四爷。
没有四爷搅和,她自然是顺利的说服了太上皇。
四爷看到她安然无恙,恨不得将她提起来打她屁股,原以为这件事会拖延几天,没想到他倒是胆大包天,竟然玩什么先斩后奏!
四爷一下子气的七窍生烟,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也顾不得去给太上皇问安,拽着她往外走。
清溪书屋里,太上皇听到消息之后,顿时觉得老四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先前他可是被安佳氏给堵得不行,说了那么多不中听的话,可太上皇还不得不承认,她所考虑的在未来还真有可能发生。只能按着性子听下去,最后他也勉强同意。
前提就是弘暻这下挑选的这个媳妇若是扶不起来,可以离婚再挑一个。
反正他前后都能有三个皇后,先如今还有一个直接登上太后之位的乌雅氏。孙子这头一个媳妇是汉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算汉人又能怎么样?未必能够活得长久。
反正安佳氏已经跟他保证了,这第一个媳妇是汉人,第二个媳妇就该换成满人,数来数去皇室也不吃亏,太上皇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弘暻等候在畅春园外,他是在四爷过来之后才到的,毕竟这件事是他引起的,左右都逃不脱,所以干脆的在畅春园外,等候汗阿玛发落。
看到汗阿玛一脸凶神恶煞的拉着额娘出来,弘暻心里一惊,忙拦了上去,“还好吗?这事都是儿子的错,您万万不要迁怒到额娘身上!”
四爷冷着脸横了他一眼,“滚开!”
见弘暻仍然不让步,四爷直接踹了他一脚。
敏宁看到儿子被踹就不乐意了,想要反抗,结果直接被四爷给扔到马上,四爷跨上了马,鞭子一甩,马就疯狂的跑了起来。
敏宁吓得闭上了眼睛,只能够紧紧的抱住四爷的腰不放。
虽然这个时代现如今马还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可她却骑的不多,年轻那会儿没条件,入了四爷后院之后,出行都有马车,也没有必要学骑马。
所以现如今趴在马上,感受着冷风跟刀一样打在脸上,她吓得搂着四爷的腰叫了起来。
四爷跑了一段路,快来到圆明园,才算是发泄了心中的怒火。
到了圆明园,四爷下了马将人给抱下来,敏宁头发已经被颠乱了,此时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吓得哇哇大哭。
四爷见状什么怒火都没有了,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哄。
另一边跟随而来的弘暻远远看到这一幕,停下了马,喊住了御前侍卫。
一群人就远远的在后面守护着,看着前面的两人抱在一起。
弘暻不由感觉到有些羡慕,他额娘虽然不是汗阿玛正经的妻子,可是汗阿玛却将所有包容心都给她了。
小时候他一直有个错觉,似乎额娘才是汗阿玛的妻子,至于皇额娘以及齐妃等人只是家里的亲戚。
虽然长大之后,他才明白过来,皇额娘才是阿玛的福晋。因为自小以来的认知被推翻,他着实苦闷了一段时间。
时间一长,他就开始说服自己,两人就是夫妻。他额娘只是迟了一步,才没有成为阿玛的妻子,实际上两人相处的方式就跟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
轮到弘暻,自然也期望拥有一份跟阿玛和额娘一样的感情,他更想弥补那份缺失,希望未来的那个人正好是他的妻。
敏宁要是知道弘暻所想,必然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打破他这份妄想。
弘暻看的只是表面,是敏宁和四爷一直为孩子营造出来家庭和谐的一幕。
敏宁年过三十,看着保养的好,到底不如年轻女孩鲜嫩,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过了三十就已经是当祖母的年纪,像某方面的需求就应该断了。
四爷自然也是这种想法,所以两人盖被子聊天的时间多了起来,四爷就算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找别人,当然保护措施做得好,至今还没有弄出人命来。
敏宁从钮钴禄氏怀孕起就死了那份心。
不再对四爷抱什么希望了,这种事她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却从来没有去查过。四爷就算感情再倾向于她,可却不耽误他找别的女人。
男人拥有一项本领,仿佛能将□□跟感情分成了两个部分,大概觉得只要心里有这个女人,就不算是背叛。
而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体的背叛。
敏宁正是受够了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苦,才想着迫不及待的改变这个时代,甚至有些仓促行事,可有了开头,对于女人来说,总算是有一份希望。
最起码可以当成借口,正大光明的拒绝旁人塞进来的小妾。
她没能享受到的,希望后世子孙能够享受到,也当是为天下所有不幸的女子带了一份希望。
敏宁哭了一会儿,不经意瞄到不远处的黑影,也不敢看,直接抓住了四爷的衣服,催促他赶紧走。
真是太丢脸了,竟然失控的哭了!
四爷横了一眼,原本想要靠近的弘暻又停住了脚步。
四爷拿着袖子给她擦眼泪,又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最后发现越理越乱,他脸上带着心虚之色,干脆的脱下披风,直接披在她身上。
披风带着帽子,在头上倒是能够遮住散乱的头发,不过披风太大,披在她身上都已经拖地了。
敏宁只能够用两手抓着两边,将下摆给提起来。
圆明园那边飞快的抬了两个轿子过来,敏宁看到了门口的张起麟,应该是发现了两人,才派了轿子过来。
“有什么事回去之后再说。”四爷先将敏宁给被送上了轿子,才掀开另一个轿子坐进去。
弘暻远远看着轿子抬了起来,忙打马跟着一群侍卫赶了过来。
轿子直接抬到了杏花春馆门前,敏宁就这样披着斗篷进了了们,忙被宫女们拥进去梳洗。
而四爷则被忘在一旁,弘暻脚刚一踏进门,就看到杵在屋里的四爷。
弘暻脚步顿时停住,对上四爷刷刷掷过来的眼刀子,他也不敢退出去,只能够硬着头皮走进屋里。
“汗阿玛!”
四爷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他。
弘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通往室内的门帘子,急切的希望额娘出来拯救他。
很快他的愿望就达成了,敏宁换了一身衣服,洗去了脸上的妆容,又梳了一个简单的发现,就掀开帘子出来。
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问弘暻,“儿子,你有没有被你那狠心的阿玛给踢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