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收到太上皇一封痛骂他的信时, 有点懵。
等弄清内情之后,才哭笑不得的唤来了安佳氏。
“你把盛京那边拉挖出来的金子都弄成了带有我头像的金币?”敏宁一踏进养心殿就听到四爷这样问她。
敏宁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才想起来之前是拿过四爷在圆明园画的一幅小像,让人刻在金币上。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眨了眨眼道, 这是奇怪, 这套金币还没有传到京,他怎么知道的?
四爷哭笑不得的,将随信一同寄过来的金币递给了她。
“这不, 被老爷子发现了, 照他的意思就是不给他也整上一套, 他就待在盛京不走了。”老爷子自打退位之后, 又有些小孩子脾性。
不仅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堆给四爷做, 还喜欢上到处浪、咳, 不, 是四处巡游。
敏宁听了之后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便道:“也就重新让人造模子的事, 您回头拿几个太上皇的头像过来,让人刻成了模子, 让太上皇选。”
四爷点了点头,就问她,“你是不是打算在民间发行这种人头金币?”
“别说什么人头金币, 听着怪惊悚的, 这叫头像金币, 没打算发行, 只是刻成你的头像储存起来,用以发行纸币。也是避免这批金子被人调换。不过未来有一定可能会在民间流传一部分这种金币。”少量的流出还能够引起民间收藏者的兴趣。
不过太上皇竟然也想弄上一套,那么就弄呗。
之前她也许考虑过是不是使用太上皇的头像,后来又想到这个时代应该很忌讳将画像流出去,敏宁还没动太上皇的脑筋,而是将注意打在了四爷身上。
反正四爷挺喜欢让人给他画像的,圆明园里就挂了好几副他的自画像,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的头像流出去。
敏宁甚至想这个时代要是有手机有网络的话,四爷绝对是个喜欢自拍的皇帝。
四爷自己亲自画了太上皇的画像,命人快马加鞭送到盛京去,一同过去的还有问太上皇何时回京的信。
太上皇在外面还没有玩够,自然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拿着儿子画的几幅头像,太上皇觉得老四把自己画的太英明神武了,太上皇毫不客气的挑了自己壮年时的一副画像。
雕刻出一套模子需要一段时间,太上皇打算在盛京在多呆一段时间,等待到这套金币出世才回京。
京城这段时间挺热闹的,先太子现理亲王回京后,给京城带来了一些波澜。
主要是因为他回京时,抓了一大批贪官一同回京。
与此同时朝廷下了公文,做一次审核官员,会邀请百姓一同观看。
这就极大的激起了百姓们的热情,审核官员这种戏码他们最爱看了。
何况这一次审核还不一样,请来了整个京城都状师,这些状师一个个嘴巴厉害的很,每次审案之时就跟武林决斗似的,刀光剑影,足以让人大开眼界。
这一次朝廷公开审核,没想到京城的百姓响应激烈,倒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其实这一次朝廷公开审核,不少官员是投反对票的,毕竟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他们要是倒霉了,岂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扒光,一切都曝光在这些百姓面前?
可惜的是,皇帝已经下了令,那些人不想遵从也得遵从。
眼下这位皇帝正值壮年,野心勃勃想要大干一场,不像太上皇已经年老,只追求安稳。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验证,太上皇还真就撒手不管了,而眼前这位皇帝逐渐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他绝对不是那种受臣子把控的皇帝。
也是,爱新觉罗家族是马背上打的天下,绝对不可能像前朝被官员玩弄于手掌之间。
异族的皇帝对于汉臣那可是警惕的很。
“……一众账本已经进了京,皇上可以派去大理寺接收。”理亲王进了皇宫,将这件事禀报给四爷听。
四爷点了点头,便请理亲王坐下。
“二哥,西洋那边先行者已经安排妥当,二哥过完年便可出发。”
理亲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
四爷见礼亲王不说话,便继续道:“这一次请二哥走这么一趟,就是麻烦,参考西洋各国的律法,以及税务问题,特别是关于商业税,在我大清,商业税明显不合理,挣得比百姓多,可交的税收却远远比百姓要少,我打算改造一下商业税,只是我大清目前无前例,可参考。所以才想让二哥帮忙跑一趟。”
理亲王心中一松,原以为老四是打算将他流放到西洋去,没想到是真的安排了他差事。
“我只有一个要求。”
四爷开口询问,“二哥请说,只要朕能办到,都帮你办妥。”
理亲王看着四爷说,“我要将弘晳一起带上。”
四爷紧紧的盯着他,许久之后才开口说,“二哥你没必要这样,朕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动……”
理亲王招手打断他,“不,我只是怕这孩子会毁了他自己。”自己的儿子理亲王还能不了解?弘晳这孩子沉浸在以往光荣中不愿意清醒过来,他已经不是太子的儿子了,只是普通的一个宗室。
大概是这样的落差太大,这孩子始终心有不甘。
理亲王打算带他离开中土,到外地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个世界是有多么广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么目光短浅,只盯着眼下那么点地方。
四爷自然明白理亲王的意思,他这是想要将弘晳带出去,给这孩子找一条生路。
否则,就算四爷没把这孩子放在心,但是下一代呢,弘暻跟弘晳可没什么交情,这是哪一天弘晳的孩子心里想不开作死,四爷敢肯定弘暻绝对不会放过他。
想必理亲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打算将弘晳给带出去。
四爷点了点头,全了二哥这点父子之情,“可以,不过二哥你得说服弘晳,得他同意才行,朕就不过问了。”
理亲王走后,四爷不由感叹一声。
二哥也老了,为了孩子竟然肯低下头,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了。
才短短十年,二哥竟然有如此大的改变。
敏宁从里间走了出来,手扶着四爷的肩上。
四爷转过头来,拍了拍她的手。
“没事,我只是有些感叹,只希望弘晳不要辜负了二哥的好意。”
然后他又转移了话题,“弘暻小哥俩,在外面呆的时间也够长了,什么时候打算将两人给叫过来?”
敏宁接过了他的话回答,“现在两孩子在外面过得如鱼得水,听说这段时间可是还立了大功了,先等一等吧,等太上皇打算回京,这两个孩子过去接,到时候正好跟太上皇一起回来。”
四爷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翊坤宫,年妃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平静。
“赶快派人给哥哥传信,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年妃生病期间接到了自家哥哥的信,说是无意之间在京中发现了两位小阿哥的踪迹。
年妃想到前段时间在宫中流传的流言蜚语,顿时急了起来,两位小阿哥分明随着太上皇去了木兰围场,二哥怎么就那么肯定两人还在京城?
莫非是有些人做了陷阱来吸引二哥?
更何况就算两位小阿哥留在京城又如何?肯定有皇上的保护,加上安佳氏也不是好惹的,二哥该不会真动了什么脑筋吧?
她现在没有孩子,就算这两个小阿哥有什么,也只能便宜别人的孩子,惹得一身骚。年妃想到这一点,恨不得捶醒自己二哥的脑袋。
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年妃身处宫中,这是一个被关在宫中的嫔妃,根本没办法将手伸到外面去。
这不收到哥哥的来信之后,便胡思乱想起来,一时之间自己吓自己,又把自己给弄病了。
收到年妃发高热的消息,四爷又看了一眼年羹尧请求过年进京的折子。
便拿起朱红笔,在折子上批了一个“允”字。
随后又传太医去给年妃看病。
各宫之中收到年妃病了的消息,都没什么大触动,毕竟年妃入了宫之后,仿佛跟宫中犯冲一样,三五不时的生病,竟成了宫中有名的病美人。
敏宁听了之后皱起眉头,她很肯定年妃在府上的时候,也就身体瘦弱了些但无疑是健康的,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生病。
莫非是有人对年妃动了手脚?
这样想着敏宁便暗地里派人去查,如果真的是动手脚,那可就不得了了。
现在可以动妃子,将来有可能将手脚动到四爷和孩子们身上,不管这不是虚惊一场,每年都要查个一清二楚,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不定因素潜藏在宫中。
熹嫔最近很老实,上次做了一回妖之后,皇后就动了大手笔清洗宫中余下的人。
她费尽心思,安插的几个人手都被清洗出宫。
一时之间没得眼线就如同睁眼瞎一样,熹嫔气得差点吐了一口血。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就怕被皇后发现上次那个流言是她捣的鬼。
“事情办得如何了?”这段时间平静了下来,熹嫔又蠢蠢欲动起来打算从新再收买人。
这一次不打算再收买长春宫的人,皇后只相信自己人,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肯定不会在轻易泄露一些消息。
熹嫔这回将脑筋动在了年妃那里。
相比较其他几处的人还是年妃那里更容易接触。
熹嫔身边的宫女回答,“翊坤宫里咱们接触不到更高一点的宫女,只收买了院子里一个洒扫宫女。”
熹嫔挥了挥手,“先就这样吧,好歹有一个,总比没有强。”
“七阿哥呢?”熹嫔又想到自己儿子,幸好自己现在是嫔位,不然连抚养自己儿子的权利都没有。
宫女蹲了个身说,“七阿哥去找八阿哥玩去了。”
熹嫔点了点头,“回头派人送些糕点去裕嫔,记得将八阿哥一同带过来玩。”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助力,只能期望培养一个弟弟作为帮手。
宫女应下了。
熹嫔叹了一口气,随后觉得有些头疼,便转到内室休息去了。
裕嫔手里纳着鞋底,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人坐在一起玩。
小人儿拿着小车子在地上比拼起来,嘴巴里还发出“哦哦”的声音。
裕嫔莞尔一笑,这时候身边的宫女送了两碗蛋羹进来,裕嫔知道是给孩子吃辅食的时间到了。
宫中的人都知道,安贵妃在养孩子这方面很有一手,特别是周岁时就断奶,改用牛乳,一日三餐都改用蛋羹水果肉糜粥,结果几位孩子养得身体都好。
就连身体瘦弱的四格格也改用了这样的食谱,也慢慢强壮起来。
精明一点的就跟着有样学一样,如裕嫔,特意去跟安贵妃讨了食谱,按照食谱来喂养孩子。
还有冥顽不化的就如同熹嫔,她仍然用老方法养育七阿哥,到现在还没给这孩子断奶。
结果七阿哥跟八阿哥相比,简直就是掉了一个个,反倒是八阿哥看起来像哥哥,个子看起来要比七阿哥还要高一点。
有那么一回七阿哥在裕嫔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正好赶上了八阿哥在这里用餐,裕嫔也没有顾彼失己,为七阿哥也准备了一份。
可怜这孩子平日里只吃奶根本不够填饱肚子,吃了一顿之后,便恋上了这里,一日之中几乎有大半时间都呆在了裕嫔宫中。
熹嫔倒是挺放心裕嫔的,儿子呆在裕嫔这里,没怎么问过,时间一长,发现儿子脸蛋都肥嘟嘟起来,裕嫔养的挺好,索性每日里就将孩子送过来。
在她看来,自己跟裕嫔是好姐妹,她的儿子不就是裕嫔的儿子,七阿哥让裕嫔养,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而裕嫔心中就是日了狗了。
要说年轻那一会儿,或许还跟熹嫔有些姐妹之情,但过了这些年之后,这些姐妹情谊早淡了,特别是发现熹嫔是一个自私的人。
裕嫔已经尽量避免跟她接触,进了宫,也只是呆在自己宫中养孩子。
结果还是逃不脱,熹嫔还把自己的儿子丢给她一块养。
养就养吧,只希望养到最后熹嫔不要怪罪她将这孩子养得跟她那个亲额娘不亲。
“主子,熹嫔娘娘送来了枣泥糕,说晚上时会派人来接八阿哥。”
裕嫔听了之后,又拿着针捅进鞋底,“你拿回去跟你那些小姐妹分了吃吧。”
莫非熹嫔以为一盘糕点就能打发了她帮她养孩子?
裕嫔根本就懒得看那盘枣泥糕,这宫中糕点大概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后宫中发生的种种都没有打扰到敏宁,如今纸币已经在京城推广,只等时日一长百姓们自发使用纸币。
这几日事也跟敏宁两人关注点,都在新式的判案方法上。
以往的状师只在民间以及衙门里可见,可从来没有在三司会审这么重大的地方出现状师。
这一回,皇帝突然来了这一手,就连朝中不少官员都傻了眼。
好在这一回的状师也不是都傻的,证据已经确凿,让他们这些状师参与一回,也只是走个过程。
还真没有哪个敢大胆的真为这些贪官维护。
三司会审定在十月份,此时北方第一场雪已经飘下来,民间不少老百姓宁愿冒着严寒,也不愿意错过这一次会审。
审核地点定在大理寺,大理寺难得打开了大门,允许百姓进入。
不过,只给百姓留了一小块地方,人满之后,剩余的人就拦在了门外。
随后,审案开始。
混在百姓中间的众位记者已经掏出笔准备记录下来。
因为报纸的出现,许多官员行事不敢那么张狂,到时候被人写下来投到报纸,人家报纸可不看他的脸色,有什么直接报出来。
到时候被上级看到肯定是要查这件事,因为打死良民,抢夺他人财产被曝出来的丢官的可不在少数。
因为报纸的出现,一些官员的行为受到了监督,报纸的重要性受到皇帝的肯定,有皇帝作为依靠,这些记者才胆大的什么都敢往外报。
大理寺卿看着混在民间的记者,眼皮跳了一下。
不是已经派人搜查过,不准记者进来吗?怎么被放进来这么多?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总不可能将人赶出去,不然目标太明显。
大理寺卿只能当做自己看不见。
待了好一会儿,审案还没开始。
百姓之间就开始有些躁动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钟响,大理寺卿才拍了拍板子,道:“时间到了,带犯人上场。”
这种大雪天,外面还在审案。
反倒敏宁窝在暖烘烘的屋子里,问四爷,“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四爷坐在窗前看着书,听到她的话之后抬起头,“这大冷天,还是不要出去了,等结果送进来就是。
敏宁一到冬天就犯懒,这话也只是说一说,就算是也同意了,她也不会挪窝。
将这个话题抛到一边去,敏宁又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弘暻跟弘时这两孩子差不多到热河行宫了吧?”
四爷再次从书中抬起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随后摘下了脸上的眼镜,说,“等两个孩子到了热河行宫,汗阿玛差不多也能够从盛京启程了。”
太上皇总算是等到了带有他头像的金币被造出来。
一共弄到了两万枚,按照一枚一两来算,那就是有两万两黄金。
敏宁大手笔的送出了两万两黄金,就连太上皇自己也很满意。
钱是小事,难得的是安佳氏有着一份孝心。
太上皇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过年给子孙的红包,就发这种带有他头像的金币,这可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花点钱将太上皇哄高兴了,对于敏宁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她还答应了太上皇,每年都印上两万枚,只多不少,肯定将他儿子给他画的那几张头像全都给印完。
得了这个答复之后,太上皇才满意而归。
“这俩孩子在外面也算是成长了,过完年也该安排俩孩子一些差事了。”
四爷放下书,走了过来,在敏宁身边坐下。
敏宁趴到他膝盖上,半个身上还披着一间薄的羽绒被。
四爷见她温顺的模样,便摸了摸她头发。
“弘暻可以安排他内务府做一些事,至于弘时在等上一段时间,十岁,还是太小了。”作为皇子,第一次安排差事都安排在内务府,那里已经成为在正式接触政务前,试手的地方
敏宁不喜欢在头上抹桂花油,所以她的头发一般都是清清爽爽的,再加上用了护发的精油,导致她头发上有一股淡雅的香味。
“这样岂不是区别对待?既然弘暻跟弘时都顺利完成了差事,最好还是不要将弘时搁置在一旁,不然让两个孩子如何相处?一个给了差事,一个却放到一旁。”
四爷听到她的话,放下手中的秀发,冷哼一声,“我说的话难道那小子还能不听?”
敏宁立刻想起了上回两父子俩闹矛盾的事情,轻哼了哼说,“弘时就遗传了你这样的倔脾气,你俩对上谁也不肯相让。难道你就忘了上回的事,你再抹了他的差事,小心这孩子再跟你闹!”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四爷脸色阴沉起来,然而作为老子却拿儿子没办法,只能够低下头问她,“你给出个主意,怎么能治住那小子。”
敏宁翻了个身,脸朝上,枕着他的膝盖对他说,“要不,就让弘时给十三打下手,十三行事光明磊落,也能教导他。”
四爷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好办法,便点头了。
弘时这孩子,他还真治不住。
“圆明园修建的怎么样了?”
今年四爷只有去找敏宁的时候在圆明园住了一晚,里面绝大部分房子都未建成。
既然四爷做了皇帝,那属于皇帝的园子,圆明园规格自然要上升。
虽然不至于超过畅春园,但眼下的园子对于四爷来说绝对不够看。
不过,敏宁坚决不动国库的银子来修建圆明园,倒是引得户部官员一致的赞赏。
听到四爷这样发问,敏宁回道:“园子还在修建,万字房已经建成,正在往里面填充家具,倒是别处的房子还未完工。”
她倒是想扩建圆明园,将旁边的绮春园跟长春园都纳进来,不过眼下没那么多钱奢侈,再太上皇还在世,总不能越过了畅春园,所以这事便放到了一旁。
不过圆明园三园的图纸已经让人去画了,她打算每年修一点,一点一点的来扩充园子。
四爷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我打算搬到圆明园去,宫中住着太不方便了。”
敏宁明白了他的意思,见惯了秀美的圆明园,整日里被关在四四方方的皇宫中,确实觉得拘束。
她说,“那等过完年,化了冻之后,我再多拍一些人加紧建造一些宫室,保证等到明年你肯定能够住进圆明园。”
四爷手伸进被子里抓住她的手,“这事你放在心上就好,我不急,再等个一两年也行。”
敏宁心想你不急,你还催我,不过脸上却装出了一副受用的姿态。
京中下了雪,距离京城还要北方的塞外也是一片雪景。
弘暻跟弘时这小哥俩站在雪地上跺了跺脚,两人抱紧了身子正在看着前方的路,等到太上皇的御驾。
大风吹起了地上的雪花,前方的视线被遮住,雪花打在脸上,就跟沙子打在脸上一样,两人赶紧捂住了脸。
感觉风小了才放下手,这一放下就看到前方的黑点。
弘暻从怀里掏出了造型精美的千里镜,拉长之后看了一眼,看到那竖起的五爪金龙旗帜,他开口说,“是皇玛法的御驾。”
弘时夺过了他手中的千里镜,跟着看了一眼,才长舒一口气说,“总算是不用在外面挨冻了。”
弘暻拿过千里镜缩小之后塞回怀里,小声提醒他,“这种话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说。”
弘时翻了个白眼说,“三哥,我没那么傻。”
兄弟俩经过几个月的共历苦难,感情算是极速飞升,至少弘暻也没把他当成异母兄弟看。
“听说皇玛法偷偷的跑到了蒙古,还转到了盛京去。”弘时给弘暻分享小道消息。
弘暻不动声色的看向他,“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弘时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臭屁道:“这事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弘暻转了转眼珠子,就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来。
这一次,两人来热河行宫身边跟着不少眼熟的人,都是之前跟他们一同在银行训练的。
就连他当掉的那枚玉佩也被额娘给还了回来,他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不小梁是额娘粮安排的人,要不,小梁跑掉之后落入了老娘手中。
不过玉佩回到手里之后,弘暻就知道这枚玉佩绝对不能再丢了,再丢掉的话,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这枚玉佩代表的意义他心知肚明,再丢掉的话说明他对待这枚玉佩太儿戏,下一回额娘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一回跟随过来的人,一个一个都是探消息的好手,之前就看到弘时老围着这些人转,弘暻大概知道同时是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阿玛手中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御驾越来越近,已经从一个小黑点变得看得清,最前面的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三哥,咱们要不要上前去迎上一程?”
弘暻看了看身后一大伙人,这些人都是皇玛法留在热河行宫的臣子,这回也是两人过来之后,才允许这些臣子在热河行宫走动,便点了点头说,“叫人准备两匹马,咱们俩一同过去。”
弘时一听乐得不行,“那些,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马了,两匹马很快就被拉了过来,弘暻一拱手朝着等候的臣子说,“几位还请在此等候,我们兄弟俩先行一步。”
“两位皇子请。”
“两位皇子不必顾及老臣。”
……
说完之后,弘暻率先上了马,弘时跟着上马,两人腿一踢,马便驮着两人,飞快的朝着御驾而去。
至于身后的老臣则看向两位皇子的背影说,“三皇子是有人君之资,果然不愧为太上皇,都看中的皇子。”
“嘘,小声一点,新皇才刚登基,没那么快立太子。”
“国本不立,朝廷如何能够稳当,我看还是尽快劝说皇上赶快立太子,实在不行,奏请太上皇册封旨意。”
“你没病吧,太上皇自己都不愿意立太子,怎么会越过皇帝下这道圣旨?”
“额,我只是说说而已。”
太上皇正窝在御驾之中看着密折,虽然说他人不在京城,但京城的事情照样逃不脱他的耳目。
眼下老四办的那些事,太上皇都了如指掌,只是他冷眼看,并没有多管。
他还能活几年?只能在最开始这几年让老四闯荡一下,碰碰壁才能够迅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关于老四想要改革军制,太上皇已经通过某些密道得知了,同样也知道大儿子手中还掌握着一支新型的海军。
虽然不知道这支海军训练法子,不过太上皇知道这必定是一个神勇的队伍,因为这个队伍跟通州八旗营兵作战过。
甚至战斗过程都详细的呈到了太上皇面前。
也正是知道这支军队的厉害之处,太上皇才没有私下里打压,而是默许了老四的小动作。
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感觉到这个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上皇以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但实际上他知道这是商业繁荣所带来的变化,他唯一做的也只是安佳氏在带动商业发展起来时没有打压。
到如今已经打压不得,这些带来的变化已经影响到大清方方面面,除非时间退后,否则根本无法清楚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
何况这些变化都是朝着好的一方面,商业带来了大量税收,补全了因为农业税缺少的损失,也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太上皇,弘暻阿哥跟弘时两位二哥过来求见。”梁九功凑到御辇旁小声道。
太上皇退了位,像梁九功,还有魏珠等经常在身边伺候的人,也跟着转到畅春园伺候。
一朝天子一朝臣,轮到四爷登位,他身边重要的位置自然被苏培盛还有张起麟等人占据。
梁九功仍然守在太上皇身边,做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虽然没有了以前权势,但是对于他来说,不可不为全身而退。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除了一死,也只能守在太上皇身边。
“弘暻过来了?”太上皇放下了密折,拿下了老花镜,揉了揉眼睛,随后才重新戴起了老花镜,对着外面说,“将人给叫过来吧!”
御辇停下来。
弘暻过来的很快,一来就跪在地上,“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祝皇玛法万福金安。”弘暻身后的弘时跟着一同跪下。
太上皇掀开了帘子,看着跪在外面雪地上的两个孙子,开口说,“平身,你们俩上来吧。”
小哥两登上了御辇,御辇很大,足足有平常人家两张床大,玉帘上铺着一大块皮毛,有两个火炉,被烘得暖暖的,太上皇就坐在一个蒲团上靠着皮毛上,对着傻愣愣站着的小哥俩说,“过来,陪朕聊聊。”
弘暻拉着弘暻走到太上皇身边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御辇就动了。
太上皇掀开旁边的箱子,里面提出一个银壶,倒了两杯奶茶推到小哥俩面前。
“怎么跑过来了,没在行宫等?”
弘暻伸出了冻的跟红萝卜一样的手握住了杯子,吸取那一点点暖意,开口说,“许久未见皇玛法了,孙儿甚是想念,这不,孙儿等不及了,就骑马迎了上来。”
弘时心里卧槽一声,三哥啥时候变得这么嘴甜?
太上皇却一点也不觉得腻歪,而是笑呵呵的说,“你比你老子强,他说想朕,只是嘴上说说,也没见他来接,只知道写信来催朕赶紧回京,不像你这孩子有孝心,亲自来接朕。”
弘时心里卧槽刷了屏,他没有想到汗阿玛还有如此一面,实在是无法想象,汗阿玛说想汗阿玛是怎样个场面。
弘暻笑着解释,“皇玛法您别生气,临近年底汗阿玛政务繁忙没法来接,这不是派孙儿过来接了吗?”
太上皇继续笑着说,“你阿玛那个德性我还能不知道,算了,不提他了。越大越不好玩了,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知道写信跟我撒娇,说想陪着一块北塞,实际上是想过来玩,来这里可不用念书。”
弘时听了乐不可支,感觉再也无法直视汗阿玛那张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