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查, 四爷自然是尽心尽力,这一查才发现凡是敢捏主子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包衣奴才, 欺上瞒下,甚至拿捏小主子的手段都是层出不穷。
京城内的公主府可以说是大换血, 以往一些作威作福的奴才全都被抓了起来。
四爷也是在这时才发现整个内务府的包衣世家相互联姻, 要是再给他们几十年,甚至可以左右宫中的主子们。
四爷将查到的到给了皇帝,皇帝看到之后先没有动皇宫中的, 而是先拿公主府的奴才开刀。
不过之后内务府却连连有了改动, 凡是重要的位置全都交给了臣子接任。
这个冬天大雪交织着血花灌溉了午门前的一大片空地。
整个京城都沉默下来, 大概都没有想到这些奴才竟然敢这么胆大包天, 欺辱皇家贵女。
特别是大皇子家的女儿, 前脚大皇子才被圈禁, 后脚他的大女儿就被逼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嫁到科尔沁才五年就死了。
去年六月份时消息传到京城时,京城里并没有关注, 而此时却被拉出来提了。
科尔沁一知道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进宫找皇帝去澄清, 这事跟他们真的没关系,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逼死人。
甚至还去跟老太后求情。
这是撞到口子上,皇帝一怒, 便派人查大格格的死因。
原本以为跟包衣奴才有关, 结果却查出大格格并不是自然死亡, 还是被人活活踢死, 原来额驸在跟大格格发生争执时,一脚踢了上去,直接将人给踢死了。
让人更加愤怒的是,额驸在踢人前在鞋子里装了银子,这是一桩有预谋的杀人。
此事一被查出来之后,皇帝直接将额驸赐死。
这个冬天如同被血侵染了一样,还未过年,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年底。
年底,空中又传来一个噩耗,良妃卫氏病逝。
说是病逝,找内情的都知道良妃生病时根本不愿意找太医,大概是因为之前皇帝愤怒于之下,指责八皇子为辛者库贱婢所出。又愧疚自己身份连累了儿子,这才想要以死让八皇子洗去这个污点。
卫良妃一死,这个年过的就更加黯淡了。
因为皇子需要守孝,所以各府都是能素净就素净。
元宵节的第二日,四爷才一下朝就被福晋的拦住了。
院子里只有冒着严寒傲然绽放的梅花点缀着,被大雪覆盖的大地。
过完年之后,雪就一直未停,甚至昨晚元宵夜还一直下着。
四爷见福晋带着人站在前方,不知为何蓦然想到敏宁之前说的话。
福晋果然来找他了。
“爷。”福晋微微蹲了一下身,行了一个礼。
四爷上前虚扶她起身,然后问她,“这么大冷天怎么不在屋子里等?”
福晋笑了笑开口,“这不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诉爷,一时间也忘了,急着赶过来。”要是再不过来截人,回头又被年氏那个妖精把人的截走。
想到了年氏,福晋脸色有些微微变化,年氏太狂妄了,以往安佳氏受宠时,可从来没有拦着爷去别人的院子里。
不仅爱吃使小性子,还爱吃醋,可爷偏偏也惯着他,弄得她都不好开口教训。
好在如今年氏跟安佳氏杠上了,她乐的看好戏,不管这两人谁胜谁负,对于她来说可都是一件好事儿。
四爷也没有问什么事,点了点头便道:“有什么事先进屋里再说。”说完之后他率先往银安殿走去。
一大伙人分别拥护着府里最尊贵的两位主子往银安殿走,进了大殿之后,四爷这些解开了黑色斗篷,旁边等待的苏培盛立刻将斗篷接了过去。
夫妻俩将都进了屋子,奴才们都被留在外面。
两个丫鬟随同主子们进入屋中,四爷指着旁边的榻子让福晋坐。
他自己则脱掉的胶鞋换上暖和的棉鞋。
“爷,李氏前段时间说二格格年纪大了,想让我帮这孩子说一门亲事,后来我想着这孩子哪哪都好,正好我娘家有个侄子,两人年纪差不多也能说上话。二格格知书达礼又贤惠,这样的好女孩可不多有,与其这孩子便宜到别人家,还不如嫁到娘家去,好歹是亲戚也能照顾些。”福晋看着他正忙着,便开口说了来意。
其实福晋并不想来的,只是李氏催着她,听说四爷有让二格格抚蒙的意思,福晋过来也是想探一探口风。
四爷换好了鞋子洗了洗手,直接对福晋说,“二格格的婚事先不用管,我心里自有计较。”
福晋有些愣住了,原以为她开口,四爷不会一下子拂了她的面子,没想到竟然直接拒绝了。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想让府里的格格跟她娘家结亲?
四爷坐下之后,结果丫鬟奉上来的茶,然后跟福晋开口说,“二格格年纪还小,关于婚事过几年再说。”
“爷……”福晋还想要开口,二格格年纪还小,那她嫁给爷那会儿算什么?那会儿她可是比现在的二格格还要小。
四爷伸出手,直接拦住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不用说了,这事就这么办吧。”
福晋以为四爷这是已经打定了让二格格抚蒙的主意,心里惋惜了一下,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找了一个借口告辞了。
福晋一回到院子,李氏就紧赶着过来了,一过来就问福晋,“福晋,怎么样,爷是不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福晋喝了一口茶,先缓了一口气才跟她说,“爷没有同意,看来真有让二格格抚蒙的意思。”
李氏听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如今新城内关于奴才如何虐待公主的事情才刚爆出来不久,不管是宫中还是宗室,对于嫁公主去蒙古都是避之不及。
这件事是被四爷给爆出来的,要是回头找不到愿意嫁给蒙古的女儿,少不了要拿四爷的女儿来开这个头。
而府里适龄的也只有二格格,一想到这一点,李氏只感觉全身发冷,站都站不住了。
女儿此时要是嫁到蒙古去,那简直就是送她去死!
“福晋,求求您帮忙想想办法,一定要阻止爷!”李氏惊慌失措的上前抓住了福晋的手乞求道。
福晋连忙要将手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可李氏的手劲非常大,这时候一边的芳菲看见之后忙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才将李氏的手给扳开,福晋又气又怒的摸着手腕子,跟李氏说,“李氏,你是疯了?”
李氏摔倒坐在地上,捶着地面说,“我这可不就是疯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送死,我不愿意!”她哭喊了起来。
福晋看她这可怜的模样,气顿时消了,直接示意芳菲将人拉起来,“行了行了,别哭了,也不是没有法子让爷改变心意。”
李氏听到这句话立即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看向福晋。
福晋也没有卖官司,直接说,“咱们这府里还有几个人能改变爷的主意?”现在跟她闹又有什么用,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去找帮她这个忙的人。
李氏一听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都忘了跟福晋告辞,直接往外跑。
福晋摸着被握青的手腕子,一旁的芳菲心疼的拿了药过来给她抹,一边抹一边埋怨道:“福晋,您也太好心了,李氏都这么对您,你干嘛还要指点她?”
福晋看着手腕之上的青痕说,“二格格好歹也是我看大的,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入火坑中。”
芳菲一边帮福晋抹药,一边心里却想,自家福晋肯定是另有目的,不然不会这么好心的帮助李氏。
李氏跑出福晋院子门之后,直接往东边跑,跑到岔路口时她脚步停住,瞬间改了方向往另一处跑去。
她身后的丫鬟忙追了上来,直追到李氏最先的住处。
“哎呀,李侧福晋,我们主子正在用膳呢,你要是有事的话奴婢先通告一声……”看守门的三等丫鬟拿着扫把扫院子里的雪,一眼就看见了从大门闯进来的李氏。
刚想上前行礼是直接推开了她就要往屋子里闯,三等丫鬟吓得忙扔了扫把直接拦住她。
“让开!”李氏看着眼前的丫鬟,怒斥了一声。
小丫鬟仍然尽忠职守着自己的责任将人拦住,“你侧福晋,您要是见主子,先让奴婢通报一声。”
吵得乱糟糟的,顿时声音传到屋子里去。
屋子里,年氏正在用膳,听到声音皱了一下眉。
年氏身旁的丫鬟柳絮连忙躬了一下身往外边走,走到门口,掀开布帘子就看到外面的动静。
发现李侧福晋要要被人拦着,柳絮连忙放下了布帘,来到年氏身边小声告知。
“主子,李侧福晋闯了进来要见主子。”
年氏放下了调羹,尽管碗里还剩下大半的银耳羹,不过仍然让人将桌子上的膳食给撤下去。
“去将李侧福晋请进来。”
柳絮小声应道,随后掀开帘子,出去了没多久就将李氏的给请了进来。
“大冷天的,李姐姐怎么想起了来妹妹这里串门子?”年氏被丫鬟扶着起身询问。
她屋子里有一股梅香,李氏就看见了玻璃窗前放着的一株梅花。
李氏收回眼神又放到年氏身上,随后再也忍不住似的拿出帕子遮住眼泪,带着哭音道:“妹妹,我的好妹妹,这一次你可要帮姐姐一把。”
年氏觉得讶异,随后便请李氏坐下,等她坐下之后才问,“不知道李姐姐有什么想让妹妹帮忙的?”
李氏想到女儿即将悲惨的命运,这一下是真的忍不住掉出泪了。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然后说,“好妹妹,这一次姐姐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求你帮忙。”
年氏强忍着一丝不耐开口,“不知道姐姐所指是何事。”你倒是说呀,夫妇就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事呀?
李氏便将事情说了,随后立马换了个位置,坐到年氏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妹妹,我的好妹妹,爷对你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姐姐欠你一个人情,麻烦你在爷面前帮姐姐求求情,万万不要让我的二格格去抚蒙。”在这里,李氏哭了起来,“我可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何能看她眼睁睁的去送死?”
年氏坐了一下眉头,努力忽略过李氏的魔音,“你就说的这话我有些不懂,身为皇家子嗣,抚蒙不是该承担的责任吗?”
李氏的声音噶然而止,抓紧帕子看着年氏无辜的眼神。
此时的李氏恨不得抓烂她那张脸,说的是什么话,她现在没有孩子,当然没有切肤之痛。
难道这里李氏没好气的站了起来说,“我都忘了妹妹又生过孩子,自然没有切肤之痛,算了,也算是姐姐求错了人就不打扰妹妹了。”
年氏被呛了回来,一时之间差点绷不住笑容了,随后又赶紧拉住李氏的手,“好姐姐,妹妹也只是开个玩笑,哪里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二格格去抚蒙。”
李氏停下脚步,看向她,“那妹妹的意思是?”
年氏笑得有些羞涩,“妹妹自然愿意帮姐姐跟爷说一说,但爷听不听妹妹的话,妹妹就没法担保了。”
李氏连忙笑着说,“瞧妹妹这话说的,爷对你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打算让你跟着管家,要是您帮姐姐说情,不管成不成,姐姐肯定会记你这一份人情。”
等出了院子以后,李氏就收起了帕子,转头对着年氏的院子弯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年氏还真以为爷对她百顺百依,那是她没有看到爷爷在安侧福晋面前的样子,这回就等着看她笑话。
原来福晋所说府里能改变爷主意的人,李氏一下子就知道她是指安侧福晋。
之所以转过弯来先求年氏,不过是给她挖个坑。
这段时间不仅福晋对年氏有积怨,就连她积怨也深。
年氏可是跟她抢过好几次菜,弄得厨房都成了她一个人的。
现在年氏一个劲的跟安侧福晋比谁在爷面前更受宠,这回来了一个能够压下安侧福晋一头的事,就不相信她会放过,就算放过也无妨,反正她也没有吃亏。
李氏离开年氏院子之后,转眼又往东花园走去。
年氏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瞬间抓紧了帕子。
一旁的柳絮开口问,“主子,您不是都同意李侧福晋,在爷面前帮她求情吗?怎么她还去东院?”
年氏脸色有些难看,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外乎是不相信她在爷面前有那么大脸面才想着找安佳氏一同帮忙。
这下子反倒激起了年氏的心气,这事她非得办成不可。
敏宁坐在炕上听着李氏的来意,随后抬了抬眼皮看向她,“谁跟你说爷打算让二格格抚蒙?”不过是延缓二格格的婚事,这李氏就胡乱猜测起来。
李氏听到这话,立刻惊喜的问道,“莫非爷没这个打算?”这是她这些天里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难为她这几个月对这件事愁的吃不下饭。
敏宁当即开口说,“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从哪听到爷打算让二格格抚蒙?”
李氏从敏宁这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心情一下放松起来,便说:“福晋看中了二格格,想要嫁给她侄子,我也同意了,便去问爷,结果爷并不同意这件婚事,还说二格格的是他自有打算。我也是一时慌了神只往蒙古那边想。”随后,李氏一脸期待的看向敏宁,“安妹妹,能给我一个确切答案,爷是不是没打算让二格格去抚蒙?”
敏宁啜了一口杯中的奶茶,然后跟她说,“没有的事,你别瞎想,咱们府里的女儿都金贵着呢!甭说二格格,就这算下面的几个丫头,也都没打算往蒙古那个火坑里填。”
李氏总算是放松了一口气,觉得幸好没有跟安侧福晋撕破脸,不然这回只是模棱两可,也够她喝一壶了。
转而她又想到年氏,随后眼珠子一转打算看好戏。
李氏离开之后,四爷就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了。
敏宁撇了撇嘴,觉得这人这几个月就喜欢玩这一套,府里那么多路不知道走,不知道何时从外院到她的院子暗地里挖了一条通道,要不是前几个月一天晚上她觉得屋里有人,突然惊醒过来,还没有发现他竟然晚上还偷偷的跑过来。
然后她又想,这条暗道应该是扩充府邸的时候偷偷挖的,难怪给她重新备了一个新院子,原来这院子是内有乾坤。
四爷坐到敏宁面前,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奶茶。
敏宁挑了挑眉问他,“爷,你可真厉害,直接挑的李氏都没了方寸?”
四爷没有理会她这句揶揄,发现就算和她用同一个杯子喝奶茶,她仍然没有动静,他的心就有些下沉。
敏宁注意到四爷瞪了她一眼,还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了,便换了一件事说。
“太子在江南闹的动静越发大了,迟早被皇上发现。爷,八皇子那边正在搜罗太子的证据,接下来朝中可能会有大变化,您还是注意着点。”
原本敏宁并不想掺合进朝政之中,然而这件事到底是关重大,老八这下子有可能一下子将太子扳倒,太子倒了也就倒了,就怕牵连到四爷身上。
好歹光明就在前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全军覆没。
四爷放下杯子点了点头,然后交代了她一句话,“这事,你的痕迹要扫清楚,万万不要被老八捉到蛛丝马迹。”
虽然说这几年老八的势力经过汗阿玛的打压,已经有了溃散的痕迹,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他暗地里有没有后手,由台上转到台下?
想到这里四爷又皱起眉来,他想到了八爷身后的十四,这段时间十四可是上串下跳的厉害。
里屋传来铃铛声,敏宁跟四爷一同回头,四爷立即起身往屋里走。
敏宁也没有送他,坐在原地不动。
四爷进了屋之后,就掀开了墙上的一副画,画后面是颜色不一的砖块,四爷摸了一下,摸到有些凸起来的砖块,稍稍一按,砖块便陷入墙内,他放下画,床对面的一个博古架毫无声息的向左边移动,露出一道门来。
四爷进入门后,顺手扭转了一个把手,立即博古架就回归到原位,他这才循着暗道往前走。
地下通道因为只有一条直道,所以不过五分钟便来到外院。
四爷回到永佑殿,往外走就看到培训还想要拉门口的一根绳,四爷咳嗽了一声,周围在迅速的收回了手,然后小声的问。
“爷,您醒了?”
四爷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他,“吵醒我有何事?”
苏培盛还以为吵醒了四爷,惹得他不爽快,缩了缩脖子开口,“是年侧福晋,年侧福晋听说爷已经回来了,便让人过来请爷,都是有急事要问您。”
四爷眼神冷飕飕的扫了苏培盛一眼,“怎么,这种事你自己不能做主?”
苏培盛脖子缩的更紧了,连忙开口辩解:“爷,奴才已经告知来人说爷您在休息,可年侧福晋那边来人说有急事,一直赖在外面不走。”
四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着外面走,“还不跟上!”
苏培盛一听,连忙进屋子里拿了一个斗篷,追了出来给四爷披上。
一行人往内院走。
年氏的院子旁边挖了一个水池子,这个池子不大,池子比较浅,就连同之前的枯荷一起冻在了池子里,显得有些荒寂。
不过铺上了一层雪,再加上门口移植了几株梅树,显得有些淡雅气息,那一朵朵红梅正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四爷驻在了梅前,如同欣赏一般停了一会儿。
倒是把院子里的奴才们给急得不行。
年氏甚至已经打扮好,就等着四爷进来给他请安,结果发现四爷已经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肯进来。
“爷!”苏培盛也不敢催促着,只小声的提醒了。
四爷看了他一眼,才抬动脚步跨过院门。
仿佛年氏有透视眼一样,四爷一进院子,正门的帘子就被掀开了,年氏打扮的如花朵一样,盈盈站在门前。
她穿着一个粉色小夹袄,衬得她脸很白净,如同那雪中的精灵一样。
“爷。”年氏甩着帕子跟四爷请安,随后抬起头来,眸光熠熠生辉。
四爷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然后拉着她的脚往屋子里走。
进了屋子,四爷松开手,打量了一下屋里,然后开口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别把屋子里打扮得太素净,回头爷让苏培盛送一些好东西过来。”
年氏听到之后两眼亮晶晶的看向四爷,眼神里满是倾慕,“爷送来什么,妾都喜欢。”
四爷撇开眼神,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放在桌上,然后开口问,“这么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叫爷过来,到底是有何事?”
年氏想到了正经事,才收回神走到四爷身旁的椅子坐下,开口,“爷,刚才李姐姐来到妾的院子里,想要妾来帮她给您求一个情。”
之前李氏在安佳氏那边可没提这茬,四爷脑子里一转就知道李氏打着什么主意了。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求什么情?”
年氏小心翼翼的拽住了四爷的衣袖,开口,“听说爷您打算要让二格格抚蒙,李姐姐舍不得,就来托妾给您求个情。”
四爷直接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然后声音有些冰冷的含渣,“年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随着杯子一放,年氏跟着身体一颤,她见四爷生气了,就忙跪在他身边,“爷,是妾的错,妾不应该多管这件事。”
四爷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年氏两眼泪蒙蒙的样子,冷声开口,“抚蒙事关朝政,不是你和李氏可以过问的,听懂了爷这句话的意思吗?”
年氏点了点头,眼泪从眼光中落了下来,一下子落到四爷手上。
四爷松开了她,拉她到旁边坐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开口,“你呀,下次可不要掺合这种事!”
年氏提起的心瞬时又放下,立时觉得一股委屈涌上了心头,早知道就不过问李氏的事,连累了她被爷一同责怪。
此时的年氏已经将试探自己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这个目的给忘了,心里有些后怕,不过看到四爷刚才冷酷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些悸动。
一时之间,她望着四爷的侧脸,有些痴了。
三月份时,皇帝封了一堆郡主。
还废除了额驸向公主行君礼这一制度,又改革了公主的陪嫁,然而尽管条件改的再好可愿意抚蒙的女孩还是在少数。
这回宫中的公主寥寥无几,封的郡主基本上都是皇子的女儿。
大概是看到大皇子家大格格的悲惨际遇,不少皇子府中收到封郡主的旨意,内宅后院都是哭声一片。
这一回九皇子就急的有些饶头,他自己家的姑娘倒是挺小,还不用考虑这件事,可是自己五哥家可是有不少侄女符合年龄。
五哥整天面对后院的哭声,也不愿意呆了,只能够来到他家躲着。
躲倒是无妨,可没事看到不如意的就骂他,弄得他也不愿意在湖里呆着。
想到这里九皇子就不由叹息,为何别人家哭,他也被逼得有家回不得?
这天九皇子拉着十皇子到八皇子府中喝酒,正巧看到正在学步的弘旺。
不由九皇子感叹一声,“还是八哥好,你只有这一子一女,汗阿玛肯定舍不得家里唯一的女儿拿去抚蒙。”
然而他就不行了,家里可是有五朵金花,汗阿玛一向想看他不顺眼,到时候肯定不吝啬让他的几个女儿去抚蒙。
随后九皇子又有些羡慕的看向十皇子,老十福晋就是蒙古来的,他这一代已经联姻,难道他下代就可以松口气了。
早知道他也娶个蒙古福晋,九皇子喝了一口酒,可惜的是当时汗阿玛看不上他。
十皇子跟着喝酒,他要是知道九皇子所想非得捶他不可。
当他以为蒙古福晋是好娶的,那是一个不乐意就甩鞭子的主。
就凭借老九屋院子里的莺莺燕燕,还不够他福晋几鞭子抽的呢!
八皇子还没有过孝期,然而因为之前被汗阿玛责骂吐了一口血,之后又面临着额娘去世,他的身体就不大好了。
这一回虽然没有过孝期,可仍然拿着酒杯喝酒,他怔怔的一杯接着一杯,大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九皇子这次过来也是想劝劝八哥,虽然汗阿玛不待见他,可他们这几个兄弟还是挺他的。
八爷放下了酒杯,收回了思绪,随后低下头望着桌子上的盘子。
他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可惜却逼死了自己的额娘,八皇子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汗阿玛已经明确的告诉他,这个皇位绝对不可能考虑他。
“八哥,老四是一点都不顾兄弟之情,之前还想请他一同劝你用膳,结果却被他拒绝了。这回我总算是看清他的为人了。”九皇子喝了点酒之后,就发起了牢骚。
他说的这件事是年前那会儿良妃刚刚病故,八皇子因为悲痛而绝食,九皇子担心的不行便邀请四爷一同去劝八皇子。
结果四爷直接拒绝了,九皇子就将这件事情给记在了心上,这时候趁着酒意就吐了出来。
八爷听了之后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九弟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四已经想露出想要争位的意思,那么对于老四来说,他就是敌人,老九这个拎不清的竟然让老四劝敌人?
八爷呵呵一声开口,“你是帮我拉拢老四?这事你想都不用想?”
九皇子原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很快他一脸难以置信道,“老四他不是一直支持太子的吗?怎么他想抛弃太子,另起炉灶?”
八爷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说,“岂止是另起炉灶,没发现汗阿玛对于老四是越来越重用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汗阿玛宁愿要一个包衣所出的皇子,也不愿意要他?
辛者库所出皇子跟包衣所出皇子有什么区别?
八爷捏紧了杯子。
一旁的十皇子心里早有猜测,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的九哥,他得有多迟钝,到现在还没有发觉?
老四已经拉拢了年羹尧,甚至不顾德妃的立场,改叫隆科多为舅舅,这原本就就是在表示他已经正式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
九皇子可不觉得自己消息不灵通,凑近八爷开口,“八哥,我听到一个消息,说之前黄河丢失的那批盐税银是太子动的手,这事你知不知道?”
八爷颔首。
九皇子眼睛一亮,“不如就将这件事告知汗阿玛,迅速的将太子拉下马。”
八爷定定的看了九皇子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你忘了之前三哥的遭遇吗?”
三皇子之前正是因为告密,才被皇帝给关起来。
九皇子有些发愁道:“不将太子拉下马,谁都没有机会。”
关于这件事,八爷已经有了计较,如今他额娘为了不连累他宁愿去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汗阿玛不愿意选他,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手中的势力。
放弃,才是束手就擒。
十四正在练武,听到八皇子请他过府一叙的消息,立刻将刀旁边的武器架上一扔。
“行了,告诉八哥,我马上就过去。”
十四迅速的进屋里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上衣服,骑上马往廉亲王府赶去。
一进入廉亲王府,他就看到**十三位哥哥凑在一起喝酒,虽然有些纳闷八哥还在孝期,竟然饮酒,不过考虑只是私下里喝,只要不传出去就行。
“八哥、九哥、十哥,找我何事?”
十四过来之后,一下子坐到十皇子身旁。
八皇子拿就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十四接过之后一饮而尽,八皇子又倒了一杯,这一次十四没有喝,只是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其他兄弟。
九皇子拍了他肩一下,开口,“十四,这一次我们收到一个消息,所以来找你参谋参谋。”
十四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不然也不会抛弃自家亲哥跟在八皇子身后混。
当初他就觉得八哥手段了得,特别是在聚拢人心这世上,十四跟在八皇子身后却是另有目的,但这些年来好歹也处了一些感情。
“什么事?”十四不动声色的问。
九皇子跟八皇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声附在他耳边说。
十四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蹦起来。
“太……怎么敢?”
九皇子“哼”了一声,“怎么不敢?都已经狗急跳墙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反正也就那样了,不拼一把,怎么知道结果?如今谁看不出,汗阿玛对他的耐心都快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