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八皇子在户部都闹出什么动静?”将十三阿哥带来的不好消息抛却到脑后, 皇帝又想起了空虚的国库不由头疼开口问。
梁九功回答,“回万岁爷的话, 八皇子那边并未传出什么动静。”
“那老八在户部都干了什么?”他让老八去户部,是追缴欠银的, 不是让他涨资历结交大臣的, 皇帝想着要是老八不行,那就换成旁人。
皇帝是个念旧的人,也不忍心催促一些老臣还银子, 只将这事丢给了行事有顾忌的老八, 想要老八来将此事解决, 最好想出个周全的办法了。
梁九功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八皇子虽然确实在追收银子, 收回来的不多, 找的也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小官, 这些在京城生活的小官无一例外都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一次航海贸易中。
他们平日里生活过的就简朴,那点俸禄得养着一家人, 额外的收入也是写一些字画,这些年里多了报馆, 便改成给报馆投稿,赚一些银子填补家用。
许多报纸上,对于朝廷发布的时政解析的彻底, 这些文章若不是有一定的从政经验根本写不出。
据梁九功所知, 万岁爷可是经常看此类的报纸, 偶尔也从中发现一些人才来。
可这一群底层的小官才是实实在在真的缺银子, 被催债催到头上,那是走投无路,直接去银行典押了家中的房产地产,才将这笔银子还上。
都说八爷为人和善,但是在那些被催收银子的小官当中,这人可已经成了笑面阎王。
今早听说又跟大皇子手下的门人对上,那门人已经去了大皇子府上哭诉。
梁九功将听到的消息都都说了。
皇帝又重新戴上眼镜,说,“老八这是不顾忌老大的脸面了?”
关于这一点皇帝还真没有想到,老八一向是老大的跟屁虫,他真没想到一到户部竟然直接向老大的人下手。
皇帝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老八朝老大的人出手就是一个败笔,他可是惠妃的养子,朝兄长的人下手,还不得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皇帝也没有多将心放在户部上,听到老八竟然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便打算再等一等,看看老八接下来要怎么做?
随后又想起目前朝廷最紧要的事情,那就是去倭国远洋贸易。
在京城的倭国使者过两年就回去了,打算回禀大清跟倭国进行贸易一事。
实际上倭国现在是德川幕府掌控,实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但是大清想要打开倭国的门,倭国只能被动承受,还得欣而往之。
此番倭国使者回去,也是要将此事告知德川大将,也详细的讲述了大清的武力之强。
二十多年前,大清轻而易举的收复了台湾,虎视眈眈日本的时候。
日本抱团瑟瑟发抖,眼睁睁的任人宰割,没想到人家突然撤退了,这个经历年纪大的人都还记得,此番得知大清要与日本国贸易,对于德川幕府来说,万事好商量,只要不灭了日本国就行。现任的德川大将直接下令给各个家臣,大清的商船要是过来,直接开港口,热情招待,万万不要起摩擦,给日本带来灭国之灾。
皇帝又问梁九功,“去把老四叫来。”过了二月,气候都转暖了,也该是出发去倭国的时候了,怎么老四还没有个动静?
这要搁在前两年,皇帝身体好的那会儿,二月里都已经出发南巡巡视各地河工了。
这两年里,皇帝明显感觉到体力在下降,南巡次数也逐渐减少,夏日里也不耐在京城里待,早早就去了热河行宫避暑。
“奴才这就派人去。”梁九功匆匆的退出屋,就派了两个太监,一个去了户部,一个去了禛贝勒府。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一处找不到人,还可以保证另一处不落空。
太监们骑着马飞快的离开了畅春园,去找人大约半个小时后,去往贝勒府的人先回来。
“四皇子不在府中,听府上的人说他一早就带着安侧福晋和几个小主子出府游玩去了。”
梁九功一听,在心里暗叫糟糕,怎么这么不凑巧,偏偏在万岁爷要找人的时候,找不到人了呢?
梁九功不在等另一个人,想也知道户部肯定找不到人。
他脚步匆匆的走到清溪书屋正门前,小声的向里面喊了一声,“万岁爷,奴才有事要禀报。”
皇帝喊了声“进来”。
梁九功走到榻子前,弯着腰将小太监回禀的话都跟皇帝说了。
皇帝眯着眼睛没有回话,梁九功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就听见皇帝开口“嗯”了一声。
梁九功也不知道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找不到人将怒气搁在心里,还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便试探性的问,“要不奴才再派人去找找?”
皇帝抬了抬手制止住他,“不必了,等老四接到消息肯定会过来,行了,你退下吧。”
反正也不是挺重要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这段时间老四确实忙的不轻,老八一被调离,所有事都压在他肩头上,前些天向他禀报事情进程的时候,整个人瘦得不轻,眉头上都有了深深的褶子。
老四难得懂得休息了,皇帝也不急着催促他。
梁九功看着万岁爷继续低头翻开了奏折,忙招呼人送上一盏新茶,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
才过午,直郡王府上,直郡王正吃着膳,就收到人禀告,说是查善来求见。
直郡王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这人是谁,后来还是在长史的提醒下想起,这人是他好几年前无意中收纳到门下的人。
这个时候直郡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擦了擦嘴说,“那就叫人请进来吧!”
直郡王转移到客间,就有丫鬟送上了一杯清茶直郡王漱口。
漱完口后,下面有人捧着痰盂,直郡王吐掉后,就着送上来的铜盆,洗了脸擦了手,抹上香脂之后才坐定品着香茗。
直郡王是一个威武而英俊的男子,不过因为在众位皇子当中最年长,光从眼角的细纹,就能够看出他年纪已经不小了。
这几年里不再打仗,便安心待在府上,也有心思保养自己。
刚品了一口茶,又见门外一个人跨过了门槛,连滚带爬的滚的滚过来抱住了他的腿,高喊了一声,“王爷,王爷,你可要给奴才做主呀,八爷他太欺负人了!”
这可把直郡王给吓住了,从来没有遇见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来抱他腿的人,吓得他起身踢开了来人。
等人被踢开后,他才反应过来问。
“你是查善?”
查善被踢蒙了,听到问话,抬起头看向直郡王,忙回道:“王爷,是奴才呀,十年前拜到您门下的查善,奴才在外这么多年终于被调回京了。”
十年?
直郡王在心里嗤了一声,都过这么长时间了,他哪里记得这人是谁?不过是刚才听到禀报而已。
“你有什么事要让本王为你做主?”搞清了这到底是谁后,直郡王才放下心来继续喝茶,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将人打发走。
查善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说,“奴才已经被八爷逼得活不下去了,奴才不过借了国库三百两银子,其他比奴才借得多的八爷都没有问,便便盯着奴才要。奴才才刚进京,手里的银子都用来打点了,哪里还能够还钱。可八爷不理,直接派人将奴才家围住,何时还钱,何时撤人……这不是再打王爷您的脸面吗?说到底奴才也是您的人。”
直郡王还以为是什么事,搞了半天是这事啊。
就在昨晚,老八就来府里跟他敲过边鼓了,说是会拿他手下的一些人来开刀,主要是做给汗阿玛看,汗阿玛一高兴或许会给老八加重担子,对于直郡王来说,这是好事儿,老八可是跟他一个阵营的。
老八要是有了实力,对于直郡王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在与太子的争斗中,他这一方多一个人可是能够占上风。
更何况他在武老八在文,已经将绝大数的文武官员都握在了手中,太子已经是强驽之末,如今只是死撑着,已经有了狗急跳墙之意。
然而没看见汗阿玛有废太子的意思,直郡王有些失望,打算再加一把火。
就连十三发现的那点事,都是他派人偷偷指引的,要不然凭借十三还没有出宫的小家伙,哪里有那么大能耐发现太子的动静。
“就三百两银子,你缺这点银子吗?”别以为他不知道十年外放就能够回京,肯定在外面捞了不少银子,才能够打点回京。
查善说没银子,直郡王一点也不相信。
三百两是有,可银子要出了,那就是代表着直郡王的脸被八皇子丢在地上踩,查善自然不敢擅作主张,才过来有了这么一趟唱念做打。
查善抹了抹眼泪,吞吞吐吐的说,“三百两银子,奴才倒是能找人筹到,可是八爷这样针对您,奴才替您鸣不平呀!”谁不知道八爷是直郡王的跟屁虫,这回跳出来打直郡王的脸,摆明就是要摆脱直郡王的掌控。
直郡王踢了他一脚,“既然有银子,那还不滚,欠国库的银子你还有理了,就算是爷,欠的银子也早早还了,你也有脸过来跟爷哭诉?”
查善一听,大气也不敢出,垂头丧气的离开。
看来这钱是不得不还了。
三百两银子,这可得抠多久才能够攒下来。
查善自明珠倒下之后,他就寻摸了一个外放的官职离开了京,不过离开之前没忘了给自己找一个好主子。
可他没想到的事,这才刚回京,八爷第一个拿他开刀,自家主子直接将他踢出去。
想到这里查善有了另寻靠山的念头。
午饭过了没多久,三皇子就听到大皇子府中有人跑上门哭诉的消息。
得知后,他很是幸灾乐祸。
原本还想着去大哥府上安慰他,可没想到还没出门就收到一个坏消息,老八不仅将枪头转向了老大,也对准了他,他手下也有两个门人也被老八追着讨要银子。
三皇子气急败坏,亏他当初发现了倭国有银山一事,跟倭国贸易还带上老八一起发财,没想到这才解散多久,老八就不给他面子了。
随即三皇子也不去大哥府上了,直接调转车头去户部,他要去找老八算账!
这一日天气实在是好不紧,四爷一家出门春游,就连在宫里的十四阿哥也呆不住了,禀告了德妃之后,就拿着从德妃那里哄来的牌子出了宫。
抽空他哪里也没去直接去了九哥府里。
自打长大之后,十四皇子就不怎么跟亲哥一块玩了,而是靠近了从小一起玩大的九哥十哥。
高高兴兴的来到九哥府中,十四阿哥刚让人禀报了就出了一个闭门羹。
看着门房不让他进,十四阿哥当即怒了,想他在宫中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哪里能忍受被人拦在门外?
之后他眼睛一转,没有直接闯入府里,而是上了马车令人将他送到十哥府中。
到了十阿哥府中,一问才从十嫂那里得知,今日九阿哥派人将十阿哥叫了去,是要重新分配各自的股份。
十四阿哥一听,就知道九哥肯定在府中,刚才摆明了是不肯见他,才让门房将他挡住。
九哥不见他,他今天还非得见不可。
十四阿哥的狗脾气上来,那是谁都拦不住。
在宫里也只有德妃能够将他降住,这来到宫外自然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重新来到九阿哥府门口,十四阿哥不管那门房的阻拦,直接挺起胸膛朝里冲,给这些奴才十个胆,也不敢碰他。
就这样,九阿哥一直冲进了外院,惹得整个外院吵吵闹闹,原先正在书房里讨论的九阿哥十阿哥以及雅尔江阿跟保泰都听到动静走出来。
十四阿哥一看到九阿哥眼睛一亮,隔着那群拦截的侍卫朝着九阿哥挥手,“九哥!”
九阿哥头疼的挥了挥手让拦截的侍卫退下,十四阿哥跑了过来站在九阿哥面前,一脸不高兴的质问他,“九哥,你怎么让人将我拦在外面呀?”
九阿哥同样一脸不爽的说,“十四,以后你甭来找我,前两天才招到你亲哥的算计,我可不跟敢你走的太近。”
一想到被老四算计这件事,九阿哥就满肚子是火,对着十四这个老四的同母兄弟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十四一脸惊讶的问,“我四哥怎么着你了?”
九阿哥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然后对十四说,“你还是先离开吧,最好这段时间先不要联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十四阿哥顿时郁闷了,四哥是四哥,他是他,四哥做的事,九哥怎么能迁怒到他身上?
可是看着九哥怒气冲冲的脸,十四阿哥也没脸呆下去了,丢下一句话,转身跑了。
“我去问四哥去!”
等人离开后,雅尔江阿一脸担心的问向九阿哥,“十四阿哥一向冲动,到时候惹怒了四爷,人家可不会迁怒的亲兄弟身上,回头还不得将这事记到咱们头上,四爷会不会将我们的公司刷下去?”这一次主要是老九撤资,几个人重新分配利益。
九阿哥一脸不在乎道:“我们继续商量,回头我交那二十万两抽出来还给户部,然后再将公司报给老四,他要是公报私仇的话,我就去找汗阿玛告状!”
看着九阿哥一脸气咻咻,再看着一旁的十阿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雅尔江阿和保泰相视一眼,他们已经跟八爷站在一起,想明白了一件事,四爷生不生气关他们何事?
午饭是在动物园内吃的,园内有一家饭馆,做的都是快餐。
就是将各种菜炒好之后,分别放在大盘子里,下面用炭火保温。
可以点菜,也可以吃套餐,基本上一荤一素加米饭的套餐只要两文钱,米饭可以免费续算得上实惠。
当然这里的荤基本上是指小荤,炒蜡肉片或者炒鸡蛋之类的,至于大荤那就是鸡腿,米粉蒸肉,一份大荤最少二文钱起步。
原本敏宁是想去外面那座蜂巢去吃的,那里面聚集着天南地北各种菜系。
不过四爷想要看看平民百姓都吃了什么,没有太折腾,便选了园内的饭馆,门口一排一排的木椅上坐着一群一群的人,都拿一个粗面馒头或是窝窝头啃。
有几个拿着竹杯去饭馆门口免费领热水的地方,倒上一杯水就着喝。
外面舍不得花两文钱吃饭的人多,可里面不在乎这点小钱的人同样也多。
饭馆内,大部分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不管认不认识,找到位置就搭个伙,吃完后自然有人过来收盘子。
敏宁跟随前面的人一同去领盘子,领了之后分了一个给四爷,至于后面的孩子自有侍卫们照顾。
敏宁和四爷就跟微服私访一样,端着盘子巡视着那一盘一盘的菜。
每样菜都被玻璃罩的,柜台后面打菜的妇人,都身穿着白衣,戴着白帽子口罩,就连手上都戴着白手套,一身白看着倒显得干净。
这样站在柜台后,显得饭菜也卫生。
四爷看到这样的装束,就想起去年府上看到的那位年轻大夫,还记得那位大夫也身穿着这样白色的罩褂。
敏宁看了,因为还没有新鲜菜上市,这里面的蔬菜大多数都是腌的咸菜,或是泡的豆芽和豆腐,仅有的新鲜菜,也就是韭菜炒鸡蛋。
还有有些干货,比如木耳和干香菇,数一数说种类也不多,最起码有一半的柜台都是空置着,显然是因为菜色不足的原因。
敏宁挑选了几样,便端着小碟子放在盘上,回头看了一眼,见四爷要的大多数都是素菜,她便选了几样大荤。
要了三碗米饭之后,又多要了两个空碗,就来到尽头的结帐处,付了钱之后,端着盘子找到侍卫帮忙占住的位置。
四个孩子已经端正的坐成了一排。
敏宁走了过去,坐到孩子对面,然后让等待着侍卫们去吃饭去。
四爷也很快端着盘子过来,他头一次做这种事倒是觉得挺新鲜的。
“这种吃饭的法子倒是挺别致,吃多少要多少,也不会造成浪费。”
敏宁笑着将盘子中的小碟子拿到桌子上摆放好,又将一碗饭拨了一小半到一个空碗中,才递给元宝。
多出来的那碗饭分成了三碗饭,送到三个小的手中。
又在碗里拨了一些菜,一人塞了一个勺子,让他们自己吃去。
“我打算在童子学也这样弄,让孩子们都学会珍惜粮食。”敏宁拿了两样荤菜跟四爷面前的素菜换了,然后催促他吃,“瞧您这段时间瘦的,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人家大过年的都胖了,可四爷却偏偏不胖反瘦。
他的身体吸收不好,年轻时就一直显瘦,按说过了三十以后应该发福才是,可到了这个年纪他又挑起食来,吃的菜也是素净的,根本没什么油水。
这段时间又忙个不停,人一下子都快瘦成了皮包骨了。
敏宁又瞅了他一眼,这人一瘦,眼皮子都松下来了,弄得他现在一只眼变成了双眼皮,看着就跟没精神似的。
“忙过这段时间你可得歇歇了。”敏宁将仅有的两个鸡腿分给了他跟元宝。
四爷点了点头,看着正一脸渴望看过来的女儿,便将鸡腿搁在在了她碗里。甜甜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豪迈的手抓起碗里的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
四爷眼皮子一跳,他这个女儿都快被安佳氏给养成男孩子了。
“这段时间忙完吧,三月之前肯定都要结束的,到时候送走了船队,我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这两年汗阿玛都不怎么南巡了,就算出门,也是等到六七月份去热河伴驾。
这中间起码也有两三个月的休息时间,四爷准备再熬一段时间,忙完之后再休息。
敏宁听了他的打算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开始吃饭。
吃饭期间谁也没有开口。
等敏宁跟四爷细嚼慢咽吃完饭后,几个侍卫已经分成几队交换着吃完了,正四处警戒着。
敏宁拿起了柔软的餐纸,沾了沾水,给孩子擦嘴擦手。
这种纸巾还是她名下的纸厂做出来的,她实在是不习惯这个时代那种粗糙的纸,纸质太粗糙,可以参考冥纸,大多数都是同样的材质。
敏宁还是习惯用那种软软的纸巾,后来研究出来之后,又将纸巾分成了餐巾纸跟厕纸。
当然餐巾纸都是被熏过的,擦嘴的时候都带着香味。在这个饭馆里吃饭时都会免费奉上几张。
刚开始这种软纸上市时,倒是打过广告,不过一直没什么动静。毕竟没人用过,也想象不出来。
后来敏宁送了一车进宫孝敬德妃,德妃用着不错,大方的将这些送到各宫中。
就连太后用了都说好,后来直接下令,告知内务府将这些列为贡品。
成了贡品之后,软纸才算是打开了销路,各个王公大臣府里都开始采购,时间一长基本上都用不惯原来的厕纸。
午饭之后又看了猴子,三个孩子开始闹困,敏宁便跟四爷商量着打道回府。
回府后都已经过了三点,才刚进府门,张起麟就匆匆的赶过来禀报说是上午时皇帝派人来找他。
四爷一听,当即连衣服都不换,就想着转身去畅春园。
好在张起麟又连忙追了一句,才让四爷停住了脚步,“爷,十四爷已经在府上等了两个多小时,刚才还花了好大一通火,要不您先见见他?”
四爷回过身来,看向张起麟,“十四过来了?他在哪?”想着赶紧将人打发走,别耽误了他去畅春园。
敏宁见四爷要忙,便向他告辞。
三个孩子都趴在侍卫肩上睡得正熟。
元宝眼巴巴的看着阿玛,一听到十四叔过来,他也想跟过去看看。
每回进宫,十四叔都会带一些好玩的送给他。
可惜的是敏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跟上。
元宝依依不舍的跟着额娘离开。
四爷想到既然要见十四,那也不缺这一点功夫,并让张起麟将十四请到会客厅,他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十四阿哥已经在客厅里喝了好几碗茶了,更是上了好几次茅房。
四哥家的厕茅房被修得又漂亮又干净,也不冻屁股,比皇宫里的还要舒服,不过再好看,也不能浇灭十四因为等的时间长而燃起的怒火。
“十四爷,我们爷已经回府里,看奴才过来请你过去。”十四又喝了一碗茶,才终于等到四哥回府的消息。
其实当得知四哥跟小四嫂出府游玩的消息后,十四原本想直接离开的,可是又想到要是回了宫的话,回头还不知道额娘会不会再放他出来。
便打算直接等下去,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十四一向就没什么耐性,一下子等这么长,原本还有些理智的他,此时完全被心中的急火遮住了心智。
一看到四哥进门,他就朝着他质问,“四哥,你是不是设计了九哥,又公报私仇卡住了他,将他参与资格给刷了下去?”
四爷刚一进门,就迎来十四哥狂风暴雨般的质问,他顿时就怒了,冷着脸问他,“你这是来跟我说话?”
看到四哥那张冷脸,十四稍微冷静了些,又是这个表情,小时候在上书房读书时,只要是他贪玩没有完成功课,四哥就会露出这种表情,随后就会按住他猛一教训。
就算去跟额娘告状也没用,关于读书,额娘一向是站在四哥这边的。
不过随后又想到自己已经成婚,根本不用在上书房读书了,十四阿哥的狗胆子一下子又大起来。
他大着胆子对四爷喷起来,“好歹我跟九哥关系也好,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你这样陷害他,一下子让他从户部借了二十万两,这不就是在坑他吗?现在九哥因为这事连我都不理了,就算你是我亲哥,我也得说这事你做的不对!”
四爷眼眯着眼睛看他,眼里闪烁着怒火,眼看着就要发火了。
一通话就下来理智恢复,十四阿哥见势不对,撒腿子就跑了。
这可把四爷给气坏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手用力攥在一起,想要抑制住怒火。
然而却没有用,四爷怒气冲冲一把将眼前的圆桌掀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门外去,原本被十四阿哥撞到,一屁股跌在地上想要起身的苏培盛,听到声音后缩了缩脑袋也不敢再进屋了。
撒了一出火后,四爷冷静下来,随后将十四这个不着调的兄弟踢出信任之列!
为了异母兄弟,竟然连问都不问,就来责问亲兄的弟弟要来有何用?
随即四爷又想到刚才十四阿哥说的话,他眯起了眼睛,户部的刘世兰确实是他的人,可他从来没有让他做过哄骗老九的事情。
“来人!”
外面的苏培盛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爷你有什么吩咐?”
四爷一见是苏培盛,便让他滚出去。
等苏培盛离开后,从房梁中跳下来一个人,跪倒在四爷身边。
这是四爷笼络的江湖之人,专门为他打听一些情报。
“派人去查一查刘世兰,看他是否暗地里投靠了其他人。”四爷憋了一口气,刘世兰敢自作主张,要不就是他胆大妄为,要不就已经暗投他人。
听了吩咐后,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四爷这才甩了甩袖子转身往外走,门外正等候的苏培盛连忙跟上。
“万岁爷,四皇子来求见。”皇帝处理完了公务正在园子里逗鸟的时候,梁九功收到小太监的报讯,向皇帝禀报。
皇帝扭过头来带着笑意说,“老四过来了,既然来了,既然来了,就把他叫过来吧。”眼下皇帝心情很好,因为他刚查出太子并没有什么举动,之前不过是十三告污状而已。
想到这里皇帝又有些愧疚,到底是误会太子了。
四爷其实已经等候在园子里,不过隔着长长一段距离,只能够远远的看见皇帝的背影。
没多久就看见梁九功小跑过来,“奴才给贝勒爷请安,万岁爷叫您过去。”
四爷一脸严肃的回答,“麻烦梁公公了。”
如今皇帝身边可以说是有两大受宠的太监,一位就是这位梁九功,另一位就是魏珠。可以说皇帝听着动静就没瞒住这两位公公的。
四爷自然对这两个太监的态度很是友善。
给汗阿玛请安之后,就听到他询问,何时船才能够正式出行。
毕竟从十二月就开始筹办,虽然过年那几天停了一段时间,但满打满算也已经一个多月了,皇帝一时之间不想逼迫老臣,就想着赶紧从倭国那你弄些银子来,解一解国库空虚之难。
而且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要是赚了银子,不仅国库有银子,那些老臣也有银子还国库钱了,皇帝念旧自然不想太逼迫宗室和老臣。
“回汗阿玛,虽然筹到了不少银子,但一时之间调动不了太多货物,江南那边正加紧时间从内陆将货物送上京来。”
皇帝沉吟一声,“也不用送上京,江南那边的货物就通过淮河送到青岛去,青岛港口可是京师更接近日本。”
四爷应了了。
皇帝又开起他玩笑了,问他早上去哪玩去了?
四爷说了今晨的所见所闻,重点提及了水泥地。
皇帝重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这种东西要是用来修河工,至少可以保几十年?”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点头,“是的,安佳氏说只要这些堤坝用钢筋和水泥混在一起,就不用担心一冲就塌。再也不用每隔几年就要修坝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将成为绝响。这种水泥地非常坚硬,就算蚂蚁也钻不了洞。”
河工可是皇帝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功绩之一。
可以说皇帝前半生的政治生涯中,河工占据了一半。
听到四子这么一说,他难得表情严肃起来,又突然想起暗卫曾经向他禀报过,说外蒙那整座新城之所以建得快,就是因为用了水泥这一物,因为他没有去过新城,时间一长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明日里你带水泥过来在这园子里修一条路,我要亲眼见识一下这水泥的神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