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广澜看了片刻,唇角一歪,勾起个不屑的笑容,直接上手,将那张纸撕了下去。 就在他撕开纸的一刹那,整个资料室的灯一下子就都灭了,这个小屋子本来就没有窗户,因此明明是大白天,这里却漆黑如同深夜一样。 乔广澜长身站起,从容转首,在屋子中间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具骷髅骨架,骷髅的头上顶着一只乌鸦。 乔广澜好奇地问:“你这样顶着只鸟凹造型真的好吗,它如果内急怎么办?” 骷髅:“……” 乌鸦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大叫一声,从骷髅的身上飞起来,冲向乔广澜。 骷髅随在乌鸦的后面向着乔广澜移动,嗓子里面发出沙哑的声音:“尸鸦报丧,见者必死,擅开封印,永堕血狱……” 最后一个字出口,白骨做成的手臂突然暴长,尖锐的指骨向着乔广澜的咽喉抓取,与此同时,乌鸦大叫一声,扑向他的肩膀。 坐在乔广澜肩膀上的谢卓往前一蹦,准确无误地跳到了乌鸦背上,拽了一下乌鸦脖颈处的毛:“向高飞,飞快点!” 乌鸦:“……” 乔广澜吹了声口哨,手指攥住了骷髅的胳膊。 谢卓从乌鸦背上站起来,迎风而立,摆了个比较风流的造型:“阿澜,你看我像不像神雕大侠?” 乔广澜道:“像,如果再打掉一条胳膊,那就是大侠再世!” 他一脚踢飞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正中谢卓肚皮,谢卓从乌鸦身上掉下来,吓了一跳,刚要施展法术,余光瞥到乔广澜伸手接他,连忙恢复自由落体状。 乔广澜正好把谢卓托在手上,弹了一下他的耳朵:“骑个破鸟有什么可骚包的。” 谢卓坐在他手心里,心满意足地抖了抖毛。 这时正好骷髅从后面扑上来,乔广澜头也不回,拎着骷髅的一条手臂用力一甩,这具骨架转眼间变成了一堆散乱的白骨,乌鸦大叫一声,化作黑血落地,谢卓蹦回到乔广澜的肩头。 乔广澜捡起骷髅的小指骨,在锁眼中一捅,抽屉上的大锁开了,满地白骨黑血转瞬间消失,灯光重新亮起。 空荡荡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个铁盒子,盒子挺大,上面画着牡丹花,边缘上还有锈,像是十几年前过年时那种装饼干的盒子。 乔广澜使劲掰了半天才打开,里面放着一本相册。 他刚要翻开,突然发现相册上面有一滴暗红色的污渍,乔广澜用手摸了摸,脸色一变,连忙把相册放下了。 意识到这个东西不能在这里打开,不看又说什么也不甘心,他犹豫了一会,决定冒一把险,看锁上的灰尘以及铁盒子的生锈程度,这个抽屉已经有年头没人动过,只要不是点背到家,没道理他拿走几天就会被人发现。 他把空盒子盖上,原封不动地放进抽屉里,又拿锁锁好,相册往外套里一揣,胸口的玉简顿时发烫,不停地挣动,乔广澜脖子上的绳子被玉简扯着,在脖颈处勒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他长这么大,经历过的凶险不计其数,这是头一次感觉到玉简这样激动。 乔广澜低声喝道:“封!” 玉简又闪了几下,终于不情不愿地落下来,贴在乔广澜的胸口。 谢卓忽然道:“有人来了。” 乔广澜迅速将相册放在身后的架子上,跨上一步用后背挡住,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进”,敲门的人就直接推门而入:“原来你在这里!广澜,你这可不够积极啊,磨蹭这么半天还没去会议室呢?” 乔广澜抬起眼皮撩了说话的人一眼,对方是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年纪跟他差不多。 对方的表情本来带着点幸灾乐祸,结果被乔广澜这一眼看的倒退了两步,表情戒备。 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做不合适,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乔广澜手抄在兜里,懒洋洋地说:“你活这么大了不也还没死呢?” 男人被这一句生生噎了回去,脸色有点发青,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笑意,假装没听见乔广澜的话:“我就是过来跟你提个醒,听说你上次直播的时候把崔大师给得罪了,今天开会说不好主任会批评你,你可小心点。当面挨几句训不过是丢面子,要是扣工资什么的可就郁闷了,是不是?” 他虽说着提醒,可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一转眼看见旁边的谢卓,顺手拎起来,忍不住大笑道:“哦,看来是我多嘴了。这是你要送给崔大师的礼物吗?那我可多提醒你一句,他虽然满屋子都是收集的毛绒玩具,但这种档次的可够呛能看得上眼……啊!” 谢卓咬了他一口,男人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把他甩了出去:“这是电动的吗?怎么还会咬人!真恶心。” 乔广澜敏捷地把谢卓抄回手里,捏了他一下,往自己的身后一放,道:“是挺恶心的,我一会就给他刷牙。” 谢卓借着乔广澜身体的遮掩,趴到跟自己身体一样大的相册上,抱紧,从沙发自由落体运动着陆,让软绵绵的后背砸到地上。 一声闷响,男人抬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被乔广澜怼的一肚子气,也没心情深究,怒骂声到了嘴边又被生咽了回去,皱眉道:“广澜,你这人可太小心眼了。咱们俩大学四年上下铺,一直就是好兄弟,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位置……” 他聚精会神的叨逼叨,谢卓把相册顶在头顶,贴着墙角,摇摇晃晃往乔广澜放在旁边的背包那里跑。 “等会,龚涛。”乔广澜打断他,“我记着你上回被我打了一顿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龚涛:“……” 乔广澜面无表情,双手插兜,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拽:“你上回过来跟我炫耀的时候,不是说我穷酸还人傻,活该升职机会被你抢走吗?怎么着,没过两天改口这么快?我原来听说有种人叫贱人,不挨揍不会说人话,本来还觉得挺新奇的,今天才知道,这真事啊。” 这话还是乔广澜刚来的时候龚涛说的,本来有一个非常好的直播频道已经定了要给原主,他找人活动抢了原主的位置之后,又跑到原主面前炫耀。乔广澜一睁眼睛就在挨损,所以也没含糊,听了这话直接上手揍了龚涛一顿。 龚涛气的快吐血了,以前一起住了四年他都没发现乔广澜嘴巴这么毒过,要不是前几天刚刚被修理了一通,知道自己武力值不敌,现在早就扑上去了:“你、你、你说话太过分了你!” 乔广澜嚣张地说:“对,我就是这么过分,有本事你打我啊。” 龚涛捂着胸口,气的奄奄一息,感觉要犯心脏病。 谢卓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当然,他还是要比龚涛英俊潇洒有风度的,只不过乔广澜对待敌人的态度倒是如出一辙,毫不留情,打击到死。 乔广澜大步走到自己的背包旁边,拍了拍土拎起来,紫色的小熊已经老老实实待在里面。 乔广澜不耐烦地拨开龚涛:“干什么,碰瓷啊?要死出了我这门再死,起开起开,别挡路。” 他背上背包,带着谢卓去了会议室,探头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还没来,整个屋子空荡荡的。 乔广澜拎着煎饼果子去楼道的窗户口吃,若有所思地说:“你听见刚才那个贱人说话了吧,他说崔如正很喜欢毛绒玩具。我怎么觉得这么违和呢。” 谢卓道:“下阪玩具厂失火、袁莹莹家蛊惑人心的毛绒熊、喜欢毛绒玩具的风水师,还有我。” 乔广澜眼波一动,没有说话。 谢卓看着他吃饭,终于忍不住说:“你别在这大风口的地方吃饭,冷风迎面吹过来,对身体不好。” 乔广澜不以为然:“没事,我皮实着呢。” 他说了这么一句,谢卓忽然想起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乔广澜,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穿着破衣服蹲在雪地里吃凉馒头,吃完之后拿把雪,满不在乎地抹抹嘴,的确是很皮实,很硬气。 可是他的心脏抽痛,眼底发酸,再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心痛和后悔。 乔广澜见他又不说话了,觉得谢卓今天很反常,一提到煎饼果子他就不高兴。 乔广澜三口两口把煎饼吃完了,用纸巾擦擦嘴,嚼了块口香糖,带着谢卓回会议室了。 所谓冤家路窄,他走到门口,又碰见了脸色很不好看的龚涛。 对方不挑衅,乔广澜也懒得搭理他,看都没看龚涛一眼,就径直向前走,倒是谢卓从他衣兜里探出头来,看了看龚涛,又用爪子在乔广澜衣兜里掏了半天。 乔广澜轻轻拍了他一下,小声道:“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