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二小姐。”

乔?燃和乔以枫在车内结束了话题, 一起回到了家里。

“你们还知道回家？”客厅里传来乔礼的声音。

乔以枫下意识的挣开了被乔?燃牵住的手。

也许是一时之间, 太得意忘形了些，她没有想到家里还有别人在，又或许……是她在回来的路上, 太心不在焉了些, 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甚至……连就这样让乔?燃牵着她的手进了家门, 她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更没有挣开。

是下意识的没有拒绝, 还是……心存歉疚？

“爸爸。”乔?燃没有对于乔以枫的“下意识”挣开她的手，这种行为而感到诧异, 相反地, 她平静无比，泰然自若地走到乔礼面前说, “我回来了。”

“爸。”乔以枫掩饰好了面上的尴尬神色以后, 便跟在乔?燃的后面, 也去了客厅。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乔礼皱着眉头, 面露不快。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乔?燃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乔以枫没有说话。

她不确定，乔礼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之前在车里和乔?燃交谈的话题的影响，导致她现在……有些……疑神疑鬼的？

“你们还想给我装蒜？”乔礼眉头皱的更紧了。

“……装蒜，哪来的蒜让我们装啊？”乔?燃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

而乔以枫, 始终一声不吭。

她没有接话。

是不能接话，也可能是……她不敢接话。

乔礼的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质问，总让她内心感到焦虑，觉得乔礼是话里有话。

难道……他发现了吗？

她和乔?燃交往的事情……

是怎么发现的呢，难道是因为今晚邀请她们俩一起吃饭的那个杨经理说的？

是那个杨经理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告诉了她们的爸爸？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就因为刚刚的一顿饭吗？

自己刚刚生气的离开，所以暴露了什么吗？

还是，其实只不过是自己心里有鬼而已……

如果乔礼真的察觉到了，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那……方渝卿也知道了吗？

怎么会这样……

“你们现在都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了吗！？”乔礼厉声厉色的说道，然后看着站在一旁，都不吭声的乔以枫，便说，“以枫，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也不跟爸爸解释一下吗？”

“……”乔以枫一愣，“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她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着，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节奏，而是在急剧的跳着，手心里也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她想，她很害怕……

“什么啊，爸爸。”她还是只有装傻，笑着回答道，可脸上挤出的那个笑容，却是那样的艰难。

乔?燃把乔以枫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的眼神，暗了暗。

“你们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出去玩儿了一晚上，一天一夜不回家，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你们不知道会让家里人担心的吗？”乔礼尽量板着脸，装出一副“严父”的样子来。

虽然，他也知道，两个女儿大了，也有各自的生活圈子了，偶尔这么玩玩儿也没事，但是她们两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玩儿，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说一下，这也太胡闹了啊。

“啊……哦……噢……是我不好，玩的太高兴，就……不记得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了。”乔以枫的内心，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是她多虑了，是她刚刚……想得太多了。

“哎呀，我说老爸啊，你想什么呢，我跟我姐都这么大的两个人了，还能个出什么事儿啊，我们可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啊，有分寸的。您老啊，就好好歇着吧，别多想。”乔?燃笑着跟自家老爸开嫘Φ馈

可是……

她想，她的内心，大概，一点都笑不出来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你知不知道爸爸这是担心你们，你们两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跟朋友玩就算了，至少，怎么也得跟家里说一声吧，你妈妈都担心死了，你们一个电话也不往回打，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乔礼斥责乔?燃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也还是没怎么太多，舍不得。

“爸爸，别怪燃燃，是我不好……我也玩的太高兴了，所以一时之间不记得给家里说一声了，下次不会了。”乔以枫出言调解道。

下次，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今天这出，这一次，都已经……

“得了，爸爸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不管你们以后出去干嘛，做什么，有什么事情，都要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知会一声也是好的，别让全家人担心你们。”乔礼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有啊，以后大半夜出去，路上得小心，把家里的司机带上，坐家里的车安全，不然让司机去接你们也好，总之别自己开车。”

“好的，知道了，谢谢爸爸。”

“好了，这么晚回来，你们也累了吧，回房间去歇着吧。你们妈妈刚睡下，我也去睡了。”乔礼说着，便起身回房间了。

乔?燃在乔礼转身的那一刻，对着自家老爸的背后，做了个鬼脸，明显对于乔礼刚刚的那一出，不太服气，不过她也明白家里人担心的原因，到底还是虚心的被斥责，没有还嘴。

“……”

“……”

乔礼走后，客厅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乔?燃看了乔以枫一眼，装作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那我也回房间好咯～”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乔以枫也点点头。

她们，各自回了房间，没有交谈。

一如之前车里那般。

“你，有考虑过出柜吗。”

“什么？”

“出柜。”

“……”沉默。

只有沉默。

乔以枫没有回答。

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也许，乐观点来说，乔?燃应该理所应当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说，没有关系，至少，乔以枫没有否定，那么就是说，对她而言，也存在着“出柜”这种可能性。

至少，乔以枫没有拒绝，不是吗。

可是，乔?燃没有。

她无法，心安理得的，这么“安慰”自己。

其实，乔?燃并不是想要从乔以枫这里，得到一个，关于“究竟要不要出柜”这种事情的一个答案，而“要出柜吗”也不是一个问题。

因为，本来在她说出这几个字之前，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她也确信，乔以枫的答案，会是什么。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需要乔以枫非得做出一个回答的问题。

乔?燃明白，她心里有答案。

而乔以枫，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的沉默，就代表，她不会。

乔?燃明白这一点。

她看着乔以枫的侧脸，她看着乔以枫低垂着眼帘的模样，抿了抿唇说，“我开玩笑的啦，干嘛要这么当真啊，难道，你是在认真的思考着，然后想着，应该要怎么回答我嘛？”

乔以枫侧过脸，看着乔?燃，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来。

“我当然知道啊，‘出柜’这种事情，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啦。你干嘛这么认真啊。”

是啊，她当然知道，“出柜”是帮乔以枫拒绝所有相亲的最佳解决方案。

可她也知道，这种所谓的“方案”，绝对……是乔以枫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而她也绝对……不可能去考虑。

“好啦，回家吧。刚刚我跟你开玩笑的啊，可别当真了哟。”乔?燃努力的扬起嘴角，想要摆出一个笑容来。

她也不知道，那一刻，她的脸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表情。

是真实的，还是装出来的？

她不清楚。

她明白的是，那一刻，她真的……已经极尽最大的努力，在笑着了。

乔?燃，没有对乔以枫的这个“回答”失望，更加……没有绝望，因为……结果，从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

只是，同样的，她大概……也没有办法高兴得起来。

而刚才……

面对乔礼的那一番质问，乔以枫的反应，就更加的印证了，乔?燃内心的想法。

其实，一开始回家，乔礼就这么劈头盖脸的问出这么一些话，乔?燃的内心，也是有些感到突兀和紧张的，她也有点觉得……自家老爸是不是已经察觉出了什么来。

然而，乔以枫的反应，比她更紧张。

甚至是……恐惧。

她很害怕。

乔?燃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乔以枫的那种感觉吧。

只是……在理解之余，她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理想，跟现实之间的差距吧。

乔?燃能够明白乔以枫答应去相亲的原因，但这并不代表……她接受这样的事情，并且，这样的事情还会源源不绝的发生，这让她……无法接受，而除了“出柜”这样的选择之外，事实上，要么是乔以枫不断地拒绝家里人的要求不去相亲，要么就是……她不堪压力，只好答应一次又一次。

只有这两种可能。

也很明显的，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或者说是，后者的樾危?丫?谏涎萘恕

而她乔?燃能够做的，只有忍受。

明明，她喜欢乔以枫，却又对她和乔以枫之间的感情，无能为力。

“咚咚。”

“……谁啊？”被敲门的声音吸引回了思绪。

“……嗯……是我。”

“……”乔?燃愣了愣，却没有说话。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乔以枫的笑容映入眼帘。

“怎么了？”

“……”乔以枫也只是继续笑着，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乔?燃吧。

很想要说些什么，很想要告诉她一些什么，却始终找不到具体的明目，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想说的话，就这样乱作一团，恰在喉咙。

“没什么……”

“没什么？”

“嗯。”

“……”

“那……早点休息。”

乔?燃……也很想要说些什么，可她又不想要逼乔以枫，除了继续忍受，或许真的……别无他法。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