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故事到这里，就说完了。”高颜无所谓一般的笑道, “怎么样, 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吧。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件太正常……又相当简单的事情。”

“……”是很正常，也很简单。

所以……乔?燃才觉得……更加的难过。

她重生在这一世, 好不容易回到了过去, 原以为……一切的事情，都会变得相当的容易才对。

可是……让她没有想过的是, 这条路……远比她想的要难，难走太多了。

前世的时候……她是输给了自己的懦弱。

可这一世呢？

乔?燃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这一世的变数太多，她不知道……她和乔以枫, 会不会像高颜跟贺芷晴一样，输给现实。

“那……芷晴姐现在住进你家, 实际上……她依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是吗？”

“……嗯。”

在那一瞬间，乔?燃觉得……好像生出了希望，与喜悦似的，她替高颜感到高兴，“现在这样不好吗。芷晴姐她……明明都已经……嗯……像你说的, 她失忆了, 关于你和小芷颜的一切她明明都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现在她却又再一次的喜欢上你, 你不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了的事情吗？”

高颜拿起手边的高脚杯，看着杯子里是刚刚要求服务生加送过来的红酒，她一口喝完了才说，“我没有想过。”

命中注定了的事情……么。

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话, 那么当初……她们又怎么会分开呢。

“还是别说我的事情了吧。”高颜露出笑容，看着乔?燃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问题啊？”

“……其实……没有问题。可是这对我来说，我觉得……没有问题，才是我跟她之间，最大的问题。”

“喔？”这倒是让高颜觉得听着新颖。

“可能……最近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太不满足了一些。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当我跟她说，我说‘我们恋爱吧’，她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给我拒绝的答案，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的，相反地……她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说‘好’。我很高兴，但是……”

“但是……你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

“bingo，全中，高颜你果然很懂我。”乔?燃笑道，接着为高颜又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也拿起高脚杯跟她干杯，这也算是……她跟高颜会成为挚友的原因之一吧？

当初跟高颜认识的时候，就是有那样的一种感觉，觉得她们互相都很懂对方。

“不是我懂你，只是……要说恋爱的话，我也觉得……你们之间虽然吧，是比普通的姐妹关系，要亲昵许多，可是要说起是恋人之间的相处的话，又感觉……你和她之间少了些什么。”大概就是那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吧？

暧昧。

乔?燃跟乔以枫之间，很暧昧。

说是普通姐妹，她们更亲昵。

可若说是恋人的话，她们又略疏远。

“对啊。这就是我觉得，明明我跟她相处的很好，一点都没有问题，可却让我觉得……总少了些什么……况且，她当初答应我交往，答应的实在太快……我……没有信心。”乔?燃苦恼着说道。

“没有信心？对你自己，还是对她？”

“大概……都有吧。”乔?燃不明白……乔以枫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一点迹象都没有，这让她捉不着头脑，这是一。其次，她又很担心很怀疑，乔以枫是不是真的喜欢着自己，喜欢也分很多种，她怕乔以枫没有分清楚是哪种，这是二。

“嗯……据我所知……你喜欢她应该挺早了吧，不知道你以前都是怎么对待她的？难道就只是单纯的暗恋么？”

“以前……以前的时候……”啊，是了，以前她也不全是单纯地暗恋啊，“嗯……比较那什么……我就……撒娇嘛。可那个时候还很小啊，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撒娇啊。”

“噢～”高颜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你……”乔?燃看出高颜的调侃，有点害羞。

“现在……你也不大嘛。况且……我觉得，在她眼里的话，你大概没准……可能永远都是个小孩子吧？毕竟她也有‘作为你的长辈’这个身份在啊，你以前跟她撒娇，她都是对你有求必应的吧？”高颜试着出出主意，“那你现在就继续以前的套路呗，万一要是成功了呢，你就继续撒娇呗，赖着她，不也挺好的么？”

“可是……关键就在于，我一点都不想要被她当做小孩子看待啊。”乔?燃叹了一口气，“我跟她吵了一架……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在发泄。”

高颜没有说话。

乔?燃顿了顿说，“她有时候……可能是不自觉、没有意识的吧，说的一些话，总是会把我当成小孩子，她说话的语气……也完全是以一个大人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跟我交流……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同情我，可怜我才答应要跟我恋爱的？”

“你觉得……她看待你的眼光，不是看待恋人，而是看待一个小孩子？是这个意思吗？”高颜微愣，她没想到……乔?燃的反应会这么大。

“嗯。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过了十八岁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够……把我跟她放在一个对等的位置上呢。”

“或许……这只不过是她的一种习惯，也说不定呢。”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从小就跟她生活在一起，你们一起长大，她对你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以长辈的身份、方式、语气，跟你交谈，或者是教育你，都成为了一种习惯，也许……事情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严重，她只是……习惯了这样而已。并不出自她的本心。”高颜尽量理－xing－的－为乔?燃分析道。

有时候……人跟人之间，太靠近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况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你是不是成年人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向她去证明，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不争的事实，没有必要为了证明而证明啊。”

“但是……我不想被她当做小孩子啊……”

“我的意识是说……你用你以前的方式向她撒娇，跟‘你现在是一个成年人了’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冲突啊。”

“……”乔?燃皱皱眉，似乎……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样子？她试着……在脑海之中，脑补了一下……这种方案是否可行。

“好了，走吧，我今天说的太多了。”高颜抿抿唇说，“现在已经8点多了，我可跟我的女儿保证过，决不能晚于9点回家啊，9点我还得给她检查功课呢。”

“是是是，二十四孝母亲。那找个代驾吧，我也一起先送你回去好了。”乔?燃其实……不太放心高颜的状态。

“怎么，担心我啊？我没事啊。”

“……我知道你没事啊。”可是……就很怕，你死鸭子嘴硬啊。那样……太痛苦了，“我就想跟你回去看看不行啊。”

“……行吧。”

说着，两个人结了账，便叫了代驾，乔?燃先把高颜给送回了家，一点都不含糊，她还真是亲自把高颜送进她家里，看到贺芷晴也在，便把高颜扔给贺芷晴“照顾”，才离开打算自己回家。

回到家以后，佣人还特意问她吃不吃饭，可她压根儿……没什么心情吃饭。

今天这一晚……信息量太大，她有些头痛，又很难过。便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颜说……她跟贺芷晴的过去，就像一场梦一样，也只能是梦。

那……乔?燃跟乔以枫的过去呢？

在这一世，乔?燃跟乔以枫没有过去。

但前世有。

她跟乔以枫的前世……也是一场梦吗。

她的懦弱，她的不够勇敢，都只是一场梦。

这一世……会不会也是梦？

她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呢？

如果……把乔以枫逼急了怎么办……

一场梦。

做梦么……

如果这一世是一场梦？

梦？

想到这里，乔?燃便一个惊醒，睁开了双眼。

接着，一双冰凉的手，就贴上了她的额头。

“做噩梦了吗。”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乔?燃试着让双眼，重新聚焦，找到声源，是……乔以枫。

她大口的喘着气，去牵住乔以枫的手，以此证明……有关于“这一世只是一场梦”这种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

“还好吗？”乔以枫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并且轻轻地搂住了她，“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注意我跟你说话的语气的。”

也许……高颜是对的。

乔?燃冷静下来，突然发觉……其实，高颜说的对。

乔以枫……真的只是习惯而已，虽然……她刚刚才在自己的耳边，说以后会注意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但事实上……从她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处在“长辈”这个身份上，但她也是自己的恋人。

这的确……并不冲突。

她们……都太习惯彼此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