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你们看……”

“什么什么啊？”

“那边啊！”

“乔总监回来了！”

“总监！？”

“对啊，就在那儿。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呢。”

“现在不是才刚到上班时间吗, 她什么时候来的啊……”

“看样子来得挺早的了……”

乔璟燃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门外的同事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她将他们小声地议论尽收耳底, 路过他们的办公位时, 也始终好脾气的保持着笑容。

“早上好。”

“总监早啊。”

“总监早上好。。”

“总监早。”

乔璟燃也笑着向他们问好，“早。”

她朝着那些望着她目瞪口呆还处在惊讶之中的同事们微微颔首, 随即走到茶水间, 在饮水机旁放置着一次－xing－纸杯的地方，取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温水。

今天早上她走得太急, 也没记得把自己的水杯给带上。

乔璟燃将手中的这杯温水，一饮而尽，又弯腰给自己倒了一杯, 接着拉开一边的椅子, 随意地坐了上去。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她还稍微有点空闲时间, 让自己的思绪放空一下。

虽然之前乔礼算是启用了她的方案，但她还是在家里面待了几天，等到手拆掉了绷带, 事件也差不多稍稍平息下来以后，乔礼才准许她重新回到公司。

乔璟燃也能够理解自家父亲的做法就是了，只不过这几天没怎么工作, 她都有点不习惯了，今天早上她一醒来就仿佛热血沸腾似的，恨不得要把在家里积攒了几天的热情全部都在今天给耗尽。

可真的到了公司的时候，看着楼层里空无一人，还带着点灰暗颜色的办公室，乔璟燃却觉得有些恍惚。

那一刻，有一种好像自己一个人处在一个异世界空间的感觉，周围太安静了，而她的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后来陆续有同事来到公司，乔璟燃感觉她可能会陷入到一种自己难以控制的情绪之中。

这么想着，乔璟燃就渐渐开始沉思起来，拿在手中的纸杯，也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捏成了稍显扁平的形状，杯子里的水因为纸杯的空间遭到了挤压的缘故，导致水位上升快要溢出来。

茶水间外传来脚步声，很轻。

有人静悄悄地走到了乔璟燃的身后，先是屏住了呼吸，接着弯下腰，凑到乔璟燃的耳边，提高音量大喊了一声，“喂！”

“！”

乔璟燃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整个人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摔到地上，虽然身体逃过跟冰凉的瓷砖亲密接触，可她身上的衣服却没有那么走运了。

被乔璟燃拿在手中的装着温水的纸杯，因为她受到了惊吓，而导致手下意识的松开，纸杯里的水一部分因为杯口倾斜而洒在了她的裤子上，另一部分则跟着整只杯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高颜从小西装口袋里拿出纸巾来，递给乔璟燃，“快擦擦吧。”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吓我！”乔璟燃赶紧接过纸巾，开始低头擦自己已经湿掉的裤子。

“我是好心提醒你，今天你第一天回来上班，可长点心吧，一大早就这么走神，搞什么呢，乔——总——监——”高颜走到一边的柜台上，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陶瓷杯子，开始低头自己冲泡着咖啡。

“……”

乔璟燃无言。

“喝吗？”高颜将咖啡杯拿在手里，朝着乔璟燃一扬。

“呃……”乔璟燃张开嘴巴，下意识地就想让高颜给她也来一杯，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只好呼出一口气，朝她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戒了。”

“咖啡也戒？”高颜听完有些忍俊不禁，她把杯子从咖啡机上拿下来放到嘴边，嘟起嘴巴轻轻地吹散着飘扬在杯口的热气，整个人斜靠在柜台边，身体正对着乔璟燃所在的方向，“你以前不是咖啡狂人么，没有咖啡可怎么工作？”

“以前……那是以前啊。”

乔璟燃忍不住撇撇嘴，她倒是想喝，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真的需要来一杯咖啡急救给自己提提神啊。

“看样子，一定是她要求的吧？”高颜低头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入口有点烫，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是。”

“也挺好的，在家休息了几天，你脸上的颜色都好看多了。”高颜抬起头正眼瞧了一眼乔璟燃，感觉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像个有血色的人了。”

总之，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以前乔璟燃那副形如枯槁的样子，简直就没法儿看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把她给怎么样了呢，那段时间感觉她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你这话说的，敢情我以前不是人，是鬼吗……”乔璟燃对于高颜的吐槽无情地抗议着。

不过心里面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

那天晚上，离开书房以后，乔璟燃本打算直接回自己房间去休息的，可是经过乔以枫的房间时，她还是忍不住敲了门。

乔以枫除了在她吃饭的时候，会陪在她的身边监督她甚至亲自喂她之外，其余的时候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了。

乔璟燃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可每当她想张开嘴巴说些什么的时候，乔以枫就会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将视线集中在她的脸上，乔璟燃看到乔以枫的目光以后，就把想说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只好朝着乔以枫傻笑。

想想乔以枫之前说过的话，再结合在医院时，对自己那一番劈头盖脸的“教育”，乔璟燃基本上是能够确定……她的确是生气了的。

“咚咚。”乔璟燃咬着唇，硬着头皮敲响了乔以枫房间的门。

“……”

没有回应。

“咚咚。”

她不死心地继续敲。

“……”

可还是没有反应。

这下子乔璟燃有点按捺不住了，她跟做贼似的瞅了瞅四周，没什么人在，于是自己打开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儿，接着她畏畏缩缩的将脑袋探入，看到乔以枫正一个人靠在床头，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看着手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杂志。

乔璟燃做作的又敲了敲门。

乔以枫朝着门边递来一个眼神，瞪了一眼探头探脑的乔璟燃，没有说话，然后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杂志。

“……”

乔璟燃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乔以枫这不是听见她敲门了吗……干嘛不理她……

见乔以枫也不给她什么反应，乔璟燃只好自己做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把背靠在门后面，顺手将门一关。

乔以枫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乔璟燃的一番所作所为，权当没有看见。

“嘿嘿……”

乔璟燃赔着笑，迈着小碎步走到床边，将穿在脚上的拖鞋随意地往旁边一扔，整个人就坐到床上去了。

“在看什么？”

乔璟燃讨好般的凑到乔以枫的身边去，刚想看清乔以枫手里捧着的内容是什么的时候，谁知道乔以枫突然“啪”地一声，两手立马就把捧在手里的杂志给合上了。

“……”

乔璟燃仍旧保持着笑容，伸手取下乔以枫塞在其中一边耳朵的耳机，想听听看她在听什么歌，可在她把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面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声音。

压根儿……就没有在放歌。

“没声音……”她愕然地看向身侧的乔以枫。

“关掉了。”

乔以枫伸手把自己戴在另一边耳朵上的耳机取了下来，同时顺手把－cha－上－耳机的手机随意地扔在床边，然后侧着身体，背向乔璟燃，而她的背影明显写着“我在生气”。

“……别不高兴嘛。”

乔璟燃的手穿过乔以枫的腋下，从她的背后搂住她，两手经过她的腰线，最后放在她的腹部交叠，她将下巴搁在乔以枫的肩膀上，嘴巴凑到乔以枫的耳边，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压低声音说，“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别不理我嘛。”

“……”

乔以枫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不过她也没有挣开乔璟燃搂住她的手，她瞥见乔璟燃搂在她腹部的手，上面缠绕着白色的绷带，有点担心……害怕自己挣开她会弄痛她，便只好放任她抱着自己胡闹。

“真的没什么啦，我只是擦伤了手而已。你看……”乔璟燃说着，把缠着绷带的手举到乔以枫的眼前，特意递给她看，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什么事情，她还是故意摇晃着自己的手，“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不许动。”

乔以枫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乔璟燃的手。

“……我真的没事啊，不要担心我。”

在乔以枫握住自己的手的那一刻，乔璟燃心头一暖，将她搂得更紧，把头埋到她的颈间，用力的嗅着她的颈间的清香，名为“乔以枫的味道”能够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有事？”乔以枫看着被自己抓住的乔璟燃的手，思绪开始发散，有点走神。

“……嗯？”

“……”

乔以枫叹了一口气，握住乔璟燃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她轻轻地抚摸着乔璟燃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连一点力量都不敢用，生怕一用力她的手就会像玻璃一样碎掉似的，“你会告诉我，你很痛吗。”

那一天，乔璟燃喝醉酒情绪崩溃的样子，浮现在乔以枫的眼前，那是怎样的痛苦，乔璟燃从来不曾告诉过她。

如果不是乔以枫自己亲眼看见的话，恐怕都无法想象，乔璟燃会痛苦到那个地步。

她临近崩溃的模样，至今……乔以枫回想起来，心还是会发疼，心脏……像被人用刀尖在刺着，用利刃在割着，可让她发疼的感觉，却始终保持着新鲜，从不曾麻木半分。

“……”

乔璟燃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你感受到疼的时候，会告诉我吗。”乔以枫靠在床头，眼神涣散，“你只会跟我说，你没事，你很好，没什么，让我不要担心。”

“……”

乔璟燃突然想起来，今早乔以枫对她生气的模样，还要刚才在楼梯口时，看起来似乎是在不满和发泄……但现在想来，更像是在表达她有多失落。

“我只是……”

乔璟燃想要说点什么，可话一开头，却没法再接下去。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乔以枫担心，说来说去……也不过只是这一句话。

“你说你很乖，可是……我并不需要你很乖啊。”乔以枫拉开乔璟燃搂住她腰部的手，微微挣脱她的怀抱，转过身体，面向她，“在我面前，你可以不乖，你明白吗。”

你可以任－xing，可以不快乐，我想看见的……是最真实的那个你，而不是一味在我面前逞强故作成熟的你。

“……不乖……”

乔璟燃转动着眼珠，凑到乔以枫跟前，“我的手受伤了，用嘴巴可以吗。”

“……”

乔以枫忍不住一个手头朝着乔璟燃的脑袋劈了下去。

都什么时候了，乔璟燃怎么还能够跟她开这种玩笑！？

可是……听完乔璟燃说的话，乔以枫却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为什么……乔璟燃说的话，她能够秒懂啊！

“嗷呜——”

乔璟燃下意识地捂住被乔以枫劈过的地方，委屈的撇嘴，“不是你说的嘛……”

“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这件事情啊。”乔以枫绷着脸，她在心里面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绝对要绷住了，不可以笑。

“明明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乔璟燃低着头，不去看乔以枫的眼睛，嘴巴里却在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乔以枫冷着脸，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危险。

“呃……没……”

乔璟燃没辙得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正经起来，“好嘛，我不开玩笑了。”

“……可以吗。”

我可以把我不成熟的那一面，全都展现出来吗，不会让你有压力，也不会让你感到讨厌吗。

“如果我不乖的话……你会生气吗，会讨厌我吗，会因为我不乖……而感受到压力跟痛苦吗。”

乔璟燃只是不愿意让乔以枫跟着她一块儿难过。

“只要是真实的你，我都会喜欢的。”乔以枫倾身过去，在乔璟燃的额上印下一吻。

“真的吗。”

“真的。”

“……”

乔璟燃有点动心。

她跨坐到乔以枫的双腿之上，凑近到乔以枫的面前，此刻两人间的姿势暧昧无比。

乔璟燃拉过乔以枫的手，贴到自己的心房处，她对上乔以枫的双眼，鼓起勇气，凝声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对你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