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二小姐。”

金玉倒是没在宋青萝面前摆架子，估计也知道如今的宋青萝不比以往，大夫人的面子宋青萝都不看，更何况她这个才被从丫鬟扶上来的姨娘，用的法子还不光彩。

宋青萝悠悠的打量她一眼，就说这金玉是个聪明的，昨日才和宋广文欢好，今日就知道宋广文的喜好了，这一身桃红色的衫裙依旧衬的她的肤色白皙，眼睛透亮，确实很好看，哪怕比不得昨日穿的料子，但是也是好看的。

“姨娘跟着我是有什么事？”

既然金玉没有闹腾，她宋青萝自然也给几分脸面，叫了声姨娘。

金玉微微的勾了勾唇，揉了揉自己的腰，轻笑道：“二小姐说岔了，我也不是跟着二小姐，只是昨夜太累了些，走路慢了点罢了，二小姐可莫要怪罪。”

这话说的也是不知道害臊，宋青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她在宋青萝面前说这样的床笫之事，也不知道是欺负宋青萝年纪小，还是想着炫耀自己如今正是得宠。

宋青萝只淡淡的看她一眼，道：“姨娘如何，我自然不会怪罪，只是这府里总有人要管规矩的，母亲倒了也还有祖母，姨娘走路慢些不打紧，说话做事可要有分寸，别一招得志，便忘了形，到时候着了道，可没人能救你。”

说罢，宋青萝转身要走，金玉脸色一沉，伸手拦住宋青萝，本想告诉宋青萝自己眼下最得宠，让宋青萝忌惮自己，可没想到宋青萝根本不在乎，那她也别装了。

“二小姐，药，是你给我下的吧？”

金玉眯了眯眼，盯着宋青萝的侧脸，冷不丁的就问了出来。

宋青萝脚步稍稍的顿了顿，也不着急，轻笑道：“姨娘这话什么意思？”

“二小姐，你别说你听不懂。”金玉绕过来站在宋青萝跟前，直视宋青萝双眼，一字一句的道，“我为何会与老爷成好事，可不是要多亏了二小姐么？”

宋青萝扬了扬眉头，纤细雪白的手指弹了弹掉落在衣袖之上的棉絮，没说话，金玉抿了抿唇，又咬着牙道：“你别不承认，我已经将事情都想过了，在白鹤苑我除了喝了二小姐亲手递过来的一杯清茶，可是什么都没有喝的，而且喝完之后就出事了，还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宋青萝迎上她的眼睛，眼神锐利冰冷，步步紧逼，“我下的药可没有让你理智全无，若是你没有心要爬床上位，你完全不用如此，怎的，现在成了主子了，还想拖我下水？金玉，我能让你做到姨娘成了主子，也能让你重重的摔下来，不信，你便试试。”

金玉浑身一颤，脚底生寒。

宋青萝冷笑了声，上前了一步，伸手拍拍她的脸：“既然如今是主子了，就该有主子的模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得有自己的分寸，不想死的，少来惹我。”

“你……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告诉老爷吗？”金玉握紧了拳头却仍旧止不住浑身的颤抖，这样的宋青萝太可怕了，“一个姑娘家给父亲设陷阱，你……你以为你能讨到什么好的吗？”

“若是你有证据，便只管去说，若是你没有证据，只想着诈我，那我倒是有你给元恒下药的证据呢，怎么要瞧一瞧吗？”

宋青萝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帕包着的东西，在金玉眼前展开，里头包裹着的是一小块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金玉一看，脸色立即就变了，下意识的将右手藏回袖子里。

“你在元恒的汤药里下药的时候，许是太过慌张了，将指甲都碰断了，这算不算证据？”宋青萝将锦帕包好塞回腰间，“若你不承认这是你的，无妨，我还有别的证据，不如现在我们就到父亲跟前掰扯掰扯，反正你是父亲新纳的姨娘，正得宠，我想父亲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就不知道这事一出，会不会有别的人以此为借口来……”

“二小姐，奴婢……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金玉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再也没刚才的气势，宋广文虽然是写了休书，但是李柔娘家一天没倒台，老夫人就不可能真的让宋广文休了李柔。

眼下李柔还在宋府的院子里，休书也是老夫人收回去了，等李柔缓过劲儿来定要先收拾金玉，要是这个时候她毒害宋元恒的事证据确凿了，李柔绝对会将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到时候下令将她发卖或者打杀，连宋广文都护不住她的。

想想这个金玉就怂了。

宋青萝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声音放得缓了些：“我既然能让你上位，就不会害你，你好好做你的姨娘，少来招惹我，你自然平安无事，否则……”

“奴婢不会的，奴婢不会的！”金玉连连磕头，“二小姐给了奴婢机会，奴婢……奴婢自然感恩戴德，若是有幸日后生下一男半女，自然也是要以二小姐马首为瞻的！”

呵，这金玉倒是能屈能伸，前世若不是她一着不慎也不至于被李柔弄的这么惨，这一世给了她机会，她就是用来彻底斗垮李柔的最好人选，宋青萝现在可不会收拾她。

“行了，起来吧，你现在可是姨娘，别动不动就奴婢奴婢的下跪，让人瞧见了，可不得说我欺负你？”宋青萝不耐烦的摆摆手，“得了，你也别跟着我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见状，金玉赶紧起身，想了想还是开口：“二，二小姐，奴婢有一话想说。”

宋青萝没吭声，示意她说话，金玉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才道：“是关于……十姨娘的。”

心里咯噔一声响，宋青萝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金玉斟酌了片刻，走上前，凑过去，压低声音在宋青萝耳边道：“奴婢若是说了，二小姐……二小姐是不是能帮帮奴婢？”

宋青萝有预感折腾了半天，金玉偷偷跟着自己这么久就是找机会说这个，要是她一来就说，自己铁定不会帮忙，可要是她先耀武扬威让宋青萝打压下来了，她就能委委屈屈的求助，宋青萝也不至于直接拒绝。

呵，确实是个有心计的。

“你先说来听听。”

宋青萝悠然的扬了扬眉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沉默了一会儿，金玉才低声道：“十姨娘那一胎哪怕是保了小的生下来也是先天不足的。”

“你是说……”

宋青萝冷下脸色，十姨娘跟她没什么交集，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她并不想管这些闲事，可金玉拦着她说十姨娘的事，肯定还有后续。

果然，金玉又小声的道：“这事也是大夫人吩咐下的，十姨娘自从怀上孩子，可小心谨慎了，每日大夫人差人送去的汤水她都倒掉不喝，大夫人便让人将每月送去她院子里的布料和首饰珠钗，胭脂水粉都是混过药的，她日日穿戴在身上，胎儿早已经……不足了。”

宋青萝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没想到李柔这么狠，十姨娘怀上李柔就开算计了，也是厉害，她和十姨娘住的院子相隔的远，两人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时间，哪怕宋青萝是个懂医理的，能察言观色，也不可能看得出来十姨娘的不妥，若是金玉不说，她还真的不知道。

可金玉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宋青萝眯了眯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金玉有些着急：“二小姐，奴婢正要说到这个，大夫人计划着若是在白鹤苑你和六少爷那一计再不成，便将十姨娘的事儿栽到你身上去，成了的话，那你就是害死十姨娘又害了老爷子嗣的凶手，到时候你就算在白鹤苑逃过一劫，那这一劫你也断然再不能逃的，必死无疑！”

果然，李柔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弄死自己。

宋青萝淡定的很：“她想怎么栽到我身上？”

金玉摇摇头：“此事夫人没有交给奴婢做，她只是让奴婢将白鹤苑的事做好，想来是觉得白鹤苑的事你就逃不过了，可如今你不但好好的，她还被赐了休书，奴婢还……总，总之她元气大伤，待回过神来，想必还是要用十姨娘的那一事的。”

“你把这个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宋青萝可不信金玉是真的良心发现才把事情合盘托出的。

金玉支支吾吾了一阵子，才像是鼓足勇气的道：“奴婢求……求二小姐庇佑，奴婢……奴婢如此上位，大夫人定然不会放过奴婢的，待她缓过来，奴婢的命肯定保不住，哪怕是老爷想要护着奴婢，也不能日日护着不是吗？”

“我一个庶女，能怎么帮你？”

宋青萝不急不躁。

金玉却快急的哭了，想要去拉宋青萝的手又不敢，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现在的宋青萝绝对不一样了，就凭着宋青萝能在李柔的手里反转乾坤还不李柔弄得半死不活，金玉就断定宋青萝绝对不简单，要是宋青萝能帮自己一点，自己也不用这么担心害怕。

“二小姐，奴婢求你了，若是你答应护一护奴婢这一条贱命，奴婢……奴婢自然是二小姐的人，为二小姐办事，大夫人的事，奴婢不说全都知道，但是十件事至少有三件是知道的，二小姐……”

金玉的声音近乎哀求。

宋青萝安静的审视了她一会儿，这才道：“有事来找我便是，若能帮自然帮，不能帮我也能给你一点法子，至于最后如何，看你自己的造化。”

闻言，金玉知道宋青萝这也算是答应了，她松了一口气：“奴婢谢过二小姐！”

宋青萝点点头，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侧头看向她提醒道：“你现在可是姨娘了，奴婢奴婢的可拉低自己身份，再者，如今你是最受宠的时候，李柔又受了重创，你何不趁着她东山再起之前一举得男？”

这话从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嘴里说出来，金玉都替宋青萝害臊，可宋青萝完全不觉得，只淡淡的，就像是谈论今日的天气似的平常。

金玉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微红，不自觉的抚了抚小腹：“这个……这个也不是我能说了算，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我这个福分不是？”

“我这里有个方子，保准让你能在半月之内怀男胎，就是你要吃些苦头，你可愿意？”

宋青萝眼底闪过精明的光芒。

金玉一听，喜上眉梢：“二小姐，你……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方子，若是可以，我……我用这些年攒下的钱来换！”

宋青萝微微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过来些，我告诉你。”

——

“母亲！金玉那个贱人竟然和宋青萝这么亲密的在说话！为何你拦着我不让我过去！”

宋倾城简直是要气炸了，李柔刚醒来不久，她劝的口水都干了才把李柔劝着出来走一走，没想到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金玉和宋青萝，两人靠的很近，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东西，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她当即就要冲过去，却被李柔拦下还拉回了院子待着，她现在气都不顺。

李柔闭了闭眼睛，才又睁开道：“你如今过去想如何闹？宋广文连我都敢给休书，就凭你这个戴罪之身能让你回宋家就不错了，你还想用你嫡女的身份去作威作福？是想被赶出去是不是？”

宋倾城浑身一震，气势也就软了，声音委屈：“母亲，那怎么办啊，要是……要是我不能趁机在这三个月内将七殿下交代下来的事办成，那到时候我……我……”

“行了，不是有我在吗？”李柔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浮现出几分毒辣，“宋广文就算想要休了我，可你外祖家一日不倒，就不能成真！”

宋倾城撇撇嘴，哭丧着脸坐下，忍不住埋怨道：“那有什么用啊，现在金玉那个贱人上了位，还和宋青萝勾搭在一块儿，我看很快这宋府就是宋青萝的地盘了！你在府中什么权利都没有，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