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一声压低了声音的呐喊,把正在乖乖烤串的小白给吸引了过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眼睛眨的“皮卡皮卡”的。
……谁啊?
小白呆萌的看着阴影里的燕小芙,大猫眼眨了眨,像是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人的影子。
“我啊!我今天没画眼线!”燕小芙伸出一只手,把自己的眼睛遮了起来,遮了大概三秒之后才把手拿了下来。
……小白的猫眼一下子就睁的溜圆溜圆的。
他跟燕小芙那双没画眼线的眼睛对视了良久。
“小白白!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小福啊!两年前的那个小福!”燕小芙见小白转过头去了,就赶紧挥着双手,朝着他喊。
小白的眼睛越睁越大,手上翻烤串的速度却一直都没停下,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还娴熟的一边瞪着燕小芙,一边往肉串上撒了撮孜然……
“小白表示,先烤个串压压惊。”
“6666666小白根本不鸟你啊。”
“他怎么能不鸟我呢!我可是因为救他才落到如今的这个田地啊!”燕小芙一边怒吼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她左手扶着个巨大的花瓶,右手拿着个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
这是燕小芙来到剑三位面直播的第六天,也是她在醉花楼里的第二天。
燕小芙见小白只是惊恐脸的瞪她,但是该烤串烤串,该收钱收钱,不禁满头黑线。
“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说让他打翻保镖把我带出去的事情?”燕小芙一边擦着花瓶一边跟观众们小声的说着。
“人家小白这么乖,你个怪阿姨别带着人家去做坏事啊,你被人围殴没关系,小白要是跟你一起被揍该怎么办。”
“不不不……小白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这货确实是相当厉害的一只喵。”燕小芙还记得当年小白在大半夜单枪匹马的出去,回来弄一身血的事,所以对于小白的战斗力还是毫无怀疑的。
“你怎么被老板娘给讹上了2333333333被讹上了就赶紧跑啊,你一个人战斗力就够强悍的了,干嘛叫人家小白?”
“啊,为什么非要叫上小白啊……我从小地图上看了一下,这个店里明面上的人数,还有暗地里的人数,啊哈哈……”燕小芙一边擦花瓶一边说,“要是真想跑的话,那我得好好计划一下,挑个合适的时间,再找个合适的机会……”
“小黑你别总擦一个地方啊!过来把这边也擦擦,别偷懒!”
“来了!”燕小芙朝着后面喊了一声,把拨上去的刘海往下一放,严严实实的遮了半张脸,然后拿着自己的小抹布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
“别总想着偷懒,你欠的钱可多着呢。”把燕小芙叫过去的人一副纯粹的老鸨样,这哥指着柜子上大大小小的物件说:“赶紧的啊,今天晚饭之前擦干净,你砸了二楼的栏杆,那可是实心黄梨红木雕花紫檀的栏杆,用了几百年了啊,就让你一下子给砸了……”
“呃,您这店也才开不到两年吧 ,话说实心黄梨红木雕花紫檀是个什么素材……”
燕小芙话没吐槽完呢,就让这位大哥一手帕甩在了鼻梁子上。
这把燕小芙给呛的。
“咳咳,我擦这什么味啊。”燕小芙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被大哥手帕上的香味给毒瞎了,她一边咳嗽一边擦着柜子,咳得撕心裂肺的。
她把柜子上的花瓶轻轻地拿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踮着脚尖又把它们一点点的送了回去。
“这个花瓶不简单啊,好像真是唐朝的……别拿来拍戏啊,要是真摔了胭脂你得心疼死。”
燕小芙擦着花瓶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擦了下去。她拿着花瓶转了个身,忽然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惊得她手哆嗦了一下。
小白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见她注意到了自己,赶紧把她拉了过来,领着她走到一个犄角旮旯蹲下,然后小声的在她耳边说话。
“别跑,没危险。”
·
话说这个醉花楼啊……啧啧(喝茶水)。
那可是老少皆知,声明显赫啊。
从扬州到西北,从藏剑山庄到万花谷,有谁不知道这个神奇的地方啊,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看西域的明教成员大喵哥小白都对这个地方一清二楚,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个地方的名声就会传到西域去了。
哦,你说小白知道的清楚是因为他自己就在这里打工啊。
……
“卧槽,这特么居然还是个励志的故事啊。”燕小芙一边擦花瓶一边感慨的说。
直播间听了她的这个话表示……某种情况下来说,这个说法还真是对的,就是听起来怪了点。
老板娘原本开的是酒楼的生意,做的也是相当成功,酒楼都从成都开到扬州来了,结果苗人内乱,她原本所在的那个地方被毒人给攻占了,没办法,只能带着人从成都逃了出来,带着剩下的钱来到了扬州。
家底本来就几乎全留在成都了,老板娘一路上带着跟着她一起逃出来的人几乎是走一路丢一路,等到了扬州之后都快成乞丐了,几个人一合计,带着剩下的人在西湖边上,在原来酒楼的那块地上开了个小倌馆。
这年头逃难的人也多,没饭吃的人也多,有些人凑活凑活就加进来了,结果小倌馆就越开越大,人也越来越多……
当初在成都的丐姐听小白说早就被召回分舵去了,当初丐姐养的那几个孩子有些跟她一起回分舵了,还有些没回去的。那些没回去的孩子也都是老板娘给一路护着给送到扬州来的,一路上再苦也没把他们给扔了。
现在那些孩子都住在燕小芙当年在扬州时候住的那个丐帮的大院子里,有时候还会偶尔来这当当杂役,赚赚零用钱什么的。
燕小芙听了这个全过程之后,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老板娘开的是小倌馆而不是青楼呢?
这个问题接下来的衍生问题就是——为什么一个小倌馆火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一脸严肃的向喵哥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喵哥先是一呆,然后又是一呆。
再之后,喵哥就浑浑噩噩的走了。
貌似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小白顶住啊!”
“小白白!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真的!”
“胭脂你熊的!”
基三吗……
燕小芙原本以为那个老板娘是个笑面虎的角色呢,但是这么一听忽然间觉得她还是个挺好的人。她把抹布扔进了盆里,好好地洗了一遍,然后端着盆上了二楼。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醉花楼好歹也是在曾经的醉仙楼基础上改的,地盘相当的大,分为东西南北四个楼,每个楼都有它自己的特色,燕小芙目前所在的南楼,特色就是……
“来,让大爷亲一口啊。”
“啊~不要啊~”
燕小芙一脸平静的看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小哥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一脸兴奋的被扛进了屋,然后默默地蹲下来擦二楼昨天被她弄断的栅栏。
啊,刚刚说到哪来着。
对了,说到了这个南楼,南楼的作风就四个词——年轻疯狂,风骚流氓。
如果说南楼骚受们的作风都是如此强劲,那么西楼的强攻们也不容多让,一个个攻天攻地攻神仙。
燕小芙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她觉得……咳咳,自己应该去西楼。
“你够了胭脂,栅栏擦完了吗,钱还完了吗,没还完还强攻?有钱的是大爷听说过没有。”
“有一个悲伤的事实就是,受一般都强调自己是攻,而且越弱的受这种倾向越明显……”
……不,我是强攻。
燕小芙跟观众们在这个问题上掰扯了好半天,然后继续蹲下来擦围栏。
整个楼里灯红酒绿,上面悬挂着高高的灯笼,人们身上金灿灿的首饰晃的人睁不开眼。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在唱小曲,缠绵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燕小芙隐隐约约的记起了当年看的《胭脂扣》,记得开场就是梅艳芳在青楼里,身穿着一身男子的大褂,清唱小曲的场景。
周围都是莺歌燕舞,声色犬马。
那个时候的她却眉眼清澈,看起来简直不像在扮演一个妓子。
燕小芙看过的有关妓·院的的片子并不多,呃,周星驰的那种戴个假发到处甩,旁边配音“我这个女儿啊~~她可真是国色天香”之类的无厘头片子不算……所以印象最深的就是《胭脂扣》里的那个妓院。
如今到了这自己亲眼一看……貌似……还真没什么不同。
燕小芙擦着擦着就有点走神,这时候楼梯的另一端上来个醉醺醺的男人,他朝着房间走了进来,要进门之前,一低头就看见了蹲在下面的燕小芙。
“哟,这小脸长得还挺白净啊,小嘴长得也挺好看的,把头发撩起来我看看。”那个男人晃晃悠悠的看着燕小芙说。
燕小芙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透过低低的刘海看着他。
“哎呀,这是新来的下人,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懒洋洋的,竟然跟老板娘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燕小芙面前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青色的衣服,眉眼朦胧,看起来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靠在门上。
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的燕小芙,又懒懒的打了个哈切,对着那个醉酒的男人说:“这种小青头什么都不懂啊,你想玩我来陪你。”
燕小芙抬头看着那个青衣男人,他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像没看,眼尾那么一扫,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眼底。
那个醉酒的男人看着这个穿着青衣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就进了屋里,没再管蹲在地上的燕小芙,燕小芙就这么被他落下了。
燕小芙看了看被重新关上的门,沉默了一会,又低头擦起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