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月莹的话语，我这才知道，皇上在杀了月莹一家三口之后，家破人亡的月莹被楚邵收留。

月莹知道楚邵是三王爷，自然不肯为楚邵做事。

楚邵说，“本王知道你恨透了皇上，本王可以给你机会，让你进宫。”

月莹一边说着，望着窗外，眼神变得绵远又悠长，“于是月莹等了又等，实在是等不及王爷给自己这个机会了，前个儿趁着崔七进宫，月莹便偷溜了出来……”

“唉，原来是这样啊！”

我揉着额头一个劲猛叹气，“你也真是复仇心切！”

“时间到了，尘尘该走了。”

楚邵的声音倏然从身后响起，冷沉，寡淡。

月莹深深看我一眼，“小姐和婉莹妹妹可要保重。”

“月莹，你当真不跟我回去？”我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小姐，月莹现在已经是贵人，回不去了呢……”

“月莹……”

“好了，该走了。”

楚邵扳过我的肩膀搂着我出了房间。

临走之前，我又同月莹对视了一眼，分明看到她眼底的痛苦和纠结。

那般楚痛，像是埋怨命运不公，又像是因为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而悲恸欲绝。

这般无奈看透红尘的眼神，凄凉哀绝，看得我心里异常难受。

好似有根针扎了下去，疼意寸寸生，钻心刺骨。

若是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该有多好，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月莹离开的。

可我怎么能想到，这一面，竟然是我同月莹相见的最后一面。

再相见时，也不知是在哪一世了……

*

当我把荷包和手帕一并转给那所谓的胜儿哥时，男人哆嗦着手抱着东西，哭得泪流满面，弯着腰一个劲地低喃月莹的名字。

我特别难受，抿着唇看着面前的人，粗布麻衣，相貌一般，就是一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但是往往普通人的人生，才是很多人羡慕的。

我能够体会到面前男人对月莹的深情，月莹又何尝不是呢？

想那几日她绣荷包的时候，唇畔漾着盈盈笑意，弯弯眼眸盛满了娇羞和温柔。

我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诗：最是那低头一瞬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如果没有仇恨，月莹肯定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平平凡凡过一辈子，生儿育女，但是踏实又满足。

可……

两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这胜儿哥实在是放不下月莹，房子卖了，摊儿也不摆了，竟然进宫做了太监去。

这是多么浓厚的爱呀，一个男人竟然甘愿为了一个女人做太监！

我无法体会古人这么极端的感情，但是极端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最后，便也只能落得一个尸骨未寒的下场……

这几日我沉浸在月莹离去的悲伤之中，心总是顿顿疼着，而且不知怎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像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还好有婉莹一直陪在身边，我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在乎的人不多，但是每每在乎的人离我而去之时，我总是要神伤怅然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