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毕仁走后，冷墨寒拉着沈小念走到了大厅里，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在几辆大型吉普汽车的背后，靠近几面巨大的落地玻璃。此时已经将近六点，夕阳西下，橘红的夕阳透过玻璃洒到了汽车店的大理石地板上。能够全方面地感受，沐浴阳光，身边又时不时地有空调的冷气呼呼吹着。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沈小念觉得，可能连自己听冷墨寒解释理由的耐心，都不自觉地增多了一些。

“我不需要你为我买车。”两人的脚步刚一停下，沈小念就开口，没有一丝地犹豫，“既然说到这个，索性就一起说完，你刚为我买衣服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还给我？沈念之，你准备怎么还？”冷墨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再说了，你欠我的，岂止是那几袋子衣服。”

沈小念仔细一想，发现冷墨寒说得确实是挺有道理，自己欠他的，从最开始，就已经积累得越来越多了：“那又如何，反正，反正我不要你为我买车……至于那些衣服，如果你不要钱，那等到我发工资了，我请你去吃一顿好吃的！地点，时间，都由你来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小念一愣，看着冷墨寒，她很不解，为什么冷墨寒会突然问出来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为什么’？

冷墨寒将叉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来，“为什么一辆四十多万的车，你会嫌贵。据我所知，你之前在S国的工作，对于这区区的四十多万，应该说是小菜一碟的吧。”

果然，冷墨寒会成功，并且还能在海宇市屹立不倒那么多年，都是有理由的。像他这样神一般的敏锐，神一般的洞察力，还加上那不一般的记忆力，真是，想找到个对手都觉得很难……沈小念对于此，不得不感叹一声佩服。

“我……”沈小念这下终于开始犹豫了，她不确定自己告诉冷墨寒之后，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生气，还是欢喜，还是……不舍。

“你什么，说啊。”冷墨寒还是一贯地冷静。不过仔细去看，还是可以看出他内心里一些不为人所察觉的焦急。

谁说男人没有第六感？

见冷墨寒开始逼问，沈小念一下子，豁出去了，直言说道：“我根本不会在海宇市长待，为什么要买一辆这么昂贵的汽车，而且说不定，这辆汽车的保质期，仅仅只有一年，两年而已！”沈小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急促，中间的停顿，连气都不带喘的。

“离开海宇市？”冷墨寒听到沈小念说完，不怒反笑，“你以为……你走得掉吗？”最后的话，冷墨寒说得小声，也不知道是说给沈小念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行，既然你不想我给你买汽车，那么，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做到了，我就不为你买。”后一刻，冷墨寒表情又恢复成正常的，言笑晏晏的模样，和之前满面寒霜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这男人，翻脸翻得比女人还快。沈小念在内心嘀咕，口上却还是很诚实地说道：“是什么要求？”对于冷墨寒的要求，沈小念想着，如果不离谱，自己干脆就答应算了，毕竟，自己还真是不想让冷墨寒为自己买车……可是吧，沈小念还是有点不懂，这年头，为什么想要自己出钱买汽车，还得答应硬是要为自己掏钱的人的要求！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就在沈小念出神之际，冷墨寒的‘要求’已经脱口而出：“笑一个，笑一个给我看。”

笑一个？

许是沈小念的表情太过于吃惊，冷墨寒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对，就是微笑的笑。”冷墨寒点头，一副‘你没有听错’的表情看着沈小念，“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我不满意，哼哼——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

在冷墨寒的半威逼之下，沈小念原本坚定的心动摇了，最后屈服了：“行，这位先生，你是想要大笑呢，还是微笑呢，还是……”沈小念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笑’，在脑海里扫荡了几圈，终于是说出了五六种。

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过去很久。夕阳下，似乎连冷墨寒一贯冰冰凉的嗓音，都额外带着些温暖。

那温暖的嗓音在说：“……大笑。要很幸福很幸福的那种大笑。”

冷墨寒和沈小念结婚三年，每次一见面，她的脸上，要不就是没有表情，要不就是带着那一副唯唯诺诺的笑脸。让本就对沈小念无感的冷墨寒，更是从骨子里开始讨厌面前，他该称之为‘妻子’的女人。

后来，在冷墨寒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沈小念有了一丝丝的感情牵绊的时候，因为一场火，一场来不及不表达的感情，沈小念就又离他而去。

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回头想想，冷墨寒发现，自己在那段感情中最遗憾的，竟然是后悔，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沈小念大笑的模样。

沈小念本就长得好看，说一句丝毫不违心的话，沈小念这个女人，是在冷墨寒这前半生遇到的所有女人中，最好看的一位。

当然，如果要问，沈小念与沈念之两个女人相互比较的话，谁更胜一筹。冷墨寒想，自己肯定会迷茫。

如果他选择了沈念之，沈小念就会变成天边的白月光。如果他选择了沈小念，那么，沈念之就会变成心头的朱砂痣。

选择谁，不选择谁，另一个人，都会变成自己心头的遗憾。

对于在沈小念身上的遗憾，冷墨寒想，自己以后怕是弥补不了。但是，如果只是在沈念之身上稍微地遐想一下，应该也不算太过分……

所以，在沈念之问他想要什么样子的笑容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大笑。要很幸福很幸福的那种大笑。”

很幸福很幸福的大笑？

沈小念不解，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柳易啊，周莉莉啊那种经历过正经娱乐公司培训的明星，演员，所以，对于这种难度级别颇高的大笑，她还是有些微地不懂。

“冷墨寒，咱们打个商量。我毕竟不是演员，这种笑，怎么可能一次就过关……”沈小念好言好语地和冷墨寒商量着说道。

“不行。”冷墨寒态度决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沈小念不放弃，绞尽脑汁许久，才从终于想到一个，从另一个角度进攻的方法——

“冷墨寒，你看，我这个笑容，是什么笑容？”沈小念学着电视里教过的方法，朝着冷墨寒的方向，露出自己雪白的八颗牙齿。

冷墨寒只轻轻地扫了一眼，然后不屑地转过了视线，说道：“这是——皮笑肉不笑。”

沈小念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在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还未等沈小念把自己的心情转化为行动，冷墨寒的下一句话，就彻底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冷墨寒说：“沈念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我给你的，唯一的一次机会，已经被你用完了，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听到冷墨寒的话，沈小念急忙朝着他挥手，状似严肃有理，实质是耍赖性质地说道：“刚刚的笑容，不算好不好！你没有说开始，我也没有说开始，不算不算！”说着话，沈小念还用上了手，拉着冷墨寒的手臂上下摇了几下。

冷墨寒不动，由着沈小念耍赖。就在沈小念内心失望，准备放弃的时候，冷墨寒双手举起，放到了沈小念的脸颊旁，将她的整个脸固定，一俯身，对着自己肖想已久的红唇亲了下去。

“……用这个吻，来当做我的要求好了。”

吻得越来越迷糊之时，沈小念半梦半醒间听到冷墨寒在唇边呢喃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