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

平安心里乱成一团，她想要去质问他，想要去求他，想要去骂他、打他……可她却又舍不得，和付新的每一次见面，都让她记忆犹新。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

大概就是那一次，她绣的帕子掉在地上，却被他捡到的时候吧。

她出身不好，虽然也是王府里的家生子，但父母干的都是粗活，不会过分要求她的女工，这也使得她不像其他侍女那般，有着巧夺天工的绣艺。

也因此，她从来不让不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的绣品，也极少绣东西。

那一日她行事匆匆，自己绣的帕子落在了地上，等她回去找的时候，那帕子已经被人拾走，她急得大哭。那帕子上绣有她的名字，而她现在是王妃身前当红的大丫鬟，仅次于管家的小梅，若是让人看见捡走了，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王妃的大丫鬟平安，是一个不会刺绣的人了？

可她在自己屋门口看到了那方帕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服帖地放在另一个人的手心上。

“平安姑娘，”那个小厮微微一笑，眼睛一眯就弯弯的，很是可爱，“这是你的帕子吗？你绣的梅花可真好看。”

那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平安的绣品好。

平安感觉自己的心砰地一下，像是绽放成了烟花。

从那天起，她知道王爷身边有一个不起眼却机灵的随从，叫做付新。

再然后，付新成了王爷倚重的下属，他们能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再之后，平安的芳心，动了。

平安冲了出去，敲开了门。

付新从窗户看到门口站的是她，很是开心。他把那朵修剪得当的花献宝一样的拿了出来，戴在了她的鬓角——像他刚刚修剪时那样。

“平安，我就知道这朵花很衬你！你看，你带上这朵花，多漂亮……”他洋洋洒洒，像是背书一样说了一堆。

“我喜欢你……”

平安摸了摸那朵花，突然落下了泪。

“我喜欢你……”她又重复了一遍。

去他妈的利用，他想利用自己就利用吧！

去他妈的碧清、水清、所有清，她嫁给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去他妈所有的怀疑，反正最后嫁给他的人，只能是她！

她平安，只想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

“你说什么？”付新面无表情地问。

“我说，我喜欢你……”平安眼睛红红的，“我去求王爷王妃，求他们为我们赐婚……”她拽着他，恨不得脚下生风，一下子就到了主院。

“可我不喜欢你啊，平安。”付新根本没被她拽动，他闲闲的待在原地，说出来的话，像是天雷一样击中平安。

“为什么……”平安鬓角还带着那支花，“你想要王爷王妃的信任，我可以在他们面前为你说好话，为你争取机会……你想要钱，我有！我有王妃赐下来的珠宝首饰，我可以把它们卖了给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头上的珠饰，“给你……都给你，你想要就都拿去……”

付新似乎有些烦了，“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麻烦！”

“我求求你，只要你和我成亲，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平安跪下来，祈求道。

“那我想要你死呢？”付新有些抓狂，“我根本就不想和你成亲，也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纠葛！我会找你，只是因为，你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征服起来应该很有成就感……”

平安呆滞地看着他，“那我的那方帕子呢……”

“什么？”

“就是当初你捡到的那个，我的帕子……你还说好看来着……”

“哦，那个啊，”付新微微一笑，却满是恶毒，“你绣的，丑死了。”

“平安，你怎么了？”小梅看着平安失魂落魄地回来，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担心。

她双眼无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没什么……小梅姐，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在小梅的担忧下，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平安走到柜子前，她的帕子落在地上，那本来是她打算见心上人而特意带的，付新当年夸它好看，而如今，她只觉得它丑死了。

以至于帕子掉在地上，被她踩了一跤，她都没有理会。

她从柜子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有浅浅一层的红色粉末，是鹤顶红。

没有人知道，平安曾经是想要自尽的。

那个时候她刚刚来到王妃身边，家中父母逼迫她，她又和王妃身边的丫鬟不和，一开始没有经验做事也磕磕巴巴的。虽然王妃不会太苛责她，小梅也时不时地提点她，但那个时候实在是太难过了。

这瓶鹤顶红，就是平安那个时候备下的。

她拿着那个瓷瓶，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那我让你去死呢？”

那我就死给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