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双股发颤,手心一攥冷汗淋漓,滑滑腻腻的握不住方向盘,哑着嗓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撞鬼了,幽灵车!”说完右手就想去拉手刹,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干脆一脚油门离开这片是非地。
老林一把按住老钱的手,面色不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幽灵车。听我的,今晚不论是什么,都不能走。如果非要开车,被鬼神精怪带到了山沟沟里去,那就没命了。”
老钱狠狠盯着老林的眼睛,到底不敢再开车,和小赵两人挤作一团,死死盯着前方白车,又把铁扳手握在手里。
彼时老林尚且年轻,搭别人顺风车 不好意思多带行李,随身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素日里用惯的法器一件都没带着。他也是这件事之后,宝贝匣子一生再没离身。
无奈此时,香灰符纸都不在手,他摸遍了全身,也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只能左手捏个诀,定睛看着前面的白车,口中默念术法心经。
他们卡车不动,小白车也一直未动,三人明明打足精神绷紧了神经撑了一整晚,却不知怎么,日出之前,三人似同时陷入黑甜乡,人事不知。
老林醒的最早,睁眼之时天光蒙蒙亮,秦岭险峻,他们的卡车停于山巅,右手峭壁,左手悬崖,车身似笼罩了一层茫茫白雾,乍一看仿若人间仙境。墨翠的的山脊和灰白色的天空在远处交接,又慢慢透出一抹残红。
那辆停在他们车前的小白车,起初似是也披了一片橘红,老林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山涧,再一回头,白车的颜色已经朦胧了许多,山间雾气浓厚,白车周围尤甚,慢慢慢慢,那白车与白雾渐渐融为一体,老林一个眨眼,不过弹指一瞬,白车竟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
老林定了定神,拍醒老钱和小赵,三人相扶下车,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瞧,才骤然发觉前晚撞死的那只白猫,好巧不巧竟恰好被嵌在卡车前保险杠中,双目圆睁,四肢僵硬,圆肚滚滚,原来果如老林所说是一只怀了孕的母猫。
老林伸手,想将白猫抱下,但白猫卡得极深,他用尽全身气力动不得它一丝一毫。老林轻叹,手指抚过白猫双眼助它瞑目,又低语:“业障已清,净土在前,莫生妄念,上路吧。”
他再一用力,白猫顺顺利利就被他抱下。三人在秦岭山脊旁边找一棵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在树下挖一深坑将白猫埋入。小赵心善,从随身带着的包中掏出一根火腿肠来,剥开包装与白猫放在一处。老林赞许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干完这些不过九时许,老钱驱车上路,自此归家一路平安。
“秦岭龙脉,终南山水,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白猫在山中吸日月灵气,久而久之有了灵性,又是怀孕母猫,护崽心切,突然遭此横祸怨气不解,化出幻境迷人心神。”林愫说。
“按老林的说法,白猫嵌在车中,他们那晚所见所谓白色小车,十有八九压根从来都没有过,只是白猫在玻璃前笼化的幻景罢了。”
宋书明皱眉:“如果只是玻璃上的幻景,老钱还走到白车前看过驾驶座,这说不通啊。”
林愫摇头:“老林说,他们前去查看白车的时候仿佛走出很远,但他拽住两人念诀回撤的时候,却没跑几步就到了,回头想想,应该都是在原地踏步。”
宋书明豁然开朗:“如果这么说,那宝刚出事当晚,如果也有类似情况出现,司机面前出现了幻觉,他猛打方向盘因而出了车祸,就很说得通了。”
林愫却没立时赞同,低头沉吟一阵,说:“猫妖在秦岭宝地之中修炼多年才能有此法力,武汉的三环上能有这样一只同样强大的猫妖么,我很怀疑。”
宋书明笑两声:“不论如何,总是个思路,值得探访看看。”
他兴冲冲打了几个电话,带上外套出了门,等到晚上九点多才沉着一张脸回来。
林愫投了个探询的眼神过去,宋书明眉头紧锁神色疲惫,答她:“一下午,找出租车公司和修车行都查过了,宝刚坐的这辆出租车,近一年内都没有过事故,漆皮都没蹭掉过一块,更没听说撞到过小动物。”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两个人忙活这许多天却好像白干一场,宋书明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林愫也不好受,咬咬牙说:“扮成亲友,去司机家问米。”
两人走投无路,硬着头皮敲司机家房门,敲了许久,司机的老婆才开门,身材臃肿,蓬着一头枯黄的头发,一张脸阴沉浮肿,狐疑的来回打量宋书明和林愫。
林愫躲在宋书明身后不敢开口,宋书明却神情真挚,语气沉痛,说:“大姐您好!我们是几年前大哥拉过的乘客。丢了钱包身份证,多亏大哥送回给我们,听说他出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机的老婆粗暴打断:“老子才不管你们是哪个,快给老子滚远点!”
两人灰溜溜下了楼,林愫极为失望,一路慨叹。
宋书明却半响不语,快到酒店的时候才开口:“林愫,他们家境不好,生活拮据,那个大姐身材头发都不考究,脚上穿的拖鞋都烂了帮。”
“但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穿的外套,是burberr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