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夜深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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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大约也知道, 这样的年轻人,不会因一句话就妥协的。

再看宋问这样坦荡的模样, 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便不再说了。

宋家经商,宋问时常跟着宋潜东奔西跑, 不常在一个地方久呆。

知道宋问是女人的不多,但是也不少。

如果派的细查, 是可以知道的。

宋问都已经做好被指认的准备, 只是等了许久,什么事情也没有。

好日子……还挺长的嘛!

现在看来,宋太傅或许帮过忙也不一定。

宋问看着他。

她觉得如果自己都能猜到,那太傅没理由不知道。

不然他何必帮她呢?

却见宋祈起身道:“好了, 没事了。就这些, 出去吧。”

他走过宋问身侧。

宋问忍了忍, 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宋太傅见多识广,见过这个吗?”

宋问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宋祈只是扫了一眼, 神色未变,冷漠道:“当年小女出嫁时候,也有两块相似的玉佩做陪嫁。可她离家已许久了,至今生死未卜。她当年年轻气盛,行事冲动。可惜刚过易折。”

宋祈拂袖道:“收起来吧。别让我夫人看了伤心。”

宋问刹那间,有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宋祈道:“走吧。你去陪夫人说说话。”

宋问一步跟上:“敢问宋姑娘, 叫什么名字?”

宋祈回过身道:“宋若。”

宋问去了客厅,宋夫人正抚着额头,撑在桌上。

见她出来, 微笑着招了招手。

宋祈坐旁边看她们聊天,实在是疲惫极了,起身回去休息。

宋夫人道:“他年纪大了,不比从前,却不知道休息。我说他不服老,是不是?”

宋问低头道:“太傅是忧心苍生,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所以老不得。”

“原本好好的,都已经不做官了。”宋夫人叹道,“清闲没两年呢,又回去做户部尚书。”

宋问拍拍她的手。

宋问不死心道:“能否冒昧问一句,令嫒的事情。方才听您说的,她似乎已经不在这儿了。是有什么隐情吗?”

宋夫人想起这个,便有些戚戚然。眉眼都低沉下来。

宋问忙道:“是宋某唐突,若是不愿提及,就罢了。”

“哪有什么隐情?所托非人而已。”宋夫人叹道,“也不算所托非人,是她自己强求太多。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你喜欢的人,就必须得喜欢你吗?”

“放不下,不服输。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宋夫人摇头,掩着嘴道:“不说了。好多事,说不清楚。”

对那些京城秘闻,宋问知道的不是很多。

毕竟她先前住得离京城太远,于官员的家室也不是很感兴趣。并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还是到了京城后,才断断续续知道的。

当年许贺白是布衣出身。虽考中进士,却因无人打点,加上口不善言,没能过吏部的关试。

宋祈慧眼识英才,将他提到林青山手下,还将女儿下嫁。

林青山念在他是宋祈女婿,对他多有照拂。

可惜宋祈与许贺白终因政见不和,彻底决裂。

后林青山殒命,许贺白凭借战功成为武将第一人。

许真是他命中注定富贵,仕途无阻,一路高升。

官至骠骑大将军,与当年的宋祈分庭抗礼。

宋祈看着如今的他,想来是五味杂成。

又不是什么萧萧乱世,哪有什么不可调和的政见?

又是什么矛盾,让宋祈这样顾全大局的人,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宋问出了太傅府,长长叹口气。

脑海中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回去路上细细一想,大约能品味到宋太傅的那种心情。

宋问是不好认的。要认,不知道该用什么性别认。

她已经二十一,马上就二十二了。

天底下鲜有那么大还没嫁人的姑娘了。

自己如果是宋太傅的外孙女,那问题是很多的。她得像个大家闺秀才行。

该怎么办?嫁人么?

宋问是什么性格他恐怕早有耳闻。加上亲儿悲剧在前,宋问岂不是要成了第二个宋若?

他拿什么再去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如果宋问是男人呢?那是欺君之罪。

陛下可以招安,和宋问愿不愿意无关。

尤其是,那样宋问就是许贺白的嫡子,许继行怎么办?

任谁做了几十年的大少爷,在继承家业的中途,忽然蹦出一个人来,恐怕都有点接受不能的。

就算他能接受,他母亲肯定不能接受。

宋问只有出身没有根基,那样的境地实在是太危险。

宋问捶手,将想法都甩到脑后。

天自有命,想再多也没用。

她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现在她是云深书院的先生。

起码做这位先生,她无畏无惧,逍遥快活。很好。

宋问回到家中的时候,林唯衍守在院子里等她。

不安的躁动了一天,又爬墙又爬树的,冲过来问道:“怎么样?”

宋问装做不解道:“什么怎么样?”

林唯衍:“你帮我拒绝了吗?”

宋问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疑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我如果说了你可能就不去了。”林唯衍道,“你不去了,我会很难做的。”

宋问捏着他的脸,呵呵笑道:“还跟我玩儿心眼了?你小子可以啊!”

林唯衍坐到她对面,呼出一口气。

宋问:“我替你答应他了。”

林唯衍瞪眼:“嗯?”

“宋夫人百般恳求,我实在是难以拒绝,她真的是太寂寞了,你去陪陪她也好。”宋问望天道,“何况你既然说听我的意思,那就是相信我会为你好。宋太傅那样丰厚的家业,无人传承,便宜了你小子,也算是对你父亲的补偿。”

林唯衍憋了半天,憋出一个“不!”字。

宋问哼道:“不同意,你倒是别找我呀。”

“我是说不可能!”林唯衍也哼道,“如果我要走,你早喊小五小六出来欢呼了。”

宋问:“……”

宋问黑线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林唯衍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宋问道:“你再考虑考虑吧,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如果你不愿意,也自己去和太傅说清楚。宋先生不给你做决定啊。”

林唯衍勉为其难道:“那成吧。”

翌日,驿站信使出了城,才有人去同张曦云汇报。

“送信?”张曦云问道,“送给谁的信?”

来人道:“送给钱塘家中的信。”

张曦云蹙眉道:“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信,为何要去找太傅盖印,以公文送出?他需要那么着急吗?”

来人:“可上面确实写着宋毅。若记载无错,那应该是他弟弟的名字。”

宋问一定是想做什么的。

张曦云想来想去,京城里,最近扯上宋问的,大概就是温泉馆的案子了。

当初张炳成给他进献奇楠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没有细想,当他是从什么地方低价强买的。

可后来竟然出了人命案。

人命案也罢,他竟把太子带去了那地方。末了他还想把那罪名推到宋问头上去。

宋问若是这么好惹,自己岂会留他到今日?

多番下来自掘坟墓,他已经预想好张炳成的结局了。

无奈这人是他提拔上来的,又身居要职。出了什么事,他难免受其牵连。

张曦云实在找不出话来骂他,问道:“还追得上吗?”

来人:“追不上了。而且引人怀疑。”

张曦云沉默片刻道:“京城里如果来了什么信件,是寄给宋问或宋太傅的,署名宋毅的,全都拦下来。”

来人:“是。”

张曦云让他先退下,对身旁护卫道:“你叫张炳成来见我。”

护卫:“是。”

宋问掐指一算,觉得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拿了单据,去找李洵。想让他跟着去衙门,趁早把户头给解决了。

两人去了两次县衙,接连扑空。

一直拖了好几天,两人正准备着去第三次。

宋问觉得,要是再扑空,要么对方是故意的,要么对方就是明目张胆的玩忽职守,可以告一告了。

李洵见了她,急急说道:“先生,先别管这什么商铺了,有事发生!”

宋问:“你说。”

李洵道:“张县令可能,要提早辞官还乡了。”

宋问笑道:“这么年轻?他说自己是得了什么隐疾啊?”

李洵说:“他说家中老父身体孱弱,需人照料。他在位期间也没什么功绩,还是让贤,告老还乡了。”

“后半句话倒是说的很中肯。”宋问道,“不过我看没那么容易。”

李洵艰难道:“陛下已经准了。”

宋问还是无所谓道:“准就准了吧。罪名判下来,他逃到哪里,都是一样。”

“岂会一样。这就不好查了。”李洵道,“张炳成最大的罪责,还是贪污受贿。现在本就不好查,他若离了京城,他私藏的赃物更是查不清了。”

宋问一笑。

看来李洵这些人并没有把张炳成往凶犯的位置上想。

宋问负手神神叨叨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李洵跟上了:“怎么办?”

宋问道:“自然是,在他走之前,让他留下来嘛。”

“来不及了!”李洵摇头道,“过几日,他父亲六十大寿。他设宴庆贺,顺便做他自己的辞行宴了。”

“临走还不忘捞一笔。”宋问感慨道,“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他。一以贯之。嗯。”

李洵:“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你们脑补的好壮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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