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在京郊城外，一座叫普陀的不高不低的山上，那里终年四季雾气缭绕，颇有点儿人间仙境的意思，的确是个适合的修建寺庙的好地方。

蔚燃一路上的守卫是蔚子迟亲自点的兵，从萧铎帐下的步兵中调出来的，阵仗不大，但气势骇人，不过短短三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走出了要远赴江北的架势。

南山寺的方丈，法号“如是”，模样看着还很年轻，生的白净，也是蔚燃见过的和尚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了，蔚燃双手合十道方丈好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这方丈要是不出家，样貌倒是能跟蔚子延那个狐狸似的人拼上一拼，男生女相，好看的过分。同样是好看，蔚子迟那样的叫俊美，如是和尚跟蔚子延就只能称“漂亮”，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点儿阳刚之气。

不过这世上终归没有十全十美得人，蔚燃很快发现了如是和尚的一个大毛病——不认人！

自己今早刚见过他，还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很规矩的问自己“公主殿下金安”，可转眼功夫，安置她住处的时候就把皇后指派给她的宫女金禾认成了自己，吓得金禾噗通一声跪下，嘴里直嚷嚷求她饶命。

如是身边的小沙弥解释道，“公主殿下见谅，我们方丈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眼神儿不好使，不认人，便是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方丈也是时常认错的。”

蔚燃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有这个毛病的，不过也不打紧，他不认识自己，自己认识他就行。

“不妨事，不妨事，方丈只要不认错佛祖就好。”

如是很认真的道，“心中有佛，便不会认错，公主殿下多虑了。”

蔚燃是跟他开玩笑来着，可如是和尚好像并没有听出自己是在跟他开玩笑，那副认真劲儿，直让她觉得是自己没轻重冒犯了。

小沙弥又笑着解释，“方丈就是这样，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话直了些，公主莫怪。”

“不怪不怪，那个......我这儿的也没什么需要的了，方丈寺中应当还有事情要处理，我也不敢叨扰，方丈请回吧。”

如是和尚说话直，又道，“夜晚寺周多瘴气，入了夜还请公主不要四处走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寺小，恐怕赔不起。”

出家人不都是一团和气待人的吗？可蔚燃在如是和尚身上半团和气都没看到，从她来就是一张四大皆空的脸，连眉毛都没动过，不像个和尚，简直像个冷面阎王，跟蔚子迟生气的时候有的一比。

金禾道是，说会看好公主的，忙送走了如是和尚。

出了门，小沙弥无奈叹口气道，“师傅，里面的好歹是公主，您这样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出家人，只认佛祖，便是当今帝王，在我眼里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身份地位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我眼里，人人都一样，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小沙弥幽幽叹口气，心道，“那还不是因为每次都有我帮你圆话，不然以皇帝的脾气，能饶的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