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婉在薛夫人抬头之前,就迅速低下了头,用喝茶来掩饰慌张,祁承献坐在她身边,与她说了几句笑话,她便抬头应了几句,回以微笑,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瞥向薛夫人,眼见着薛夫人抬头看她的目光从方才看薛晴柔的柔和,变得森冷,薛晴婉的内心不由揪了一下。
“婉儿,不舒服?”祁承献看着薛晴婉的脸色突然发白,以为她不舒服,便又关心了一句,他总觉得这两日薛晴婉不在状态,总是走神,但是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今日更是奇怪,明明脸色不大好,可总不想回去,他直觉薛晴婉心中有什么事!
“没……没有。”薛晴婉有些慌张地摇头,可是想到方才薛晴柔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离席,不由两眼一红,对祁承献说道,“殿下,等回了东宫之后,妾身有事要与殿下细说。”
“好,一会儿我们便回去了。”祁承献放柔了目光,他喜欢娇娇柔柔的的薛晴婉,有什么事,都会与他商量,不单单是将他看作他的丈夫,也是将他当成了她的天,他知道薛晴婉有心事,但是守在她身边的人回禀他的却是只有薛夫人和薛晴柔来找过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看着今日这般,怕是有什么要事了,遂即宽慰了一声,“不要担心,万事有我。”
薛晴婉却是红了眼眶,并不是因为太子的这声宽慰,而是想到了几天前,母亲带着妹妹薛晴柔进宫时,发生的那一切。
“薛晴婉,娘家有事你都不出手相帮,薛家要你这样的女儿有什么用?!”薛夫人屏退了所有下人,看着垂首坐在椅子上的薛晴婉,冷冷一笑,“没关系,薛家不只有你一个女儿!”
“娘,弟弟是杀了人,杀人偿命,这是写在大祁律法上的,你们岂能因为我是太子妃,姑祖母是太后,轻易抹去弟弟的罪行?”薛晴婉虽然懦弱,但是心地却很正直,她的弟弟薛刚是个纨绔,性子狠戾暴虐,平日里在府中,不知虐杀了不少丫鬟,此次竟玷污了良家姑娘,那姑娘的家人想要为女儿讨个说法,闹到京都,却被薛夫人使了手段囚于府中,甚至让薛刚继续玷污人家姑娘,那姑娘一开始还因为家人在薛家手里,不敢做出什么事,可后来,因为薛刚的手段太过阴狠,她实在是受不住,便一根白绫吊死在了薛家大门口。
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是薛家却是对外宣称,只是家中的一个丫鬟偷了东西,怕被责罚,又想恶心薛家,便在薛家大门口上吊,甚至拿出了那姑娘的卖身契。
身为主家,哪怕是打杀了卖了死契的下人,外人都是无从置喙的,更何况,这姑娘还是引咎自杀,自然是只是议论了几日,便没什么动静了。
可薛家的周围,却是有其他人家盯着的,觉得此事不寻常,便悄悄调查起此事来,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姑娘的家人,那家人被恐吓了一番,又拿了薛家的一笔钱,薛家人正准备将他们送远,其实薛家人正是打着在外头将这些人处置的主意。
那个去调查的人将这家人带了回来,而薛家人知道这家人的行踪消失,必然是出了状况,便赶忙让薛夫人进宫,寻薛晴婉,希望薛晴婉动用太子的人,帮他们处理此事。
薛夫人以为薛晴婉懦弱,必然不敢反抗自己,趁着祁承献不在,赶紧先将此事按下去,否则等祁承献回来,她这女儿必然是要拿不定主意了,可万万没想到,薛晴婉在此事上意外执着,让薛夫人气到头痛。
“你弟弟不过是杀了一个贱民而已,这么一个贱民,怎么能让你弟弟偿命?!”薛夫人恨恨等着薛晴婉,暗暗气她不与自己一条心,双手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不过是动用太子身边的几个人罢了,这几人寻常就是跟在你身边的,你借给我们用用又何妨?”
“娘,你也说了,这些是殿下身边的人,我怎能随意调用?!”薛晴婉气到“呼哧呼哧”喘粗气,她的母亲一向溺爱薛刚,薛刚是薛家独子,寻常事便也罢了,可竟还想要帮他按下薛刚杀人的事,这可是重罪啊!她不能答应!
“若不能调用,那便等殿下来了,请殿下帮个小忙。”薛夫人见着薛晴婉动气,知道她现在不能与薛晴婉撕破脸,便放缓了语气,“过两日殿下便回来了,你要与他好好说说,他定然会同意的。”
在薛夫人眼里,只要自己的儿子没事,死个把人根本无所谓。
薛晴婉却不赞同薛夫人的想法,使劲摇头,拒绝了薛夫人,薛夫人气极,与薛晴婉吵了几句,最后不欢而散。
末了,薛夫人离开之前,却是对薛晴婉凉凉说了一句,“不要以为,薛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没本事,便让有本事的替代你便是,薛家,并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