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俟海的助理leo来的很快,筷子刚放下,秦深的电话就响了,说他已经开车到了红叶镇,很快就到和平路,再过一刻钟左右就到。
“leo说他快来了,一刻钟左右。”秦深放下手机和章俟海说。
晚饭是秦深父子两和章俟海在自家客厅里头吃的,丢丢和章俟海面前都有一碗鸡蛋羹,是秦深额外为了他们做的。
和孩子一个待遇的章俟海有些无奈,很想对秦深说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可又十分享受这种熨帖。
“现在走到外面差不多,就当消消食吧。”
“我陪你。”秦深放下要收拾的碗筷,低头问儿子,“丢丢是跟爸爸一起出去还是在这儿?”
丢丢仰头看着爸爸,嘴角还沾了一点儿鸡蛋碎,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和爸爸一起。”瞥了一眼章俟海,“我也消食。”
秦深捏了一下丢丢的小鼻子,“那走吧,我们散步消食去。”
现在六点半,金乌西垂,在天边留下一点儿余晖,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秦深父子并章俟海正要往外走,轻轻带上的客栈大门被推开,跳进了一个穿着红色肚兜兜、冲天辫子上系着五六粒红豆豆的小娃娃,小娃娃白嫩的小脚上没有穿鞋,光着小脚丫站在地上。
他迈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挺着小肚肚站定,扭头往门外看,不一会儿,门外又跳进来一个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最先走进来的宝宝,最先进来的宝宝朝他招招手,小娃娃咧开嘴笑了,欢快地跑了过去,跑到旁边也挺着小肚肚站着。
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小娃娃一起扭头看门外。
……娃娃一个一个走进来……
不一会儿,七个小娃娃站在了院子里,齐溜溜的冲天辫、红肚兜,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粉嫩嫩的摸样水灵灵的。
最先进来的娃娃个子最高,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儿。
最后进来的娃娃个子最矮,像是刚会走路。
在大哥的带领下,矮丢丢的他们齐刷刷地走到秦深的面前,大宝宝奶声奶气地向秦深打招呼,“老板,我们要住店。”
秦深捂着胸口,快要被萌化了。
懵懂天真的七双眼睛用全然信任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每一个宝宝都白白嫩嫩、胖胖软软,看起来好q好弹,好想捏。
“爸爸!”丢丢大喊。
秦深深吸一口气,一颗心还在酥酥软软、像是粉团子在上头滚,嘴上和丢丢说话,眼睛还看着粉嫩的娃娃们,“丢丢怎么了?”
“你只有我一个宝宝。”丢丢不高兴地走到爸爸身前,双手抱胸不让人参宝宝们离爸爸太近,“你们的大人呢,怎么可以让小宝宝自己出来住店!还有,爸爸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不能够萌萌地看着他。”
大宝宝用糯糯地声音说:“小哥哥,我们不要你爸爸,我们的爷爷要来接我们的。”
秦深哭笑不得,儿子这是在霸占自己吗?索性一把抱起儿子,侧身让人参宝宝们往里面走,“吃饭了吗,要吃什么给你们做呀?”
“要甜甜的奶,里面要有珠珠的那种。”大宝宝代表大家说。
“奶茶啊,冲泡的小孩子吃多了不好,给你们用鲜牛奶煮。”一转身,对上章俟海的眼睛,说好了要陪他一起散步消食等leo来的。
章俟海让到门边,“你去忙吧,我自己出去等。”
“不好意思了章先生,走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出来送你。”
“好。”
秦深领着一群小娃娃走了进去,小娃娃身高不够,靠着自个儿的小胳膊小腿爬不上凳子,他就和王乐彬一块儿将孩子们抱上去放到凳子上。一坐下,个子高点儿的露出一双眼睛,个子矮点儿的直接就在桌面以下了。
他们无聊地玩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指,间或凑到兄弟姐妹耳边叽叽咕咕。王乐彬靠在吧台上,捧着心看着他们,“好像糯米团子啊,抱着他们的手感太好了,软丢丢、肉嘟嘟,就是好奇怪,小宝宝不是应该是奶香味的嘛,为啥他们闻起来有些苦。”
丢丢刚才也靠着吧台站着,这会儿跑到人参宝宝那儿,小声的问了最靠外的一个宝宝,人家宝宝害羞地点点头。在征得人家同意之后,丢丢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宝宝的胳臂,触感太好了,丢丢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又伸出拇指,拇指和食指一起轻轻地捏了一下,嘴巴就一直保持在“o”的状态,眼睛亮晶晶。
秦深收回视线,笑着做登记,大宝宝从自己红兜兜的前面小袋里摸出很多小须须、小红豆豆,“老板,这是我们的房费,我们就要一个房间。”
“住多久呀?”
大宝宝掰着自己的手指,“先住三天,爷爷走的时候说,只要我们住进客栈,他会在三天内接我们的。”
“好的呀。”秦深打开手机扫了扫,退回大宝宝一把人参种子,“这些就够了。”
“嗯嗯,好的。”大宝宝收回种子,仔细地放回袋子里。
厨房里,仇宝成的奶茶也做好了,他喊了一声,“小王,过来端奶茶。”
“来啦。”
王乐彬端了奶茶送到人参宝宝他们那儿,丢丢不知道怎么地和人参宝宝们有了共同语言,已经坐到一块儿正在说话,他也有奶茶,大家一起排排坐、喝奶茶。
奶茶里面有手工做的珍珠,木薯粉加了红糖水做的,不加皮鞋的珍珠绝对干净卫生,孩子吃了放心。
秦深在客栈里面做登记的时候,章俟海到了门口,他没有走出去就在门里面等着。
好的助理是不会让老板等超过一分钟的,所以几乎是章俟海刚站定leo就开着车过来了,车子速度不快,还扭来扭去的,看起来很慌张。
客栈这儿就是和平路的尽头,车子开到了这儿却没有停下,迟疑了一会儿又倒头准备往回开。其实leo已经开了一趟了,没有发现客栈又开了回去,在和平路路口正好遇到个老乡,他就向老乡打听红叶镇是不是有两条和平路,为什么他在这条路上没有看到客栈。
老乡抽着烟幽幽地喷出白烟,跟他说红叶镇只有一条和平路,和平路上没有任何店,他说的尽头那叫狮头峰,狮头峰那儿有很多传说。老乡就挑了一两个说给了leo听,商场精英leo听得一愣一愣。
不信邪地又往狮头峰那边开,一路上荒草丛生,越到狮头峰越是树高草长,阴风阵阵……
这车子是越开越害怕。
抓着方向盘的手松开,手心贴着裤子来回擦着冷汗,感觉耳后根有小风在吹,那些本应该嗤之以鼻的传说在脑海中来回播放,心肝儿都颤巍巍起来。
章俟海皱着眉,他就站在客栈门口,就算是看不见他的人,客栈那么大的门也总该看见。可车子里面的leo跟眼瞎了一样,愣是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一个方向,面白如纸。
“leo。”
车内的leo愣了一下,他好像听到boss的声音了。
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心脏砰砰砰,leo踩了刹车停车走了出去,贴着车门瞪大眼睛用力地看着四周,除了树、草、芦苇,什么都没有。
没有老板口中的客栈。
也没有看见老板。
“leo。”
又来!
向来冷静的leo感觉自己要神经了。
章俟海抬起腿,跨出了门槛,走出了客栈的范围。
leo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他好像一眨眼的功夫,老板就从虚无中出现了。
“b、boss。”
“你这是怎么了?我喊你两声都没有反应。”
leo哆嗦着腿,耳边响起老乡说的“狮头峰下有鬼,会幻化成你熟悉的样子,会勾人魂魄,会引人邪路”。
“老板,你从哪里出来的啊?”leo觉得自己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说不定是天快黑了,树又高挡住了客栈,所以他没有看见。
“客栈里面,看着你掉头开车要走。”
“客栈?”
章俟海往后一指,高大的栅栏和门扉上有藤蔓攀援,藤蔓上开着蓝色的喇叭花,日头落下,喇叭花逐渐闭合起花瓣。大门口树着一根两米多高的黑色木杆,木杆顶头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火光扑闪了两下,在阳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时彻底亮起。
小小一盏灯,照亮了客栈的门口,为远方而来的客人指引方向。
这是章俟海看到的。
在leo的眼中,狮头峰下黑黢黢一片,只有车灯照亮了方寸之地,车灯光线外鬼影憧憧。耳后阴风阵阵,背脊上爬起一层白毛汗,昂藏七尺男儿只想躲进车里面抱着腿埋起头,等待日升天明。
“老、老板,我、我什么、么都没有看、看见。”leo要哭,他看不见老板指的客栈啊,“老板,我、我是不是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