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宿舍是真不错, 采光良好, 使用面积宽裕, 外面还有个小花园。
其他房间的构造江伽不清楚, 不过阿喻这里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洗手间应有尽有,外面还有不少公共作用的空间, 还有个单独的洗衣房, 作为独身公寓来说已经是优等配置了。
不过江伽走进房间就发现了明显重新装潢过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对于一间宿舍来讲都太过簇新了。
她抬手摸了摸婴儿皮肤一样干净滑腻的墙壁, 啧啧赞叹道:“我只以为你爱干净, 原来这么洁癖啊?那你干嘛非要到学校来住?住自己置办的新房子不是更好?”
自然是住在学校两姐弟有更方便的私人空间, 不过白言喻还是毫脸不红的抹黑上一个舍友道:“没有,前面的人把宿舍弄太脏了, 墙上到处是印子, 家具也脏的脏坏的坏, 所以干脆重新来过。”
这话估计也就江伽这种对贵族学校没有常识的人信, 毕竟普通高中的宿舍确实搬进去之前永远不知道前辈给你留下了什么。
但这边除了少数学生注重隐私拒绝之外。连房间打扫都定期有人做,更何况把埋汰的环境留给下一个人, 这么高的住宿费也不是白收的。
江伽打开行李箱帮他把衣物一件件分类挂好, 中午午餐时间挺长,而且下午也是自习课, 倒是稍微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
说了不给收拾房间的人结果一来就开始自觉自愿的忙活, 白言喻心里暖暖的笑了笑,听他姐的吩咐去厨房淘米先将饭蒸好。
江伽动作也快,两个箱子的东西十来分钟也就腾出来了, 到厨房电锅里已经开始散发米香。
她打开冰箱,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这还是她吩咐备的,阿喻虽然不至于是厨房白痴,但也仅仅是煮泡面知道加火腿肠和鸡蛋的程度,哪里知道该置办些什么。
家里开餐馆的动作要比一般人快,江伽两个灶同时开火,一个烧汤一个炒菜,不一会儿就弄了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还有番茄鸡蛋汤。
两菜一汤两个人足够了,她做好的时候米饭也才刚好没多久,半点不耽误时间。
白言喻怕他姐烫着率先把汤端了出去,菜上桌米饭也盛好后顿时食指大动。
其实从小在欧洲长大的他口味比较偏西方,更何况国内的老家也不在这个省,口味也略有偏差,但就是没有哪一顿饭能够像现在这样让他胃口大开的。
姐弟俩正准备吃饭,就听到客厅传来了敲门声。
白言喻不悦的放下筷子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皮肤黝黑,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的少年。
少年估计是搞运动的,体格看着就不错,浑身洋溢着元气和健康。
只不过白言喻这时候无差别嫌弃任何打扰到自己的人,尤其这家伙还贼眉鼠眼的透过门缝往里看,就更让他不悦了。
“有事?”他皱眉道。
少年收回目光,对他的脸色视若无睹,热情道:“哦哦!我叫秦放,住走廊另一头的,这层楼就咱两个人住,哥们儿你叫什么名字?以后一起玩呗。”
“所以呢?有事?”白言喻没回答他的问题,赶人态度很明显。
这时饭厅里江伽远远的问了句“阿喻!外面有客人吗?要不要进来坐?”
秦放闻言就打算从善如流的进去,可脚步一抬就被白言喻挡住了“现在不方便待客,请自便吧。”
说着要关门,秦放见他不接茬,忙抵住门道:“别别,哥们儿!实话告诉你吧,今天食堂有病,菜单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
“我昨晚才旅游回来,就指着吃两口香辣下饭的家常菜,你看你这屋里的香味都飘我那边去了。”
“要不咱俩搭伙?放心,伙食费我会出的,碗我来洗怎么样?”
说完见他舍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秦放有点急,平时没什么,出门在外一个多月真的是会疯狂想念家乡吃食,没东西刺激还好,香味一勾上来那就跟烟瘾犯了一样能忍?
正要继续加筹码,就见舍友往后一退,他一喜以为让他进去呢,‘碰’的一声眼前就只剩下一堵做工实在的木门。
白言喻若无其事的坐下继续吃饭,江伽虽然离得远,但这里毕竟就这么大的面积,稍微也能听到门口发生了什么。
她盛了一碗汤给阿喻,不赞同道:“搭个伙而已有什么?你该让人进来的,要一起住这么久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交两个朋友多好。”
白言喻不置可否,他给人的印象并不孤僻,在人际交往中也能游刃有余,交朋友没什么,但如果交朋友伴随着随时被打扰的风险,那就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了。
江伽见他固执别扭,摸了摸他的脑袋,突然有点好奇他这些年到底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有足够多的关爱和重视吗?那个人有没有在母亲的立场上尽心尽责?其他的家人呢?他至今为止的人生是不是一帆风顺?
江伽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但直觉却拼命的叫嚣着阻止她直接问出口。
等姐弟俩吃完饭收拾干净厨房,又在这边看了会儿电视小睡了二十分钟的午觉才慢悠悠的离开宿舍回教室上课。
叫江伽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高三的生活是如此悠闲惬意,要之前的学校,还睡午觉呢?中午吃饭时间都能安排一张卷子给你做。
不过就是太惬意了,差点让她忘了教室里的情况跟自己弟弟那是两个极端。
江伽踏进教室回到座位就看到自己的桌椅跟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样了。
桌面上是用五颜六色的颜料笔画的灵魂画作,还有各种大字的亲切问候,主要针对她的脸和智商那种。
然后本来在课本和文具在散落得到处都是,被划破的,掰断的,水浸的,总之她的位置像五个熊孩子在这里玩了一个小时扬长而去一样。
这时候上课铃已经打了,所有人都已经回到教室,视线聚集到她这边,恶意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事不关己的,显得江伽这片像打了聚光灯一样,格外突兀。
老师走进教室就看到了这状况,不过他没说什么,倒是提醒到:“江伽同学,上课了不坐下吗?”
江伽抬头,意外的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尖刻氛围中脸上却没有尴尬难堪。
她看着老师,用问今天作业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老师,新课本随时都给补吧?”
“嗯!”老师一愣,顺口回答:“教务处可以领,你找班主任披一张条子就是了。”
“座椅学校都不缺吧?”
“不缺,同样的流程,你现在要换吗?”
“不用不用!”江伽挥挥手,颇有些稀罕道:“我就是先问问,这涂鸦挺有趣的,等新鲜劲过了再说。”
“哦——哦!那就坐下上课吧。”老师对这学生的心大有点反应不及。
却见到江伽紧接着掏出手机咔咔咔以各个角度把桌面拍了几张照片,尤其是那些文字还做了特写。
他提醒道:“江伽同学,上课禁止玩手机的,收起来。”
“这就收!”江伽麻利的一边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边随口解释道:“我就是对新同学认识不全,字迹也不怎么了解,接下来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不用急!”
然后她的眼神一厉,用特别飘忽诡异的语气说:“等找到了这些字的主人,就一个个还回去,字乱丢可不是好习惯。”
“以免再次发生这种情况,就用刀和颜料刻在它主人的皮肤上吧。”
教室里某几个人闻言顿时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凉,鸡皮疙瘩突然都冒出来了。
老师哪里在优雅的贵族学校听到过这种社会的恐吓?忙要喝止,江伽已经先一步气势一变,变成了一脸笑眯眯啥事没有的样子。
“开玩笑开玩笑,人的皮肤又不是字帖,哪能随便写字呢?哈哈哈!”
可你刚刚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江伽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应让一些缺乏行动力凡是只知道敲边角的人稍微收起了心思,打算继续观望。
然而毕竟这些人大多都是家里捧着长大的富家子弟,论胆大无畏水准绝对是在平均线上的。
江伽把残破的书本文具收拢起来,高三的资料还是挺多的,她抱在怀里都快叠到自己下巴了。
正往教室后面的垃圾箱里面扔,就听到有人不满道:“等等,可以不要扔教室吗?这么多书,值日生扔垃圾的时候很重的。”
江伽回头,见是一个女生,对方皱着眉看着她和她手里的书,一脸嫌弃不耐烦道。
江伽笑了笑,然后在对方的目光中一股脑将书扔进垃圾箱。
“喂你——”
“原来还有值日生这个安排的啊?我还以为不是学生负责教室的清洁呢。”江伽回到座位坐下“既然是值日生,没有做到维护工作,那么收尾的时候工作量变多,那能怪谁呢?”
女生被这给人添麻烦毫不以为耻的态度激怒了,正要开口,老师就开口制止了。
虽然有些争端他们没办法管,但还是不至于连维持课堂纪律的权利都没有。
“好了,上课时间都少数两句。江伽同学,你没有课本没问题吗?”
“没问题!”
江伽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度过了这节自习课,期间她回头看了看顾则北,对方冲她笑笑。
这种不痛不痒的试探谁都不会当回事,只不过江伽突然回想起中午在洗手间被她抡墙上的女生。
她刚刚特地看了一眼,好像真的不是她们班的啊,没想到第一个行动的顾则北的拥簇居然是外班的。
下课后她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老师,在对方的欲言又止中开了批条重新领了书。
虽然很大的概率存活不了多久,不过课还是要上的,也就是麻烦一点,多跑几趟了。
除此之外今天一天好像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放学后江伽拎上书包从后门离开教室。
刚踏出门就感觉到后面跟过来一人。
“这个班里和平太久了啊,居然做事这么粗糙没有计划性。”顾则北侧过头,和江伽并列而行道。
江伽点了点头“对,连基本的功课都不做做,虽然这种无孔不入的排挤杀伤力也不小吧,但对症下药是吧?”
“就比如今天,多尴尬!你说中午才吃完午饭就急匆匆跑回来的那几位不是百忙一场吗?”
顾则北笑容一狞,随即又一秒还原道:“也是,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
“不过这种事摸索起来总是进步一日千里的,更何况只是节奏没找回来而已。”
说着弯腰凑近江伽面前,笑眯眯道:“今天让你失望还真是不好意思,今晚就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吧,毕竟接下来时间还很长。”
白言喻怕他姐放学就更陆家那两个走了,特意放学就来他们这里找人。
结果才上楼就看见今早在礼堂的那家伙和他姐姐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出来。
他们脸上各自都表情轻松,像是在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那家伙甚至加快脚步走到他姐前面然后回头凑那么近面对她。
白言喻本来见到姐姐时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就凝结了,看着那混蛋的轻佻样整个人直冒黑气。
这时候顾则北说完话准备转身离开,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在楼梯口。
才转身腿就绊上了什么东西,重心一乱往前倾去。
下面正好就是楼梯,还好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够快,里栏杆又近,他惯性的一把抓住栏杆,才避免了从楼梯上跌下去的厄运。
可饶是这样也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刚刚他可是头朝前倾的,要真的摔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恼怒的回头,这时候楼梯间的人已经很多了,放学的学生全都涌了出来,来来去去的分不清谁刚刚在那儿。
虽然那女人应该是想一脚把他从楼梯上踹下去的,但她那时候的位置明显不可能。
顾则北巡了一圈无果,只得瞪了江伽一眼悻悻的离开了。
江伽这时才看见她弟走过来,疑惑道:“你不直接回宿舍吗?”
“我送你回去!”白言喻对刚才的事有点可惜,但注意力仍旧回到姐姐这边来。
江伽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你住校把我送回去,然后你自己又回来?这不没事找事吗?”
“行了行了,你自己回宿舍,记得吃晚饭,餐厅的东西不喜欢就用中午的剩菜炒个炒饭,早点休息啊!”
白言喻闷闷的“那你以后就跟那两个家伙一起来来去去啊?他们家难道只有一辆车吗?”
“你以为你姐几百斤呢?一个车厢还塞不下是吧?”江伽见他实在不高兴,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撒娇啊!明天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听话!”
白言喻还能怎么办?只能不情不愿的把人送到校门,坐上了双胞胎的车。
那个脾气暴躁的傻逼从车窗里看见他,一副看没断奶小孩的鄙视,两人忍了又忍才没冲对方竖中指的。
江伽坐上车就看到他俩遥想对望的样子,噗嗤一笑“你俩好像两条龇牙咧嘴的奶狗哦!”
佑希就跟气得鼓胀的河豚被兜头扎破一样,顿时就炸了“谁是奶狗?那个没断奶的才是奶狗,真要比喻我也是威风凛凛的狼狗——呸!都是你,又把我带沟里了。”
江伽和辰希乐呵呵看着他炸毛,一路上闹哄哄的回到了家。
结果发现陆见希居然比他们还要早到家,当然老四延希也已经回来了。
对了,延希这学期升入高中,但并没有和他们念一个学校,说是家里学校都是同一拨人,看着腻。
所以去了另外的高中,并不是私立学校,但在本市也是数一数二的。
本来延希还想住校,当然不是阿喻那样超出常规的宿舍,就是普通的四人间宿舍那种。
不过陆见希没有同意,说是老四看着老实,但有时候冷不丁就会给人找点事,甚至比老三还出乎意料,所以时不时的还是得拘着他。
就这么毫不避讳对弟弟的不信任,兄弟——亲的。
晚餐过后,双胞胎和延希准备去另一栋楼的电影院看电影,有一部最近刚上映口碑不错的进口大片送来了片源。
辰希问江伽去不去,江伽还没决定,陆见希便替她回道:“你们先去吧,我们要说点事,一会儿我带她去看。”
辰希了然,他心思通透,稍微想想也就差不多明白了,见老三还想问什么事,便强行拉着迟钝的弟弟离开了。
江伽有些惊讶,说起来她在这里也住了有小二十天的样子了,和双胞胎倒是越处越好,不过和陆见希和陆延希也就是早晚还有餐桌上点头打招呼的程度。
陆见希虽然也仅仅比她大不到两岁,但上位者的权利与气质很难让江伽当做双胞胎一样的同龄玩伴一样看待。
其他人走后,陆见希目光落在江伽身上“一起去茶室坐坐吧?”
江伽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要说陆见希的生活作息,确实不像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男孩子,他甚至和一群品茗的老人坐在一起恐怕都不会显得浮躁。
江伽是不喜欢喝茶的,哪怕瓶装的红茶绿茶也不喜欢那味道。
不过经由陆见希的手泡出来,那一气呵成的优雅和专注,即便是一头嚼牡丹的牛,都不忍心辜负最终被传到手里的一盏清香。
江伽试着用嘴唇沾了沾——
算了,还是不去试图理解钟爱苦味饮料的人的味觉了。
陆见希见她这样唇角勾了勾,不过在笑意还未晕开前,又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小时候爷爷格外喜欢把我带在身边,所以作息和爱好难免偏向他,不习惯就放下吧。”
江伽闻言真的就放下了,她是从来不会在味觉上委屈自己的人,毫不夸张的说,她就没强迫自己吃过不喜欢的东西。
果然陆见希也不介意,他也不是喜欢把时间太过浪费在无意义的寒暄上的人。
见江伽神思清明,便开口道:“则北从出生开始就和我们一起长大,他是家里的幼子,又和大舅舅相差了近三十岁,所以家里对他的娇惯一向毫无原则。”
江伽知道他找自己十有八九是谈那傻逼的事,闻言也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陆见希接着道:“我们母亲其实比起我们几个,更偏疼则北一些。外祖母执意高龄生下则北,没过多久就体弱去世了。”
“所以母亲难免对他倾注了更多精力,就连当初母亲意外去世,也是因为则北突然吵着要姐姐,半夜赶去那边的时候发生的车祸。”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但懂事之后则北一直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所以我们之中如果谁最不可能放下对母亲的牵挂,那就一定是则北。”
江伽闻言有些惊讶,她就说一个已经过世十几年的人了,那傻逼估计当时还没有记事呢,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愤和不平?原来中间还有这一出?
小孩吵闹任性造成的噩耗确实让人唏嘘,对方长大后懂事的第一步就是明白自己身负罪孽,不管对于哪一方都是痛苦。
不过江伽却认为这和自己并没有关系,都第一次做人,谁有义务迁就谁了?
陆见希却突然话题一转“今天开学,则北又找你不愉快了吧?”
江伽了然,结合到陆见希说话的前后顺序,也不否认:“你该不会让我看着他情况特殊的份上,让我忍着点他吧?”
陆见希闻言轻轻的摇摇头:“不,我希望你不要留手,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收拾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参加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活动,求营养液,各种花式求。
不过要清爽的灌,不能像当初银子那样污污的灌。
要优雅,不要污(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