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祝源的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起初我也以为大伯是真的心甘情愿放权给姜黛, 真的那么信得过她, 把宝莉上下四千人都交给她, 提前退休养老,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姜黛的上位, 说不定根本就是大伯在我们面前做的一场戏!一场花里胡哨的大龙凤,差点把我都给糊弄过去了。”
姜老二听着他这么笃定的口气, 加上早逝这个词,他不免联想到一些令人震惊的情况,脸色有点发虚:“做戏?你大伯他也不是这样的人,我跟他几十年亲兄弟, 他……他到底怎么了,得病了?得癌了?!”
姜祝源唇角勾起的弧度十分残忍:“目前来看是十有九成了, 姜黛不是请了一周假么, 说什么闺蜜结婚要去海岛参加,狗屁!我查得一清二楚!姜黛是带着大伯他们一家子去苏黎世看病了,在燕京的检查结果就很不好,着急忙慌去了瑞士, 可见大伯……怕是不好了。”
姜老二有点顾不上喜悦。
脸色忽青忽白, 又震惊, 又不敢置信。
虽说他这几十年来一直被大哥压着一头, 尤其是年纪越长,越觉得父亲当年待自己不公,父亲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 说是为了避免家族内斗,给长子的股权要远远高于次子和幼子,三弟本来就是个没骨气的,分得少也就罢了,可是他……他也是十几岁就出来跟着父亲学打理生意,根本没有比大哥差在哪儿,就算股权比大哥少,也不该跟三弟一样!何况他还生了姜家的长子嫡孙。
但是不公,也是父辈的不公。
父亲过世之后,大哥掌权,不得不说对两个弟弟还是过得去的,这些年姜老二自己在宝莉也颇有话语权,前些年祝源没进公司的时候,他还直接担任过管理层,不是虚职股东。
而且撇开这些利益之争,兄弟情分还是有的,毕竟是骨肉至亲。
姜老二声音有点抖:“祝源,这事……应该是假的吧,你大伯身体一向很好,连三高都没有,不可能,估计是你收风收错了,他才五十,不至于,怎么都不至于。”
姜祝源的语气却很不善,他沉下脸:“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这么大件事,我如果不是屡次确认,能跟你说吗?”
姜老二头昏脑涨的,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苏黎世……什么医院,那如果是真的可不得了,我得赶紧通知你三叔,咱们赶紧飞过去看看。”
姜祝源冷着脸,嗤了一声。
“爸,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姜老二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懵,半晌也没反驳。
姜祝源不紧不慢,字字珠玑:“这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了,大伯一死,爸你就是咱们姜家的家主,而我,必定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谁都没资格跟我们争。”
姜老二听了这话,狠狠哆嗦了一下。
老实说姜祝源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如果是以往,他想起姜黛那个丫头片子突然跳出来搅局揽权就恨得牙痒痒。
但是现在刚得知大哥得病,姜老二有一种主心骨出了问题的感觉,心里不安。
姜老二看着儿子:“祝源,你的心思我知道,这也是你爹我此生最后的心愿,我不是长子,在族谱上就被压了一头,你爷爷偏心我也没得闹腾。但是你不同,你就是长子嫡孙,谁也不能抢你的继承权,姜黛只能继承她作为孙女的那一部分,那些你爷爷早就给了她了,还有信托基金,除此之外她一毛钱都别想分!但是祝源,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大伯他……到底什么情况了?”
姜祝源本以为父亲一定会和自己一样狂喜。
这样的时机,根本就是老天爷在作法帮他,错过了就绝对不会再有第二回了。
可是没想到父亲是这样的反馈。
他脸色愈发阴沉,气场也变得森然危险:“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叫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真以为大伯好好活着就能给我继承权吗?你怕是还活在梦里!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只想扶自己的女儿上位,他要把我们整个宝莉都交给姜黛!姜黛的手腕你也看到了,她有钱,有姿色有脸蛋,勾勾手指的就有非富即贵的男人在她身后撑腰帮扶她,再加上大伯坐镇,我不是她的对手,我们这一脉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姜老二何尝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关头。
如果大哥真的病危了,那么就相当于古时候皇帝即将驾崩,无数夺权篡位的故事都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但是姜老二真的有点怕了,他站起来,缓缓抬脚:“别吵别吵,你先别说这些,我先给你三叔打个电话,看看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姜祝源突然暴起,低吼一声,大力摁住姜老二的肩膀把他压回座位上。
“爸!你清醒一点!这个时候最不能联系的就是三叔,你怎么知道三叔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心思?大伯根本就看不上我,从前他疼我,只是因为姜黛嫁出去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没得指望,现在姜黛回来了,不一样了……”
姜老二连连摇头,语气也勉强强硬几分:“不可能的,老祖宗的规矩摆在这儿,她是个女孩,只能分财产,不能继承家业。”
姜祝源大脑快爆炸了,他抬起双手堵住自己的太阳穴,重重地揉,咬着牙,眼睛都是腥红的:“你少自欺欺人了!时代变了!大清亡了!这特么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已经没有分别了,唯一的分别是亲疏远近,只有姜黛是大伯的孩子,我算什么?”
姜祝源的狂吼终于吼醒了姜老二。
他瘫在座位上许久,大概是终于理清了思路。
张口问:“大哥什么病,真的这么严重?”
姜祝源点了根烟深吸几口:“不严重他会突然着急扶持自己的女儿上位么,还一上来就坐最高的位置,把所有高层全部笼络了,连咱们一条心的两个董事都被她唬得半个月没来公司了。”
姜老二:“究竟是什么病?”
姜祝源:“这个还没查出具体,反正肯定是癌没跑了,几期不好说,很可能是晚期,已经全身转移的那种,他们去了瑞士的梅恩医院,听说这个医院是胰腺癌治愈率全球最高的医院,我猜胰腺癌的概率高些。”
姜老二喃喃道:“这可是发病最急最重的一种癌了……”
姜祝源冷笑:“梅恩医院的人口风太紧,套是套不出什么,不过不要紧,我已经派了人连夜飞过去,直接混进医院,很快就能给我具体的反馈。”
*****
长途飞行11个钟,临近降落时的2个小时里,姜父姜母已经没有困意,都睡不着了。
姜黛陪他们吃了早餐,然后洗漱。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挺长时间呢,爸爸你要不然再睡儿,或者看个电影。”
姜父张了张口,复又合上,神色是欲言又止。
姜黛笑着哄他:“别瞎想啦,还没检查呢,放轻松。”
姜父却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惦记起公司,刚才睡觉的时候,可能是颠簸的缘故,睡得不安稳,做噩梦了。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
姜黛:“什么噩梦啊,和公司有关?”
姜父脸色不是很好:“我梦见祝源这孩子,他变了,我死之后,他变得不像是我们姜家的孩子了,他对你……”
姜黛隐隐皱了下眉,旋即立刻把情绪掩盖下去,笑起来:“梦都是相反的,别乱想了,公司有我,你不是说对我有信心吗,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对我有信心就是对你自己有信心。现在对你来说唯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保持好的精神,其他都是次要的。”
姜母也说:“就是,别瞎想了,公司的事暂时都丢在国内,这次咱们是来旅行的,不谈公事。”
姜黛不难猜到爸爸在担忧什么。
姜祝源从前或许演得很好,但是自从有了她掌权,姜祝源着急了,人一旦着急就会露出马脚,爸爸有所察觉也很正常。
现在她和爸爸都离开国内,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姜祝源真有胆子趁着这个时候搞什么幺蛾子,她也只能等回国再收拾他。
姜父随便找个外语电影看,估计是觉得没意思,很快又眯着了。
姜母去了洗手间。
姜黛也闭目养神,她双手合十,不迷信的她破例祷告一次。
“希望爸爸一切安好,如果我这个反派女配真的拥有buff的话,我只想让爸爸平安无事,倘若真的有事,也希望变成无事。”
“至于堂哥,如果他真的做出丝毫不顾念亲情的事,我希望有人能把他所有老底揭开,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
落地后,有专车来接,同行的有司机,还有两名护士。
姜黛把闻宴留在国内,主要是让他盯着公司,以免出乱子。
这里安排的人手配置也足够了。
但是她没想到……到了下榻酒店,她的配置又加成了,虽然是她并不想要的那种。
酒店大堂沙发,两个身材颀长,容貌一个比一个不普通的男人前后脚走过来,径直冲到旋转大门门口。
一个不由分说抢过姜母和姜父的大行李箱,另一个一把抢过她的中行李箱。
留下酒店门童一脸的emmm
还有人蹲酒店大堂抢工作是咋地?
金发碧眼的门童一脸嫌弃地盯着霍容深和梁京澈打量,心道看着这俩大男人衣着不菲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连提行李的小费都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