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宇和蔡政之来到乐弹楼的时间有些晚了,这次顾云平没有迎出来,好像不在乐弹楼。
在来的路上,蔡政之已经解释过耳环的来源了。孙敬宇虽然还是怀疑,不过至少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二人一路气氛尴尬地到达这里,孙敬宇几乎立刻要蔡政之找出那个端茶婢女。
蔡政之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一切都是真的没错,但是以他的身份和当时的目的,怎么可能去留意一个婢女嘛?就算留意了,谁知道乐弹楼会不会把那人藏起来?要是孙敬宇和顾云平真的联合起来整他,这就是一个陷阱啊!
蔡政之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自己跳到这火坑里呢?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碰这件事!搪塞过去就好了嘛!
不过现在事到临头,蔡政之想躲也躲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孙敬宇倒要看看蔡政之能够嘴硬到几时。
“找人啊!”孙敬宇道,“你不是说在这里得到耳环的吗?你倒是把人给我找出来啊!”
“你急个什么,”蔡政之一甩袖子,眉头一皱,“你这个样子,让我怀疑你是在给顾家的小子通风报信!”
“蔡政之你少给我耍花招!说是在这里得到耳环的是你,现在推三阻四的又是你!”孙敬宇怒道,“你别当我孙敬宇是傻子!”
“知道你不是傻子,不用你说出来!”蔡政之恶狠狠地回嘴。二人是便服前来,因此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正在扯皮间,突然听得乐弹楼后方大院一阵骚乱。
蔡政之耳尖,眉头一皱:“什么声音?”快步向后院走去。
孙敬宇不让分毫地跟上。
“死贱婢,居然敢偷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一声愤怒女声。蔡政之和孙敬宇远远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被人抓住了,跟前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说,这些天你都偷了多少东西!”紧接着是响亮巴掌声。
蔡政之和孙敬宇是偷偷溜进来的,蔡政之眼神好,发现那个被打的婢女似乎就是今日为自己奉茶的那一位。
“就是她。”蔡政之说。管他呢,先找出个人再说。
孙敬宇看了他一眼,大声说了句:“住手!”
“谁?”正要动手的管事嬷嬷皱眉道。这里可是乐弹楼的后院,姑娘们居住的场所,一般人可进不来的。
“是我。”孙敬宇走出来。他和顾云平熟,有事没事也常来乐弹楼,因此嬷嬷也认得。
“原来是孙大人。”嬷嬷识趣地行礼,“孙大人有空来乐弹楼,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呢?奴家好招待啊。”
“下次吧,这次有急事。”孙敬宇说。他身后,蔡政之也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了。一看被抓住的、此刻半跪在地上的小婢女,果然就是今日藏耳环在茶盏底的人。
“这位是?”管事嬷嬷看蔡政之的眼神有些戒备。
“这位是蔡政之蔡大人,”孙敬宇的语气可不怎么好,“京巡府的府尹。”
近来乐弹楼的烦心之事嬷嬷自然清楚,她以为这是府尹大人被贿赂了,到乐弹楼享乐来了,于是脸色殷勤很多:“原来如此。奴家顾着抓内贼,疏忽了二位大人,还要大人恕罪才是。奴家这就去好好安排。”
嬷嬷在乐弹楼里不算多核心的人物,对于官场上的势力划分也不熟,因此本能地以为蔡政之是自己人,要好好“伺候”。
“不必了,”孙敬宇冷着脸,“蔡大人今日过来有公事在身,安排的事稍后再说。”
这?嬷嬷有些诧异。她跟孙敬宇打过几次交道,印象里孙大人不是这么生硬冷漠人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蔡大人,”孙敬宇说,“嫌犯都已经在这里了,你可以审问了吧?”
蔡政之没有回答孙敬宇,而是对着管事嬷嬷道:“她是谁?干了什么?”
“这是楼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作丫鬟!”嬷嬷的口气阴冷,“胆大妄为,居然偷了乐弹楼的宝贝想要逃跑!还好被我抓住了!二位大人是来抓她的吗?”
“跟她有关,我要问她一点事情。”蔡政之说,摊开手掌,“你可认得这东西?”
婢女哪敢承认?拼命摇头。现在她想脱罪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平白无故为自己加上一道罪状,让自己的惩罚更重一分?
孙敬宇剐了蔡政之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谎言一般。
蔡政之清楚这样问没什么结果,这婢女肯定会抵死不认的。正思索着下一步如何做,只听得嬷嬷开口了:“大人,这东西是我们这儿一位姑娘的。不用说,肯定是这死贱婢偷了!她还不承认!我们这儿最近丢了好多东西……”
嬷嬷话还没说完,孙敬宇的眼睛已经狠狠盯着她,似乎要把她射穿一般,看得嬷嬷心里一阵发毛:“你说什么?”
“就是她的东西是从我们这儿的姑娘这儿偷的啊……”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被孙敬宇吓到了。
蔡政之很想放声大笑。他刚刚还发愁找不到证词,没想到这猪脑袋立刻帮了他一把。看来乐弹楼里也有蠢材嘛!
为了防止孙敬宇给嬷嬷暗示,破坏进展,蔡政之默不作声地挡在他身前,遮去了他大部分身影,让嬷嬷看不到孙敬宇的脸:“嬷嬷啊。我们就是来调查这个胆大妄为婢女,你能好好说说她都偷了些什么,是从哪里偷的吗?这种小人不能出现在乐弹楼里,必须铲除!”
此话深得嬷嬷的心,虽然对孙敬宇的反应还有一些疑惑,不过此刻已经被抛之脑后了:“是!这丫鬟真的贪心得厉害……”
嬷嬷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有些口渴,蔡政之说:“嬷嬷啊,你说的这些有道理,可是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就只是你在推测啊。”
“这贱婢偷了这么多东西,还不早卖光了?哪里来的证据?”嬷嬷道,有些生气。今天这位大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啊?
她脑袋一低,看到地上鼓囊囊的包裹,欣喜道:“有,当然有,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