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好事者众多,加之王大又是个声名远播的无赖,因此他白日才状告官府,夜晚就被打折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立刻就传开了。
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传到最后,什么版本都有,但是都离不开一个人——霍金明,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乐弹楼。
“老子什么事都没做,敢这样说老子!”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霍金明耳朵里。最近他可谓是诸多不顺,在镖局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些狗狗养的如今居然敢违逆他!可是霍金明也没有什么办法,连拿顾家威胁这法子都不管用了,去找妹妹霍金香也没用,只得日日在乐弹楼买醉。
“舅舅,你就消停点吧。”顾云平劝他。
“你个兔崽子,你舅舅我这样被人家污蔑,你不帮我澄清,居然还叫我消停!”霍金明恨不得打顾云平一顿。
“舅舅自己也知道惹到了了不得的人物吧?而且这次王大告的事情大部分属实。”顾云平道,“我才让他闭了嘴,舅舅不要冲动,又给人落下话柄。”
“我知道!”霍金明忿忿不平地重重砸下酒杯,几乎把杯子砸碎。
其实顾云平心里也不痛快,这次派去办事的人怎么这么没用,不是已经压制了吗?为什么这件事还在被广泛地谈论?
顾云平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但是背后顾家这棵大树让他觉得心安了些。再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吃亏的。
王大被打了一顿,顾云平少不了对他威逼利诱,恐吓下,王大赶紧把诉状给撤了。蔡政之这边即使想要大干一场也无计可施。
“真是个没胆量的懦夫。”蓝雪心得到消息后不禁鄙夷道。不过不要紧,她手里还有许多像“王大”这样的傀儡。
于是乎,蔡政之又接到几起诉状,都是说自家女儿被抢了的,一个个来到府衙前扯开了嗓子哭,弄得蔡政之心烦不已。断了腿的王大的老母亲也拄着一根拐杖颤巍巍地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天杀的弄断了她儿子的腿。
围观百姓心里清楚王大那是怎么回事,没有顾家在里面搞鬼才怪,一个个同情地看着哭成一片的人们。唉,谁叫人家有权有势呢?
“怎么搞的,这要怎么弄?”蔡政之不耐烦地问师爷,“你打听倒消息没?”
师爷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没有啊……”
他也不清楚大人物的心思啊。他的消息来得都莫名其妙,连起来却又可以感觉到是有人在刻意为之。
蔡政之恨不得一脚把师爷踹出去。这种东西要是搞错了,他怎么跟顾家抗衡?
“要不,”师爷出主意,“说王大诬告?”
“滚!”师爷没好气道。王大都撤诉了他还能怎么办?
不得已,蔡政之揉揉额角:“去乐弹楼看看。”
“嗯?”师爷不解。这是要跟顾家对着干了?
“总要表现一点诚意。”蔡政之说。大人物知道他走了这么一趟,估计也不会太难为他的吧。去做做样子就好了。
……
“蔡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蔡政之一跨进乐弹楼的大门,就遭到了顾云平揶揄,“大人可是从来不涉及我这种烟花之地啊。”
蔡政之表情有些僵,因为孙敬宇的事,他和顾家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和顾云平关系就更说不上好了。
“顾公子哪里话,百业百行,只要正当,哪里来的高下之分呢?”蔡政之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只是来调查些东西罢了。”
“哦,想必是那些刁民吧,近来闹得很凶啊。”顾云平道,“都是些贪得无厌的穷鬼,明明给了他们卖身的银子,还嫌不够,想要讹诈我。我也是做生意的啊,又不是开钱庄,可没那么多钱给他们。”
你不开钱庄,可是却比开钱庄还来钱!蔡政之心里嘟囔一句,面上却笑道:“是,小官也知道。这次就是例行公事,希望公子配合一下。”
“哪里哪里,蔡大人调查取证,小人哪有不配合的道理。不然就是做贼心虚了。”顾云平道,挥挥手,“来,给大人上茶。”
顾云平这话针对的是京都流传的对乐弹楼不利的流言,蔡政之笑笑:“公子严重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就怕有人无中生有,以假乱真呢。”顾云平冷冷一句。蔡政之觉得有些刺耳。
王八蛋,是在暗示他会暗箱操作吗?!
婢女端了茶盏上来,蔡政之闷闷地端起。还没在乐弹楼里查个明白,已经和顾云平斗了会儿嘴皮子功夫,他觉得不高兴。
茶水的温度适中,果然乐弹楼的服务有够周到。蔡政之端起茶盏正要喝,突然眉头一皱——茶盏底部藏着什么东西。
他默不作声地顺手一滑,那东西顺势跌进他宽大的袖袍中。
顾云平看蔡政之脸色不对,以为他在担心茶的问题,于是出声道:“蔡大人不必惊讶,这是小人这里特有的虞井茶,在京都有价无市,。”
说着,他一拍脑袋,极其无礼道:“哦,瞧瞧我这脑子,蔡大人忙于公事,怕是没机会好好喝茶吧,没听说过虞井也是应该的。大人啊,您放心,虞井绝对是好东西,普通人见都见不到呢!也就只有蔡大人才值得小人敬上虞井!”
混账!蔡政之又在心里骂。这顾家的狗东西,骂他没见识、没银子吗?
赌气似的,蔡政之故意一口气喝完虞井,然后不屑地掷杯:“这虞井味道不对啊,跟本大人在府里喝的不是一个味道,怕是公子被人骗了,买了假茶吧?”
说完,他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大人,不调查了吗?”顾云平声音传来。
“破地方没什么好调查的。”蔡政之的声音。
顾云平冷哼一声。他就知道,蔡政之再不愿意,也不敢把他和乐弹楼怎么样,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堵住悠悠众口。
……
“这该死的小兔崽子,真是嚣张至极!”才回到府衙,蔡政之已经骂开了,眉眼间是隐藏不住怒火。
“大人息怒,消消气。”师爷道。每次沾上跟顾家有关的事情,大人就得气得不轻。
“嗯。”内厅只有他和师爷两个人,蔡政之这才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倒腾出来。刚刚他一直没敢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