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心终于把茶折腾好了，她仔细斟了一盏茶，像模像样地呈给对面的钰柏：“先生请。”

钰柏放下书，心安理得地接过，连个谢字都没有。

这下自己不会污了茶水了吧？蓝雪心如此想着，开口道：“先生，刚刚我说的事，您想想，对您还是非常有利的。您之前对淳雅郡主的病情了解颇深，如果此次不前去医治，那以前的功夫岂不是都要浪费掉了？而且您的方法绝对是正确的啊，静水在您方法的指导下先行为郡主治疗，颇有成效，您再出手，便可救人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而且救郡主的命，您就是皇家的贵人，以后不管去往何处都很方便。如此好的机会您实在不应该放过啊……”

蓝雪心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钰柏听进去了多少。蓝雪心正准备换口气接着说，钰柏却推了茶盏给她：“你先润润嗓子，再慢慢与我说来。”

蓝雪心只当他感兴趣了，大喜。恰巧她说了这么多感到口干舌燥，当下也不推辞，接了茶盏，保持着矜持，把茶水咽了，继续游说。

“先生，小女子已经为您铺好了前路，只要先生前去，不需如何费心，便名利双收，以后先生的名气也会更大的。”

钰柏笑笑：“名气么？我现在还缺那个么？”

“能与皇家有接触，先生您是独一无二的啊。”蓝雪心怎么好听怎么吹。

“可是郑某也知道伴君如伴虎，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先生的医术水平，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上若怀疑我怎么办？这世间，对我的医术不信者大有人在。”钰柏说出了很现实的问题。

“先生所言极是，但是先生忘了吗？我已让静水先行诊治，而且取得疗效，说明先生的法子是没错的。”蓝雪心道，“固然有贬损先生之人，但是赞誉者也很多呢。在皇族之中，也有人钦佩先生呢。”

“哦？”钰柏问，“谁？”

“皇后娘娘，”蓝雪心想了想，还是说出接下来这个名字，“安平王。”

“安平王？”钰柏一愣，“这也算得皇族之人？”

这个，怎么说呢……安平王就是欧阳东泽，论血脉，他与皇室并无瓜葛，不过他幼年丧父，母亲又早逝，皇帝怜悯功臣，把他收作养子。而现在皇帝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名义上的儿子，安平王很是受宠，纵观历朝历代，真皇子的待遇也不见得会比他好。

欧阳东泽听说过钰柏，当日在皇宫，还是他的一席话增强了皇帝对钰柏的信心，不然这道圣旨，还没那么好拿到。

想到原主和欧阳东泽的纠葛，再想到这一段事情，白素也挺感慨的。不过虽然原主在见到欧阳东泽时情绪很不稳定，但是过后，她并没有向白素传达要报仇的意思，原因还是那一个——我已非此世之人。

这样心胸宽广，白素都不好说什么了。原主都不追究，她又何必说出来徒增伤感呢？今日说起欧阳东泽的名字，她特地留心观察原主的反应，结果只看到原主眼皮子抬了抬，再无其他。

“当然，皇上现在就这一位公子呢。”

“那又如何，皇族之人信任我，还是不如皇上一人信任我可靠。”

“先生忘了吗？小女子为您求得了圣旨呢。”蓝雪心道，“必要时，圣旨也是可以动用的啊。”

其中自然就包括免死这一条。

此时，钰柏终于转头，深深看了蓝雪心一眼，看得雪心心里有些发毛。

“然而我还是不甚愿意前去皇宫，让人感觉我是为了圣旨而去，有损我的声名，”钰柏道，“我可也是傲然独立的君子，怎么能为了名利而动呢？”

你吖的你就是为名而动吧？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呢？傲然独立？这要别人评价你还好吧，你自己说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啊？还要脸吗，要吗要吗？

蓝雪心现在看钰柏的嘴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早先还觉得他是个君子呢，现在看来，这货绝对是个伪君子！

“那先生要怎么才肯动呢？”蓝雪心忍。

“蓝小姐知道郑某出手的要求吧。”

“除求死与老死之人不治……”

“不是这个，这是对病人的要求，我说的是出手的要求，你也可以理解为，诊金。”

圣旨还不够吗，还想要诊金？蓝雪心无奈：“先生想要多少。”

“既是皇家，黄金万两不为过。”钰柏报出了数字。

蓝雪心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直接泼他脸上。黄金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似是看出了蓝雪心的困窘，钰柏又道：“当然，若是小姐出不起这个价格的话，也可以等我心情愉悦。待到那时，郑某自然会同小姐进宫的。”

等你心情愉悦……蓝雪心觉得这就是钰柏的一个幌子。她倒是能等，但是皇帝、皇后、淳雅不能等啊！要是钰柏老不愉悦，她可怎么办？

“先生，还有第三种法子吗？”

“就这两种，”钰柏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只是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蓝雪心决定走金钱道路：“万两黄金太多了，能不能少点啊？”

钰柏朝蓝雪心投来鄙夷的目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级浮屠都造出来了，蓝小姐还会在乎这点小钱？”

什么啊，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蓝雪心抓狂。黄金万两她拿不出来，也没脸去问皇帝要。都拿了圣旨了还去要钱，会被皇帝怀疑的。

“不知先生如何才能愉悦呢？”蓝雪心只剩下这一条道儿了。

“这个啊，就要看我的心情了。”钰柏说了句废话。

“总不能由着先生说吧，有没有什么测量之法呢？”蓝雪心不依不饶。

“没有。”钰柏回答得很干脆。

蓝雪心：“……”她又想揍钰柏一顿了。

“不过小姐其实拿得出黄金万两的。”钰柏品了口茶。

怎么拿？卖身给你吗？看你这样子也许会有黄金万两吧？蓝雪心颇感无力地暗暗吐槽。

“小姐有块养心石吧，”钰柏说，“那可值黄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