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他，竟要如此么？”董承玉不由得惊讶道。

“他如此，我又该如何呢？”蓝明琛冷不丁发问，声音冷得很。

董氏闭口不言。现如今，无论怎样，她都不太在乎了。

一对女儿皆已流亡，剩她一人留守蓝府，董氏本就没有多少坚守的理由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还要站在这里。

或许，自己是在等一封报墨羽平安的信吧。

“你是要支持皇兄么？”董承玉问。

这一年来，董承阳脾气愈发古怪，与董承玉已经不大沟通了。由是董承玉并不知道董承阳的近况。

“你不必知道。”蓝明琛道，“你既然喜欢关切人，那你以后就在蓝府关切下人吧，府内事务也不必料理了。”

果然是这样吗？

董承玉已经别无他求了，只得答了句：“是。”

此时，密探进入，低语几句，蓝明琛脸色有变。

“蓝墨羽是你放走的？”蓝明琛问。

董承玉心尖一颤，装傻道：“墨羽被放走了？他现在在哪里？”

蓝明琛眯着眼睛看过来，忽而轻笑道：“董承玉，我不曾想到你也是如此会装的人物。墨羽失踪一事，就是你安排的吧？如月是你故意挑拨已换取让蓝墨羽逃走的时间吧？”

蓝明琛到现在还称顾姨娘为“如月”，声声亲切。董氏若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可同时，她也感到心寒，多年夫妻情分下，蓝明琛竟还会这般疑心她。

“老爷心中自有定夺，妾身尽凭处置便是。”董氏认命了。

“那好，你便等着吧！”蓝明琛道，“你只要留在这里，我只需稍作宣告，以蓝墨羽的性子，还怕他不来？蓝墨羽来了，蓝雪心也跑不了！”

董承玉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道：“你还要缉拿他们？为何？你难道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吗？”

“没有！”蓝明琛道，“远远不够！”

他要蓝雪心和蓝墨羽献祭，为顾如月报仇！董承玉不是好算计吗？现在蓝明琛就原原本本地把他的打算告诉董承玉，让董承玉知道她已经被当作诱饵来引诱蓝雪心和蓝墨羽。

蓝明琛拂袖离去。门阖上，空留董氏一人。董承玉听到蓝明琛交代事宜。

董氏垂首，泪珠忍不住往下掉。从前种种，此刻尽数浮现眼前。

从相遇，到相知，再到委身为人妇……可是，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说来，终究是托付错了人。

董承玉原本也被蓝明琛构筑的伟大宏图所吸引，投身其中，本以为可以实现蓝家的荣光，但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虚妄。

蓝明琛，说到底，是个冷血的人。

董承玉想起，蓝墨羽说的，在宫里见到了蓝雪芬。只可惜那个蓝雪芬，已经死了。

恐怕，也是被蓝明琛用来实现“荣光”了吧。

董承玉眼角滑落两滴清泪。她注视着顾姨娘的尸体，道：“你啊，汲汲营营了一辈子，想着上位，到头来为自己所害。你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恐怕也不知道，正是他害了你的女儿吧。”

都是信错了人。这一点上，顾氏和董氏都一样不幸。

“你算是了无牵挂了，先走一步，只是你自己不满意。”董氏道，“我未曾害你，也不曾杀你的女儿，但是你却责怪与我。”

“也罢，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怨气，可是我何曾没有？本来我与他和和美美，是你横插一脚，破坏我二人情感。若不是他好言相劝，当年我便可要了你的性命！”

“罢，罢，往事休提。现在你虽然死了，可是好过活着，至少他还念着你，想着你。对我，他就只想复仇！我虽然活着，但是仍然不如你！”

“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给雪心和墨羽增加负担。”董氏叹息一句。这时，门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你我二人，在黄泉路上，切莫相斗了。”董氏说完，从发髻中取出木钗，朝自己的脖颈狠狠刺下。

血瞬间喷涌一地。

东岳京城，如往常一般热闹。前线战事紧急，但是此处远离战端，不受其影响。再说，皇城脚下，重兵把守，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乱子的。

而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实则风起云涌，不是常人所能观察得到的。

顾家在京城的兵力正在集中，调往皇城。而顾鉴英，暗中更是有大动作。

而且这动作是蓝明琛所不知道的。

顾鉴英接受皇帝的委派，一方面将废后的圣旨呈上礼部，一方面收集兵力。只等废后圣旨一出，他立刻挥兵进入皇城，定要铲除蓝明琛！

顾鉴英计划周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那圣旨了。

而他却不知，这一动作早被人看在了眼里，还想好了对策。

在这平和安详的表面，长公主身死的消息，还是让人稍稍吃惊了下。

作为东岳唯一的公主，董氏去世了。只是，顾鉴英知道，董氏身子还不错，不应该在此时去世。

蓝家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顾鉴英巴不得如此。在这个节骨眼上，蓝家越乱越好，蓝明琛要是忙得脚不沾地、无暇他顾那就是最好了。

“将军，丞相今日不上朝了。”探子来报道。

家有此丧，蓝明琛不去上朝也属情理之中。顾鉴英道：“知道了，我们该走了。”

“是。”

顾鉴英仍然要装作平常的样子，只等进入宫中筹备最后一击。

他和蓝明琛的血仇，定要在今日了结！

……

朝廷中，琉明惠端坐于珠帘之后，主持着大局。

“丞相为何不来？”琉明惠问。

一众官员内心却道，蓝明琛没来，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琉明惠是蓝明琛扶持上位的，这在朝廷众是个公开的秘密。

“回娘娘，丞相之妻今早驾鹤西归，其妾随主母而去，丞相悲痛，故此不能前来。”有官员道。

“怎么丞相竟连遭两门丧事吗？”琉明惠惊讶道，“命礼部协助丞相处理后事，莫要使丞相太过操劳。”

“是。”

礼部是国家机构，却要去为一个丞相操持家事，不得不说，这位丞相很有地位了。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蓝明琛派系的人们多遮掩不住脸上的得意。

“诸位爱卿可有其他事要奏？”

“有！”一道高亢的声音想起。

“何事？”琉明惠道。

“奏请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