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没想到董氏这么快就发现了异常。
她和董傲泊按照董氏给的路线图,一路逃回了东岳。虽是颇多曲折,但好在有惊无险。东岳都城中自然也有通缉蓝雪心等人的告示,不过相比起北漠,这里的风声反而没那么紧,也没有搜查客栈以抓捕她们的事情发生,让静水好一阵唏嘘。
早知如此,她就该早点回来的嘛,也不用受提心吊胆的苦。
估计是皇帝和一众官员都认为蓝雪心不可能在东岳,这才放松了警惕。在北漠,静水出门要小心翼翼,在此处反而方便许多。董傲泊出门也没有那么多限制。他曾经是伯明王,京中有不少贵胄见过他,不过这些权贵们上街都是乘坐软轿,又或者是仆从成群,根本不会留意得到身着普通衣衫的董傲泊。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静水仍然绷着一根弦,片刻不敢放松。蓝雪心还是昏迷,生命体征也渐渐弱了下去,让静水心焦不已。想起董氏的态度,她决定回蓝府试探一下。
回蓝府,当然不可以用以前的身份。好在静水如今今非昔比,混入了婢女群中,也来伺候董氏,方便刺探虚实。
静水的掩饰之术还是不错的,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虽然被董氏用刀剑抵着后腰,静水却没多大惧意。
只见她足尖轻点,一个优雅转身,便离开了刀尖的威胁范围。董氏未曾习过武,简简单单就被人挣脱了,连带着刀子也被静水打翻在地。
“夫人万安。”静水道,“奴婢不是说了,是叫蒲红么?”
董氏武器被卸,却并不惊慌,仍然雍容镇定:“你以为骗过了芝兰,就万事大吉了吗?你进蓝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静水对夫人并无恶意。往日夫人对小姐关注度可能是低了点,但是从来没有害小姐的心思。而且以静水的性格,对小姐的母亲,必然是敬大于厌的。
“无甚目的,”静水道,“不过是来问夫人些问题罢了。”
“你想问什么?”董氏道。
“我想问,夫人是否能够救小姐。”静水道。
静水的话如同一阵狂风,董氏一直如平静湖面般的表情被这阵狂风陡然吹裂,散出一阵阵波纹。她仿佛受了极大的触动,不顾静水现在有可能伤害到她,直接抓住了静水的手,微微颤抖:“你,你知道雪心在哪?”
苍天啊,这是上天怜悯她吗?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听到女儿的消息了吗?这些天来她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只挂念着蓝雪心,如今终于要得到回报了吗?
董氏的反应太大了,让静水吃了一惊,同时也让静水暗喜。夫人果然还是关心小姐的,这不是一个圈套。
她庆幸自己选择回到东岳、回到蓝府,不然,还不知道小姐要在外漂泊多久。
静水扑通一声跪下:“求夫人救救小姐!”
董氏本来兴奋的心被静水这一跪浇了盆凉水,瞬间冷了下去。怎么了?蓝雪心出什么事了?
这孩子敢冒险入蓝府——对于蓝雪心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来求助,并且还选择了下跪这种方式,肯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雪心怎么了?”董氏的声音拔高了些,话音未落,她自己也察觉到失态,这样高声只会引来下人,到时事情闹大了被蓝明琛得了消息,雪心就真的完了。
“你跟我来。”董氏觉得在卧房中商谈此事并不安全,于是对静水道,“我们去更安全的地方说事。”
董氏带静水进入密实,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静水和董氏的脸庞,只是,二位的神情却无比严肃。
“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董氏问,“雪心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小姐,”静水说,“一直昏迷不醒。奴婢找了许多名医,皆不见效。奴婢怕再这样下去……”
“她昏迷多久了,现在人在哪里?”董氏害怕蓝明琛先她一步找到蓝雪心,“你潜入蓝府的事情,别人知道么?”
“夫人放心,旁人并不知晓,就连芝兰姐姐也是不知的。”
董氏听她唤的亲热,狐疑道:“你是谁?雪心现在在哪?可有人守护?”
“奴婢静水,”静水道,“刚刚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恕罪。小姐现在在城中,有人守着,不必担心。”
静水?是一直跟着蓝雪心的那位丫头。虽然静水这么说,董氏却一点也不放心。要知道,现在的东岳都城,多少人赶着巴结蓝明琛?就算静水派去守护蓝雪心的人值得信赖,也保不准旁人会通风报信。
“糊涂,怎么能让外人守护雪心!”董氏难得说重话,“快些把雪心带来!”
“这……”静水道,“还请夫人告知医治小姐之法,不然,恕静水难从命!”
在有完全把握之前,静水并不想把小姐带入蓝府之中。
这丫头不相信自己,董氏在心中默念。不过这也正常。她叹口气,反正自己迟早要说的。
“你把雪心带回来,自然就会知道……雪心要醒过来,一定要回蓝府,别无他法……”
静水听得糊涂:“为何?”
“蓝府的选址可不是因为一时高兴。”董氏凉凉道,话语中包含了太多静水听不明白的隐意,“雪心身上,有些东西很特别,决定了她只能在蓝府得到救治。这一点,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毕竟蓝家千年夙愿,系于蓝雪心一身。为了蓝家的大计,已经牺牲了太多人。
“你赶快把雪心带回来,越快越好。”董氏话语里是满溢的担忧。她怕拖下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数。
“夫人可以治好小姐?”静水问。长公主看着不像是会医术的样子,怎么会帮得到蓝雪心呢?
“治?”董氏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这不叫治,雪心没病,这是命!不回归本源,她是醒不来的。她的宿命如此。”
静水愈发听不懂了,而董氏却道:“我现在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只是我可以告诉了,除了蓝雪心回归蓝府,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可以让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