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蓝明琛派来的鬼兵。他现在不便离开东岳,便只好放了鬼兵出来。
黑色布料的斗篷将骷髅鬼兵的身份隐藏得很好,那些枯瘦的马匹上附着干枯的腐肉,整个队伍隐隐绰绰的,像是在缓慢行走,又像是在疾驰。恍惚间,队伍已经来到好几米开外。
忽而,鬼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齐停下,本来空洞无神的眼洞中突然亮起一簇幽火,就好似一个人突然睁开了明亮的眼睛。
他们“目光”汇聚的地方,空气一阵扭曲,凭空破开一道裂缝,使得周遭风景都变了样,那裂缝中吐出一个人。
正是郑钰柏。
“王爷怎么了?”欧阳东泽突然昏阙吐血的消息顷刻间飞遍了安平王府,琉杏莹美目怒睁,急急地朝偏室赶去。
还没进屋,就在门前撞着一熟悉的人。
“哟,真是稀客,“琉杏莹道,”不知相爷怎么有心思来寒舍啊?“
“王妃。“蓝明琛规规矩矩朝琉杏莹行礼,”听闻王爷突发急症,特来探望。“
琉杏莹淡漠道:“没想到王爷竟是如此关心夫君,以往倒是杏莹看走眼了。“
“同朝臣子,互相扶持,互相关心,那是应该的。“蓝明琛道,”若是王妃有何需要,不妨与蓝某叙说。“
旁边站着逍玉子,把这一切都收在眼里,却不言语。
“不敢劳烦相爷挂心。”琉杏莹道,朝紧闭的房门瞟一眼,“不知里面是谁?竟是王爷都不能进去?”
“是国师安大人,”蓝明琛道,“王爷体弱,国师妙手回春,陛下担心王爷身体,特意派了国师前来。这份恩宠,倒是令蓝某好生眼红啊。”
那你也吐点血呗。琉杏莹暗自讥讽。皇帝老儿倒也舍得,连安文清都派过来了。谁不知道安文清现在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皇帝怕欧阳东泽和权臣走得太近,一次性派了逍玉子和安文清过来盯着,这狐疑的毛病还是没好。
不过……琉杏莹心中暗笑,皇帝要是真忌惮,当初就不该收了安文清。
她和蓝明琛唱了出双簧,演了一副王爷丞相彼此不和的好戏。只盼逍玉子回去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回才好。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安文清出来了。
琉杏莹见过几次安文清,每次都感叹这人生得仙风道骨好模样。传闻他老得比人慢,到现在仍然一幅翩翩公子的形象,发色银白,与一般老人花白头发全然不同,披在肩上,真乃好看至极。头顶一鹤羽玉冠,与他那银发相得益彰,再配一身素白的袍子、一块淡雅的玉佩——真乃画中仙也。
怪不得这么快就能上位成为国师。
不知蓝明琛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位妙人。
要知道,现在坊间关于安文清和皇帝之间的传闻可不少。皇后薨世,新后未立,皇帝志不在后宫,要不是琉杏莹参与在这出阴谋中,恐怕对安文清也少不得怀疑。
就连她那皇后堂姐,也对安文清敌意颇深呢。
安文清也是有本事,短短时日就能把皇帝弄得疑神疑鬼,信了鬼神之说。其实,不过就是安文清和蓝明琛里外勾结,一起装神弄鬼罢了。
哦,对了,她琉杏莹也参与其中。
“王爷伤势如何?”不等蓝明琛开口,琉杏莹已然问道。安文清装神弄鬼是一把好手,不过医术也不差。
“王爷是旧疾累积,最近操劳过度,一时心神不济,才会吐血。”安文清道,“问题不大,只是有些棘手,一时之间难以根治。在下已然暂时压制王爷病情,不过王爷仍需好好休息,一月内不可运动过度。”
“有劳国师了。”琉杏莹道。
“对了,”安文清问,“不知在此之前,是否有奇人为王爷诊治?”
“奇人么?”琉杏莹想了想,摇摇头道,“那些江湖郎中,恐怕算不得奇人。只是杏莹眼拙,若是看走了眼,还请国师莫怪。”
安文清笑着摇摇头:“不碍事,安某只是随口问问。”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蓝明琛朝琉杏莹作揖。他只是奉命前来的,现在事情办完了,要回去复命。
“有劳了。”琉杏莹送他们离开。等人都走后,她才深深地朝人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转而转身进入房内。
屋内光线温和,丝丝缕缕青烟从香炉嘴里吐出,缭绕整个房间。欧阳东泽躺在纱帐里,与琉杏莹隔了一层。
琉杏莹走过去,见欧阳东泽半睁着眼,似乎在想什么东西。他仍是那般好看,桃花眼半阖,眼底被眼睫遮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只是面色苍白,明显气血不足,对比起来,比琉杏莹还白上几分。
“王爷。”琉杏莹朝他施礼。
欧阳东泽抬眼望他,点了点头:“走了?”
“是。”琉杏莹答。
“安文清给我说了一些事情。”欧阳东泽道,声音淡淡的。
琉杏莹一惊,她在宫里的事,被抖出来了?
“不知是何事?让王爷如此挂心。”
“让我去一趟北漠。”欧阳东泽说,“那一月的说辞,不过是给董承陽听的罢了。”
“可是王爷你的身体……”琉杏莹担忧道。别的不说,欧阳东泽体弱这是,全国上下都是知道的。况且,欧阳东泽才从北漠回来没多久。
“是要紧的事,没办法推辞。”欧阳东泽说。本来也不是叫琉杏莹来商议的,只是通知她一声罢了。
“是。”琉杏莹自知无法说服欧阳东泽,便不做声了。欧阳东泽突然道:“我听闻,你前些日子爱去翠玉楼?”
翠玉楼是都城有名的珠宝大楼,匠人手艺高超、宝石种类繁多,京中贵胄常爱去那定做珠宝,他们家也有专门进贡给皇家的。
“是。”
“你对这些身外之物也如此上心了?”欧阳东泽这才把目光钉在琉杏莹身上,道,“这可不像你啊。”
“王爷,杏莹毕竟是女子,女子嘛,哪有对首饰不喜欢的呢?”
“这样啊。”欧阳东泽道,“你既然喜欢首饰,又为何常去找那匠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平王妃对自家体弱王爷心有不满,另寻知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