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皇后，琉杏莹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皇后对她在宫外的所作所为并未全然知晓，但是饶是如此，也够让人心惊的了。

琉杏莹绝不允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堂姐的监控之下。在琉家长大的她，深知防人的重要性。

虽然家里人都不明说，但是琉杏莹知道，当年琉明萧——现任皇后的姐姐，也是她的堂姐，死得很蹊跷。

要说琉明惠跟琉明萧的死没关系，琉杏莹才不信，她可没那么傻。不过，不管是谁当皇后，都是琉家的人，琉家犯不着逮着这个不放。

果然还是活着更好啊。琉杏莹隐隐知道当年董承陽和琉明萧很是恩爱——由董承陽对待淳雅的态度就可知一二。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还不是香消玉殒，皇帝还不是好好地和琉明惠过了十几年？

琉明惠对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如此，当年，若不是她使计爬上了董承陽的床，恐怕琉明萧也不会衰弱得那么快。琉杏莹只是琉明惠的堂妹罢了，指不定会被如何对待呢。

这一切，还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琉杏莹开启了对自己手里的人的大清洗活动，凡是不信任的，通通推倒重来。好在父亲那边也给自己留了人，她做起事来还格外方便。

欧阳东泽近来去乐弹楼的次数少了。一来，多去容易被怀疑——即使他只是便装；二来，触动他的那位琴娘，再没出现过了。

那样好的琴声，欧阳东泽只在乐弹楼听过一次。瞬间，就把他拉回了回忆之中，让他记起了一切安好的、在北漠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有父亲，有母亲，有妹妹，有绕梁琴音，有醇香烈酒，往外看一眼，鹰击长空，旌旗猎猎。

也只在那一次聆听中，他留下了泪。

实在是太多年，没有找回那种感觉。他仿佛是一个孤独的行者，在多年独自跋涉后，找到了故土，看到了亲人。

真的很久，没有听过如此好的琴音了，就像记忆中的那个人在弹奏。当梦中回转了千百次的琴音出现在京都的小楼中，饶是欧阳东泽习惯了用虚假的笑掩盖内心，那一刻，也不由得内心触动。

而那软化的心只出现了一瞬，便重新硬起来。岁月的风沙早就将他的感情抹去，只留下一地尘埃。再出色的曲子又如何？他听过最好的曲子。然而，那样的歌声再也不可能听到了。奏曲的人，和那首曲子，全部成为绝唱，去了他永远企及不到的地方。

这一首，只能算作模仿罢了。纵使再像，终归不是。他可以让欧阳东泽暂时安心，但是一旦停歇了曲音，他又变回了风流倜傥的安平王爷。

也是那一次，他注意到了那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珠帘遮了又遮的琴娘，给出了极高的赏赐。

不过，或许是无缘吧，那位琴娘，再也没出现过。说是只是暂时在乐弹楼歇脚的琴娘，已经回北方成亲去了。

如此，欧阳东泽自然不可能再追。

其实，能听到这样的琴音，已经算是上苍给他的恩赐了。他没法祈求更多。

自从花月楼那位鸨母不见了以后，宁德川就再不敢去花月楼了。他警觉性很高，知道自己应该被盯上了。

唉，那样的小美人果然不是凡品，不知自己这次是惹到了谁。想起那次的销魂滋味，他不由得舔舔嘴唇，但是终究不敢以身犯险。

再怎么说，还是自己这条命最值钱！

宁德川索性窝在宫里，美其名曰“研究新药”，还能挣个好名声。

他察觉到，皇后那边似乎坐不住了。自己得赶紧给皇后那边弄出点有意思的东西，皇后才不会减少对他的恩宠。

两面三刀，宁德川玩得熟极了。他名义上是为了帮皇后治疗不孕之症才留在宫中，皇后知道了，赏了他不少东西。

他暗地里还和安贵妃那边的暗线接上了头，报告了皇后的一些事情，于是又得到一笔赏赐。

如此逍遥日子，当真美啊！宁德川不由得夸赞自己，还好自己脑子好使，知道怎么利益最大化。不然，就靠御医那点月银，才不够他花！

皇后那个蠢老太婆，还以为他是个沉迷于钱色小人，没想到他是个双面细作。

优哉游哉的日子，宁德川过得惬意得很。在他看来，就算是太医院里的首席罗太医，也比不得他。

殊不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宁德川在宫里日子还不错啊。”蓝雪心听着蓝十七的报告，“不过，他究竟惹了谁，居然被逼得跑入皇宫避难呢？”

“以往他也有如此手段，最终都是靠宫里打压下去了。”十七道。

“他脑子倒是灵光，认了两个主子，拿三份银子。”蓝雪心嗤笑道。宁德川也真是胆大包天，皇宫那种地方，最忌不忠。他能够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活到今天，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找个机会把他卖了，不需要做得太明显，里面有的是聪明人。”蓝雪心说。这些年来，眼红宁德川的可不少。

这颗棋子，很快就要没用了。静水治好皇后之后，就没宁德川多大事了。而且宫里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想必宁德川也撑不了多久了。

与其等到到时宁德川逃逸或者淡出皇后视线，还不如现在就好好利用一把，把皇后和安贵妃的矛盾挑起来。

狗咬狗，总要咬得狠点，才精彩嘛！

琉杏莹调查宁德川，没过去几天，就有了成果。

“小姐请看。”侍卫捧上被封好的细绒，给琉杏莹。

“这是什么？”琉杏莹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

“从宁德川身上发现的。”侍卫说，“东海的红海细珠。”

“这不是给男人用的啊。”琉杏莹疑惑道。这几天宁德川躲进了宫里，琉杏莹暂时拿他没办法。

红海细珠极其难得，是红海之中特有蚌类产出的，有降暑消温之功效。如此成色细珠，恐怕皇宫里也没几位会有。

“奴婢记得，宫中共有三副红海细珠帘。”秋燕开口道，“一副在皇上寝宫，一副在郡主明春殿，一副在妙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