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然月上中天,云羽柠就那样靠着裘玉睡着了。
这是她出行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次。
男人的眸子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就像一匹精明的狼,窥视着四周。
就在乐驰打算将云羽柠摇醒时,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拽到了旁边一并阻止了她的动作。
裘玉脸上深色晦暗不明,乐驰不敢猜测,只是看见他小心翼翼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乐驰愣是不敢搞出半点动静来。
男人沉着地对着身后的王德吩咐道:“去给她安排下榻之处,顺便把萧铄严加看管。”
音量是比往常小几分,乐驰偷偷瞄了一眼裘玉,还想说她想一心一意跟着云羽柠的话,最终都湮灭在了心里。
她是亲眼看见裘玉如获至宝一般将云羽柠呵护在怀里,一步一步走的比谁都沉稳,朝着永乐宫的方向身影逐渐消失……
突兀且玩味的声音在乐驰身后响起:“还看什么呢,人已经走远了!”
萧铄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表象所迷惑的人呢,他吊儿郎当的没有正经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足以让乐驰颤抖三分。
女子看着萧铄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狠厉,不过面上笑意盈盈,假意靠近萧铄,声音都变得娇滴滴的:“你何苦为难我?”
萧铄也不怜香惜玉,自他觉得乐驰有二心以来,就懒得搭理这样的女人,所以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
“你何苦拉我入坑?”
乐驰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但与这浓浓的夜色搅和在一起,萧铄再谨慎也没有发现。
王德轻咳一声:“二位,打哑谜也需要换个地方。”他冷眼扫了萧铄一眼,“尤其是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萧铄的额头上划过一排黑线,心里的埋怨少了一些,这世上有眼无珠的人太多,他何必斤斤计较。
其实真真正正的大尾巴狼就是站在他们身侧的乐驰,只是这个女人善于伪装,别人参不透罢了,他多说了,裘玉还以为他是嫁祸。
任何女子发生那样的事情哪有这般冷静,如果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么最容易遭殃的人……
只有云羽柠。
萧铄的眼皮子动了几下,他轻拍了一下王德的肩膀,好心说道:“告诉裘玉,把云羽柠保护好。”
王德翻了个白眼:“主上的女人主上自然会保护好。”
“不不不,我是说有人潜藏在她身边,可能有危险。”
“你说的潜藏在云妃娘娘身边的人就是你吧!”
萧铄:“……”
这智商是怎么做上裘玉身边的红人的?
他被安置的地方倒也不差,就是寝食难安。
夜里风比较凉,还有几声鸟叫,萧铄睁开一双眸子就看见一只熟悉的鸟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他四下里环顾了一圈,看守他的人早已经入睡,只有房间里摇曳的烛火提醒他,他现在是半个“阶下囚”。
鸟的腿上缠着一个木棒子,里面卷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萧铄看完后一手就将其塞进了烛火里。
空气里逐渐蔓延开一股纸张烧焦的味道,他抬脚打翻了放在桌子上的烛台,火苗便扑向了桌子的方向。
浓烟快让他睁不开眼,呼吸都困难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一帮草包侍卫才发现琉璃阁失火……
大半夜惊动了不少人。
裘玉将奏折以及公务全部搬到了永乐宫处理,就坐在距离云羽柠床榻的不远处。
女子双眸紧闭,仔细停下手上的动作还可以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好久没有这般静谧满足,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裘玉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床榻,但是外面急促却又响亮的脚步声太刺耳,他整个人脸色都变得不好。
是陆羽前来汇报:“主上,琉璃阁失火,萧铄不知所踪,尚书府的二小姐被烧伤了脸。”
一贯冷静自持的裘玉在一瞬间眸子里盛满了怒意,他向来最讨厌别人欺骗他。
“全力搜捕萧铄,找宫廷画师画他的画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人的声音盛着几分怒气,陆羽吓得跪在了裘玉的眼前,连忙点头称是。
裘玉负手而立,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接着说道:“明天去调查一下尚书府的二小姐,我觉得此人接近水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偏偏云羽柠没有一点自觉,发现不了自己已经被敌人环绕。
陆羽离开的时候云羽柠悠悠转醒,她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拽了拽裘玉的衣摆,像一个刚睡醒的小孩子,婴宁一声:“你怎么还不睡?”
她是后知后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的,仔细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然后就看着裘玉,多了一分正经:“现在几更天了?”
裘玉面不改色,盯着自己的囊中之物胸有成竹道:“两更天。”
云羽柠皱眉:“我刚才梦到乐驰被大火烧毁了容貌,萧铄也不见了。”
裘玉盯着云羽柠的一张脸,似笑非笑,顺手将旁边早就备好的一杯凉茶送到了女子的嘴边,沉沉开口道:“那不是梦,就是刚才发生的。”
云羽柠接过裘玉手中的茶盏,还没来得及喝听见裘玉的话,茶杯就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脆:“你在担心什么?”
云羽柠摇摇头,心虚道:“没什么,刚从梦境里缓过来。”
其实她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
比如萧铄扑朔迷离的身份,比如乐驰为什么会被人强奸……
她心里有好多疑问,唯独不能对裘玉说。
男人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顺手将云羽柠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藏在心里,这样我们最容易隔阂,生分,互相猜忌。”
云羽柠的头动了动,发丝不经意就落在了裘玉的脖颈间,一丝一丝都好像被施了魔法,一下子撩到裘玉的心里。
男人一手牢牢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肢,一下子俯身将云羽柠压在了身下。
他的脸距离她的脸不过一只手指的距离,云羽柠从裘玉深邃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映,一颗心紧张的差点扑腾出来。
她一只手抵抗着:“主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还在内宫,您不是应该立即去处理吗?”
裘玉不紧不慢,一手解开了云羽柠的腰带,女子浑身轻轻一颤警惕地盯着裘玉,然后就听见男人玩世不恭地说道:“事情分轻重缓急,和他们比起来,你还是重要一些。”
云羽柠:“……”
烂借口!
明明是美色更重要一些。
恐怕现在谁和你待在一起你都是开心的。
她嘟着嘴,一副傲娇的样子,裘玉脸上隐隐的笑意就更深刻了几分。
男人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云羽柠被迷的五荤八素,她很想伸出手给裘玉一耳光,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许是感觉到她心思不在这里,男人霸道的使力将她的嘴唇咬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二人的唇齿间,云羽柠才委屈巴巴地看着裘玉,半天憋了一个字出来:“疼!”
男人一手拽下床榻上金黄色的纱帘,上面的珠子便滴滴答答地撞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就连空气的温度也一并上升了许多。
裘玉温柔的将云羽柠揽在怀里,确保她贴在自己的胸膛前,才信誓旦旦道:“我是故意的。”
云羽柠藏在被窝里的手,倘若手里有一把刀子,她铁定毫不犹豫地没入裘玉的胸膛。
裘玉的声音极其好听,就伴在自己的耳侧:“别动那些歪心思,弑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云羽柠:“……”
裘玉是会读心术的吧……
不然怎么会准确无误知道自己内心里最邪恶的想法。
她谄媚地转身,伸手主动环抱着男人,回答道:“怎么会,主上这么宠幸臣妾,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剩下的能让裘玉听了吐三升血的话云羽柠还没说出口,男人一只手就堵住了她的嘴。
“舌头捋直了说话。”
云羽柠大言不惭,略略略了一番,“我困了,要安寝了,你走吧!”
说着便噘着嘴翻个身过去,留个背影给裘玉。
裘玉倒也不介意,还是觉得云羽柠小孩子心性,至少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
其实两人各怀心思。
云羽柠反复将这两日与萧铄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她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萧铄与厉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怎么会第一次遇见她时无意问厉王府怎么走……
言外之意就是他还不知道厉王已经被流放千里之外了……
裘玉一只手伸过来时,云羽柠打了一个呼噜,她想,假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