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后,隆庆国之中就狒狒扬扬的传开了一则消息:多名官员因通敌卖国之罪被处以极刑!
百姓们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拍手称快的,而知情之人却不是这样想的.....
北国,御花园中。
深秋时节,万木凋零。四处可见泛黄的焦叶垂挂在枝头,天气为凉。御花园中有一清澈可见底的湖面上零星飘落着一些枯木落叶,已经看不见夏日那接天的碧绿,只残留多多少少枯萎的荷叶矗立在水面,几只水鸟不怕冷似得还在湖中嬉戏打闹着,远处的山石隐隐约约倒映在这湖面之上,在中午的日头照耀下竟有几分影影绰绰之感。
裘玉罕见的没有身着龙袍,而是一身净面素白锦袍,外罩一藏兰毛毡大麾,腰间一根兰色祥云要带,一头长若流水的长发披散在腰间。
此时他斜靠在水池边的庭中,一手抚弄着拇指上的碧绿扳指,目光深幽的望着阳光下泛着闪闪金光的池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远能听见一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可那脚步身走到亭子跟前却不肯再上前了,立在了下面。
只听一道清朗有力的男声恭谨的说道:“主上,隆庆国传来密报。”
“上来说话。”头也不抬,裘玉目光不转,淡淡的开口说道。
“是,主上,隆庆国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在朝堂上安插的大部分人手都被隆庆国国皇帝以通敌罪名处死了。”王德抬眼瞧了瞧裘玉的神色无甚变化继续道:“只有极少一部分从未暴漏过的人免于幸难。”
裘玉抬了抬衣袖,抖掉不存在的灰尘,眯了眯眼,转眸看向王德:“消息可属实?”
“会主上,千真万确,我们安插在隆庆国的大部分眼线也被隆庆国皇帝处理掉了,这是隐藏了多年的探子发觉情况不对,冒死传来的讯息。”王德低下头,面色凝重极为严肃。
“这么说来,有些人真的是坐不住了。”裘玉扫了一眼王德,波澜不惊的说道。
“属下斗胆,不明白主上的意思。”王德一头雾水的看着裘玉。
裘玉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他想要自己成为皇帝罢了。”说完睨了一眼王德,仿佛他是猪脑子一般的不开窍。
“可是主上,他本就是隆庆国的皇帝。”王德两条剑眉蹙起来拧成了一个疙瘩,双手摆在胸前行了一礼,疑惑不解的看着裘玉问到。
“你可曾想起,在隆庆国之时,朕是如何行事的?”裘玉见他这幅模样,竟是破天荒的解释了起来。
“在朕眼中,他只是朕的傀儡而已,而如今,这个傀儡想要冲破束缚。”裘玉收回目光,凝望着远处的山石淡淡的说道。
王德这才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之前在隆庆国,那大大小小大国事他都是要听从您的意思,现在您在北国登基为皇,他是怕您出兵攻占了那隆庆国。”见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似乎是非常认同裘玉的话。王德真是十分佩服他的主上,能够远在千里之外就能让一个国家的皇帝如此的忌惮害怕。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中免不了带了几分的得意,春分得意般的笑容展现在他的脸上,可随即又想到什么了似得,整长脸垮了下来“那主上,我们该采取何种应对措施,毕竟他杀了我们这么多的人。”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杀了他们这么多的兄弟,如果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又不能这样直白的和主上就这么说出来了,或许主上另有打算也说不定?
裘玉神色一转,面容上像是结了冰霜一般,眼中满满的都是讥讽,语气冰冷的说道:“他会得到报应的。”
顿了顿,口气嘲弄的说道:“这人,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能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偏偏要来与朕作对,若是他一直乖顺听话,朕说不定能保他后半生富贵无忧。”向后一靠,目光变得无比锋锐似电般的射向了远处。
“主上,您的意思是...?”王德一下子明白了裘玉的心中所想,手也伸到脖子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原来主上和他出发点不一样,但是目的都是一样,放心的叹了口气,眼中也不由得浮上一抹安慰的笑容。
裘玉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赞许的看了王德一眼:“既已明白,就下去准备吧,三日后,朕要亲自带兵进攻隆庆国土。”
“主上,您要亲自....区区一隆庆小国,您就算不亲自领兵,我们必然也会取得大胜的。”王德有些迟疑的看向裘玉,他现在满腹疑团主上对付一隆庆国为何还要劳他大驾,到时候听他们从前线传来一举获胜的消息岂不是很好?
裘玉威严的看了一眼王德,面上一派冷漠,片刻他半阖了双目掩去了眼中的狠厉,冷冷的说道:“我要亲眼见那老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可是主上,这样会不会让您太过于劳累?”王德表示他现在能理解主上的想法了,主上从来就是这种瑕疵必报的人,更不必说那皇帝老儿让他们折损了这么多的明桩暗线,更不必说那些可都是些一等一的人才,若是正常人无论损失了哪一个必然是痛心疾首的,更不必说此时了。主上的心中怕是恨不得将那皇帝老儿千刀万剐。
心中这么想着,王德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忧心忡忡的看向裘玉,他这几日来忙于政事,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在此地观景,却被自己带来的消息打扰到又开始谋划着。思及此处,虽然明知道不是他的错误,却还是愧疚的看了一眼裘玉。
裘玉扫了一眼王德,冷冷一勾唇角,转眸看向湖景神色晦暗不明的说道:“无妨。”
说完冲着王德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德见此将口中没有说出口的话又咽了进去,怔然冲着裘玉弯腰又行了一礼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转身抬脚就离开了这亭中。
待王德的脚步声渐远,裘玉这才起身来,抬头神色莫名的望着隆庆国的方向,漫不经心的轻轻笑了一下。
“皇帝老儿。”裘玉神色不明的喃喃自语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秋风远远的带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但它却不知晓谁的话语被它悄悄捎带到了远方不知名处。
裘玉起身不紧不慢走着,虽然说时值深秋,可头顶的阳光却是照的人暖洋洋的似乎快要融化。他抬头眸子如毒蛇一般的的盯着那灼灼日头,微微眯着形状优美丹青凤眸却教人不敢直视。
随心而动,他的步伐却来到凝竹殿前,裘玉深沉的抬眉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便跨了进去。
“参见皇上!”见到裘玉的到来,凝竹殿忙碌的宫女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齐的向着裘玉施礼道。
目光一扫,但见她们一副已经不大惊小怪的面孔道:“平身。”
随口问了最近的一个宫女:“皇后娘娘在何处?”
“回陛下,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殿内歇息。”那宫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下去吧。”裘玉淡淡道,挥动着衣袖便朝着主殿走去。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去,一路上入目之处都是青红瓦片相接,重峦叠嶂般的亭台楼阁间有袅袅的雾气升腾,檀木的香气袅娜的缠绕在四周。
裘玉走至殿门,将它轻轻的推开,就见云羽柠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凝视着外面的景色。
虽然外面已秋意渐凉,可殿内四角的巨大铜炉中却在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炭,碳色霜白,燃烧之时却没有丝毫的烟气,实属顶级之碳。而此刻这价值千金之碳,在寒冬还未来临之际,就这样随意的烧着,丝毫不顾及它的珍贵,所以就算云羽柠开着窗,可整个殿却是如春般的温暖。
云羽柠听见了推门之声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眺望着远方,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裘玉却也不恼,只是脚步缓缓的走向她的身后,解下身上的大麾,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