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没胡说。”
李婆子心知自己既已暴露,如今想要保命唯有老实交代一切。
“大少夫人答应给老奴的女儿找个好人家,以此要求老奴为她办事,在世子妃的饭菜里下药。老奴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了这等糊涂事。无颜为自己分辨,但求郡王妃和世子妃万莫牵连娟娟…”
娟娟就是她女儿,现在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她长得漂亮,柳眉杏眼鹅蛋脸。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容貌,所以便有些心高气傲,看不上小厮管事,一门心思想着给主子做妾。
世子是郡王妃的心头宝,她没敢奢望。可大少爷是个多情种子啊,凭她的美貌,定能得到大少爷的青睐。谁知道,大少夫人是个厉害的,直接把她发落去倒泔水,又脏又臭还累。更可恨的是,平时奉承她的那些小贱人,知道她得罪了大少夫人,全都来落井下石欺负她。
她可谓是苦不堪言。
只要大少夫人不开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人。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把柄在手,母亲才不得不被大少夫人要挟。
李婆子交代了她是哪日被翁氏召去的,又将翁氏许给她的好处一一说了,足足五十两白银,还有一对纯银手镯。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翁氏辩解。
她瘫软在地,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败得这么容易。
她自然不知道,陆尔音幼时养在季菀膝下,跟着学过几年医,虽说不算十分精通,但分辨药材的能力却是绰绰有余的。
翁氏空有心机,却不了解自己对手的实力,注定了这般结局。
陆尔音一直平静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败露后的翁氏磕头认错,神情从未有过的冷漠。
她知道翁氏一定会有动作,但一开始,并没料到翁氏会恶毒至此。那日她去国公府拜访三伯母,三伯母委婉的提醒了她几句。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不低于男人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于是她便多了个心眼儿。
发现食物里被下了毒以后,她并未声张,而是派人暗中调查。查起来也不难,一日三餐都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厨房取的。她的陪嫁丫鬟忠心是能保证的,问题必然是出在厨房那边。这也有很多种可能,采买,做菜的厨子,烧火的丫头,等等,都有嫌疑。
可这府里这么迫不及待对她下手的人,只有翁氏。
只要盯着那些嫌疑人,看她们谁和翁氏有勾连,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陆尔音从来不是惹事的人,但人家都挑衅到她头上了,她也没道理忍气吞声。抓到了人证,查到了物证,她便直接来找婆母了。
从婆母怒容满面的神情中,她已看见了翁氏的结局。
平郡王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翁氏一直在哭着求饶,没人理会她。直到丫鬟来报,大少爷回来了。
翁氏是晏子修的妻子,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丈夫当然有知情权。去寻他的小厮也不知前因后果,他打听不出来,心里直犯嘀咕。等回到府中,到了厅堂一看这形势,立即就猜到了七八分。
“父王,母妃。”
他不动声色的行礼。
平郡王道了声免,就没再吭声。
平郡王妃目光冷飕飕的,看得晏子修心里直发毛,小心翼翼的问:“母妃,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翁氏一直哭哭啼啼的,见他回来,想到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冷淡,心中悲切更甚。
平郡王妃冷笑一声,“什么事你自己不会看吗?你娶的好妻子,心思歹毒手段阴损,竟胆大包天到买通下人给阿音下毒。说,此事你是否知情?”
她甚少这般疾言厉色,晏子修又素来对她心存畏惧,被她这么一喝,当即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下毒?”
他陡然看向跪在旁边哭泣的翁氏,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翁氏这时也不敢狡辩,哭道:“夫君,我知错了,都怪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做下了这等糊涂事。幸亏弟妹未有大碍,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诡辩趋利避害逃脱责任!
平郡王妃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阿音命大逃过你的毒手还是你的功劳了?你翁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会养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
她雷霆之怒,翁氏登时被唬得住了嘴。脸上还挂着泪,瞧着可怜兮兮的,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平郡王妃更怒。
晏子修忙道:“母妃容禀,此事儿子的确不知情。”
他心中恨极,翁氏这个蠢妇!平日里闹腾就算了,居然还敢下毒!兄长的婚事可是皇后所赐,若是嫂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都得和翁氏一起获罪。
平郡王妃虽不待见丈夫这个庶长子,但也了解他的为人。跟他爹一样,只爱风花雪月,不爱争权夺利。否则她也不会容他这么多年。
“好,我便姑且信你这一回。”平郡王妃冷冷看他一眼,“人证物证俱在,她自己也承认了。你说,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晏子修一看嫡母这模样就知道此事她定不会轻易不了了之,心中也对翁氏此举又惊又怒更是后怕。这女人若继续留着,迟早会拖着他一起下水。心念电转,他当即做了决定。
“翁氏毒害妯娌,罪大恶极,但念她是初犯,且未曾铸下大错。不若儿子写休书一封,遣她回府可好?”
平郡王府是皇族一脉,陆尔音的身份和普通贵妇自然不同,再加上又是皇后赐婚。翁氏这般作为,已是触犯王法。虽说未得逞,但若要判,至少也得是个发没教坊或者流放。晏子修未提议送交官府,倒不是顾念多少夫妻情分想放翁氏一马。而是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他这个做丈夫的也会受牵连,至少名声上会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将来仕途也就算完了,婚配上也会十分艰难。
休妻就不一样了。
休掉翁氏,表明了他不和翁氏同流合污的决心,将来翁氏就算被查出来有什么过失,也和他无关。
纵然此举太过无情,但谁人不自私?况且若非翁氏自己作,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她这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怪不得他人。
翁氏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要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