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岭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只得讪讪缩了回去,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找管家说事,其实也就是几句话而已,完全没必要特意离开。
只不过是为了逃避而已。
他只身来到了书房里,灯也不点,趁着夜色坐在桌案后方,手中握着从车夫手里抢回来的玉坠子,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六年前,那时他与于妩成亲不过半年时间,他因着公务与人一起出了一趟门。
随行的还有几个同僚。
同僚之中年纪有大有小,全都是有家有室之人。
“听说这地方的匠人手艺出了名的好,咱们公事也办完了,不如一块儿出去逛一逛,也好给家里的女人些挑些礼物带回去。”
其中一个刚刚成亲的同僚如此建议道,一来二去的赢来了大家的赞同。
唯有他,没什么反应。
家里银钱丰足,想要什么首饰于妩不会自己去买呢?
而且他看过她的梳妆台,她自己置办的东西倒是挺丰厚的,应该不差吧?
“赵兄,你也去吧?听说嫂夫人怀了身孕,你难道不想去挑些礼物回去让她高兴高兴吗?”
“她的首饰多得是,应该不需要了吧?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对女人家的东西,实在是不敢恭维。
他讨厌女人,自然也讨厌女人家的一切。
“赵兄,你这话就说错了,你不知道吗?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同样的道理,女人的梳妆盒里,也永远缺着一件首饰。嫂夫人为了你身怀六甲多辛苦,你就跟咱们一块去吧,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你不嫌无聊吗?”
他皱了皱眉,真不嫌。
但扛不住那个年轻同僚的热情,被他拽着一块儿出了门。
然后,他就在街上随意的选了一个玉坠子,当做了送给于妩的礼物。
他实在是没有用过什么心思,就是逛到了最后大家质疑他一个都没挑中,什么都不买不太好,才随手一指,买了这个玉坠子的。
难怪他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原来是于妩这么些年一直戴在身上,连晚上睡觉都不曾摘下,他每次与她欢好,就总觉得有个影子在跟前晃,却又从来没有细看过。
一想到自己随随便便挑选的一个小东西,于妩却如此珍视。
而她亲手捧着一片真心交给他,却被他轻贱到了尘埃里,他就觉得难受得无法呼吸。
“阿妩……阿妩……我不值得,我根本不值得啊。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呀?”
“阿妩……阿妩……”
他身子一倒,整个人朝着身后一仰,倒在了椅子里蜷缩着,手紧紧的捏住了手心的玉坠子,只觉得前途一阵迷茫。
阿妩将坠子珍视了这么多年,连写下放妻书之后都没有把它丢掉,可见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到底有多重了。
可如今,她恢复了神智,却眼都不眨将玉坠子拿来抵车费,明明有机会换回来,她都不换,明摆着是不想要这个玉坠子了。
这背后代表的意思,让他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