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明德举起剪刀的那一瞬间，董氏从门外推门而入，恰好听见了那句道歉。

手里的托盘瞬间飞了出去，她大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剪刀。

“对不起我，你便要死是不是？”

面对她满脸的怒意，赵明德觉得愧疚不已，“佩兰，你就让我死了吧，我这样活着只能拖累你。可我没那个脸拖累你，我有什么资格拖累你？”

董氏低头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忍不住冷冷一笑，“赵明德，你要死怎么不早点呢？这一个月最辛苦最累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你却说不想活了就不想活了，你以为我就该无怨无悔照顾你这一个月是不是？”

赵明德呐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

不是无怨无悔又怎样？

他又无法偿还她什么，他现在是个废人了已经。

“佩兰……”

他抬起手，想要勾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董氏却身子一转，走开了几步，坐到了桌边的小凳子上，也不去扶他，更不看他。

“你要死可以，先把欠我的东西还了再说。这个月我为了伺候你，少挣了不少银子，你自己去把银子挣来还我了，我就不管你要死还是要活。”

挣银子？

赵明德听着董氏的要求，不由失笑。

他这个样子，不花银子就不错了，还挣……

“佩兰，你别闹了，你明知我……”

“我不是闹！赵明德，你没良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啊，我……我不想你死的。锦绣说了，等你外伤养好之后，我再慢慢搀着你下床锻炼，还有机会恢复的。我每天这么努力的帮你按摩，翻身，我不是想你早点死，我想你好起来……”

至于好起来之后怎么样，董氏也没想那么远。

反正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她就是做不到。

赵明德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凳子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董氏，“佩兰，你说什么？你……你说你……你不想我死？”

他以为她心里怕是恨他恨得要死，只不过碍于爹娘和孩子们，她才来服侍他的。

她每次的脸色都格外冷淡，明明在门外就可以和老二家的开玩笑开得肆意自在，一进了自己的屋子，脸上就跟长了霜一样。

“我要是想你死，我还管你做什么？我闲工夫多的很吗？”

赵明德咧嘴一笑，脸上还挂着泪水，笑起来其实比哭还难看。

“佩兰，那、那我真的还能好？”

“我也不知道，锦绣也说只是可能会好。”但就算他瘫在床上一辈子，她也不想他就此去了，往事如烟，她早已经把那些都忘了。

她只知道，这个人活着，比他死了，自己要高兴一些。

可能！

赵明德反复用唇嗫嚅着这两个字。

“佩兰，出什么事了？”

吴氏听到托盘落地的声音冲了过来，还以为是董氏不小心摔了或是怎么的，谁知一进门就看到董氏从厨房里端出来的大骨汤被摔在了门口，猪骨头和汤汁溅了一地，一门板，董氏却一脸冷淡的坐在凳子上，她的身后，赵明德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