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中院里。

沈老汉身体困乏，早早就睡了，不过他年数已高，睡眠也少，这一觉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就醒了，正眯着眼睛在漆黑的房间里，默默想着心事。

窗外时不时传来别人家炮竹的声音，还有阵阵欢声笑语溜进来，在他心中生出无限回响，回想起往年家里的热闹情景，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合上眼睛准备再眯一觉。

就在这时，外面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一片喧哗。

“沈爷爷，出大事了，您快跟出来瞧瞧吧！”

“是啊，沈爷爷，那边都打起来了……”

敲门的似乎不是一个人，门外的声音也是七嘴八舌的，沈老汉有些疑惑，缓缓撑起身来，推了推睡在脚头的沈老婆子。

“老婆子，你听见外面喊了没？有人在敲门呢。”

“什么啊，是不是那群小赖皮们赶着来拜年要糖吃了？”

沈老婆子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边紧着扣扣子，嘴里一边抱怨着。

“真是群饿死鬼托生的，大半夜的就来拜年要糖吃，我们沈家就算是有再多的糖也不够糊你们的嘴啊！”

“吱呀。”

外面大门一开，一群小子就冲了进来，却不是急着来要糖吃，而是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沈爷爷，您快去学堂看看吧，君成跟玉林打起来了！”

“还有玉林的娘也在哪儿帮忙打呢，您快去瞧瞧吧……”

“对啊，君成都被打出血了，在里面一个劲儿地嚎呢，您要是再不去就要出人命了！”

乖乖的，打架了，还打出血了，还不是马上就要出人命了？

这一人插一句嘴，越说越严重，直把沈老汉吓得鞋都顾不上提，也顾不上问为啥打架，裹着大棉袄跟着这群学生就往学堂去了。

沈老婆子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瞌睡都吓没了，跟着一起往外面跑，可是跑到门口却硬生生刹住脚步，转身跑去了沈家西院。

沈董氏跟沈玉林都在学堂打沈君成，依沈老汉的脾气，去了肯定是要向着沈君成说话的，到时候三房吃了亏咋办？还是喊上老三一起去，到时候还能帮忙说说话。

沈老汉紧赶慢赶，赶到了学堂门口，老远就听见里面一阵鬼哭狼嚎。

“三婶，饶命啊，君成不敢了，你别打我了，哎呀，玉林，打人别打脸啊，你照屁股打，别打脸……”

“打死你个不要命的，我看你就是活腻味了，谁都敢招惹！不让你吃足教训，你就不知道沈家到底谁才是大哥！”

沈老汉心中一紧，眼前已经浮现了瘦弱的沈玉棠被沈玉林母子痛打的场景，他心中着急，气涌丹田，声若洪钟。

“都给我住手！”

“爷爷？”

学生们早已让开了一条道，沈老汉冲进了董夫子的住室，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沈玉棠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把冲进了沈老汉的怀抱，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您可算是来了，孙儿差点就要被三婶和玉林给打死了……”

“咋回事？到底是咋回事？在家里舞刀弄枪就算了，大过年的跑到这儿耀武扬威，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