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西院。

自从晚饭过后，沈三叔就不得半点安生，因为他这个厉害的老婆子的嘴巴竟是一刻也没有停。

“都是沈家的孙子，怎么就喜欢偏心眼呢，怎么地，我家玉林哪儿不好了？脑子又不笨，只要好好学，我瞧着比那沈君成沈玉津都有本事的多！咱爹就是偏心，生怕咱们三房占了便宜了，故意埋汰咱们家玉林，说咱们家玉林不争气……”

“行了，你都嘟囔一晚上了，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看差不多就得了，赶紧睡吧，明儿我还有的忙呢！”

沈三叔今晚刚跟人打了一架，还被沈老汉训斥了一顿，晚饭都没敢怎么动筷子，筷子动的少了，肚子就倒霉了，这又是冬天，那点食儿一会儿就消化完了，他只想趁着食儿消化完之前赶紧睡着，可是这个婆娘啰里啰唆，竟是不准备停了。

只是他这话不接则罢，一接，沈董氏立马就炸了，直着脖子吼了起来。

“你还有本事嫌弃老娘啰嗦？沈老三，我问你，刚才饭桌上你为啥一句话也不说，老鳖一样倒是能存的住气！人家大房二房马上就要把家里的财产分完了，咱们三房到时候喝西北风去啊？”

“哎呀，爹当时正在气头上，我们要是再说不好听的，你不是找着挨骂吗？一个不好，爹要是跟我们分出来单过咋整？”

沈三叔被这婆娘一拳头砸在腰上，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却不敢硬怼，只是嘟嘟囔囔地解释。

“你男人我除了这一把气力，别的啥本事我都没有，真要是分开住了，日子紧紧巴巴，咋过？”

“你还有脸说，你这个没出息的，难怪连累得咱家玉林也跟着没出息，平白啥也落不着，我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

沈董氏气得更恼火了，一巴掌拍在沈三叔腰上，把个沈三叔打得又是一阵呲牙咧嘴，干脆背过身去，用被子蒙着脑袋睡去了，只剩下沈董事一个人在黑暗中絮絮叨叨。

“当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同意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还以为你家大业大有点本事，没想到这点本事还不如……我呸，我真是后悔死了我！”

她心中恼怒，嘴上却险些把心里那个秘密给说了出来，旁边已经传来了沈三叔的鼾声，她瞪着自己这个五大三粗的丈夫，在黑暗中默默想起了心事。

好几天没见表哥了，明儿得去找找他，让他给出个主意，帮玉林争取一些家业才行……

沈家西院吵吵闹闹，沈家南院却是一片沉寂。

一个月之内，原本的四口之家，现在只剩下两个光棍男人，沈二叔只觉得心中悲哀，自己没了老婆，又没了女儿，现如今可怜到破开的裤裆都要自己点着油灯慢慢缝了，爷儿俩坐在桌子两侧，中间点着一盏油灯，各自缝着自己的衣裳，听着外面萧瑟的风声，只觉得心中好不凄凉。

“扑！”

沈二叔手笨，根本缝不了几针就刺到了手指，气得一把把衣裳扔在了桌子上。

“这过的是什么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