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汉犹豫了一下，深深看着沈玉棠那双燃着火光的眸子，终于还是低声开口了。

“成儿，咱们家现在正是需要团结凝聚的时候，咱们还要跟杨家酒水抢生意，还要去跟秦家赔礼道歉，锅炉上还需要有人盯着，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把你二哥剔出沈家，一来会让外人看了笑话，二来又会让有心之人抓住时机，再生事端，成儿，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吃亏的终究还是你大姐，相信他们二房已经得到教训了，这一次……”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艰难地避开了那双锐亮的眸子，声音晦涩不堪。

“你二哥对你做出这种事，确实过分，可是追根究源，他是记恨你上一次告发了你二婶，大义灭亲虽然是好事，可是在你二哥看来，你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此事，也是事出有因。”

“所以，爷爷的意思是，这件事，就不处置二哥了？”

沈玉棠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凉，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那笑里面多是嘲讽，她看着沈老汉憔悴苍老了许多的脸，突然觉得，原来所谓的公平根本就不存在。

原主的记忆力，这位沈老汉是家族里最威严公正的人，公私分明且最主持正义，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当家人，他看重的永远是家族的利益，取舍间都是以家族利益为上，所谓的公平公正都是相对而言。

她原就不该这样信任这份所谓的公正。

沈老汉顿了一下，他注意到了少年脸上的失望，也看到了他唇角的嘲讽，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那张苍老的脸骤然板正，十分严肃。

“我何时说过不处置他了？犯了错，就该被惩罚！这事儿，晚上我跟你两位叔叔商量一下，再行处置。”

“爷爷。”

沈玉棠突然抬起头来，那张原本满是冷笑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看着沈老汉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觉得您不应该跟两位叔叔商议此事。二叔是二哥的亲爹，您问他要惩罚意见，二叔说轻说重都不合适，三叔一向嫉妒二叔有二哥这样的儿子，而今二哥犯了错，三叔肯定会建议您重重处置二哥，依我之见，此事这样不妥。”

“那你有什么意见？”

沈老汉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看透她的全部心思。

沈玉棠微微抬起尖细的下巴，朗声道。

“二哥此番行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害的他没有了娘亲，还失去了大姐，他害得我土匪窝里滚一圈，像是被剥了一层皮，我们也算是彼此扯平，刚才爷爷说的话，君成也觉得有理，咱们沈家现在正缺人手，不好兄弟分心，爷爷要是相信君成的话，不如把这个处置的权利交给我，可好？”

“君成……”

沈老汉被少年的这番话给说愣住了，他的眼睛里有些怀疑不定，可终于还是被少年认真诚恳的眼神打动。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爷爷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