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别叫，是我，我是君成的大哥，我……”

江辞心也慌了，他把自己的脸尽力凑近琉璃灯，好让沈王氏看清楚自己的脸，手却不肯松开那个小小的人儿。

她刚才，替自己挨了一刀，不知道伤的重不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重要部位。

他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其实，不只是他的心乱成一团麻，沈王氏的心同样慌乱不已，她那一刀原本是刺贼人的，可她不曾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惜亲自去替人挡刀，她这会儿又悔又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往下掉，泪珠砸在手背，也砸在昏暗光线下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那张小脸煞白，半点血色也没有，小扇子似的睫毛铺在脸上，一动不动。

沈王氏心都被揪起来了，一把推开江辞的手，嘶吼出声。

“你滚开，离我的成儿远一点！”

“大娘，你别急，我身上装有创伤药，咱们赶紧把君成的衣裳扒下来，把药上了包扎一下就没大事了。”

江辞也是满心愧疚，就是因为他，小无赖才会受伤，母子连心，他当然理解沈王氏此刻的心情，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小无赖领口，脸上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啪！”

沈王氏的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一双带泪的眸子在灯光下满是心碎，她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喉咙都破了音。

“滚开！”

“大娘……”

江辞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打他的脸。

人家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可是他今儿却被一个妇人扇了耳光，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要笑掉京城那群人的大牙了，毕竟他可是当朝大将军之子，堂堂梁国少将。

一瞬间的愣神过后，他的眼底泛出一层杀气，可是面对着沈王氏愤怒的脸，那层杀气迅速散去，他低下头，缓缓松开了沈玉棠，把她彻底交到了沈王氏手里，又从怀里取出一瓶金创药和一只袋子，轻声说道。

“药在这里，大娘，你待会儿给他上吧，这是我给小无赖的东西，也请你代为转交。”

“拿走你的臭东西，我们家不要！”

不料，沈王氏却一把打翻了他递过来的东西，咬牙切齿，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宛若盯着一个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充好人，你滚，拿着你的东西从我家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快滚！”

“……好，我这就走。”

金创药和布袋一起跌落在地上，江辞却没有再去捡，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那个人，转身跳出窗户，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冬夜寒凉，时不时有寒风掠过，吹得人从里到外都是一阵冰凉，可此时江辞心中的凉意比身上更甚。

他之所以半夜侵入沈家东院，是担心那个人，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可没想到那小家伙竟然喝多了，还迷迷糊糊地跟自己闹，这样一闹，竟把正经事给耽误了，还让小家伙受了伤。

罢了，明儿再偷偷来瞧他吧，如果他能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应该会明白自己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