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伍走远后，人群渐渐跟着散开，沐笙的马车才得以向前行。

好巧不巧的是，平西将军府跟英国公府是在同一条街。沈翊寒大婚之日，来贺喜的人自然不少，就这样，马车又走走走停停，才好容易才从人流中穿过。

连福伯都感叹，这是他这辈子赶过最慢的路了。

过了许久，马车在一座素雅的府邸前停下，牌匾上写着“平西将军府”五个大字。

沐笙审视着眼前陌生的府邸，不仅又想到了建宁侯府，陷入了沉思。建宁侯府的牌匾是皇上亲笔题的，而最后，也是皇上亲手让它消失。

“表小姐到了，老夫人，表小姐到了。”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丫鬟，看到沐笙下了马车，立即高兴地朝里喊，而后大步走过来迎接。

“见到表小姐，老夫人肯定要高兴坏了。”福伯也满脸喜悦。

沐笙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心里有些期盼也有些紧张，这位从未谋面的外祖母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一脚跨进门，就看见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走过来。老太太面目慈善，虽然头发已经花白，身子骨看起来却很是硬朗。边走边激动地朝沐笙喊：“可怜的孩子，快，快到外祖母这儿来。”

沐笙眼眶一热，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这么亲切的叫法了。自从建宁侯府出事后，她已经心硬如铁，对苏府人的冷嘲热讽和冷言冷语都可以置之不理，亲情早置之度外。

她亲手设计，让苏家瓷业陷入困境，苏长康为此一夜白头。

苏夫人一心想用婚姻大事来操纵她，她便让苏沐芸无缘好人家，至今未嫁。

还好，还有一个疼她的外祖母，让她感觉到自己内心还有一些地方是柔软的。

“外祖母。”沐笙扑到顾老夫人的怀里，潸然泪下。

“沐笙啊，我可怜的外孙女，来，抬头让外祖母看看。”顾老夫人看到自己外孙女面容消瘦，想到她孤苦伶仃地过了这么多年，心中便难过万分。

一老一少相拥着哭泣，惹得身边的人也跟着泪目。

顾老夫人的身边的大丫鬟紫奚看到老太太在冷风中抹着眼泪，赶紧劝祖孙两人移步暖厅。

紫奚贴心地端来了暖茶，沐笙一饮而尽，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甜甜地夸赞紫奚，“姐姐这泡茶的手艺可真好，好想天天赖在外祖母身边，天天喝茶。”

一句话就讨了两个人的欢心，顾老夫人和紫奚都笑得合不拢嘴。

顾老夫人拉着沐笙的手又嘘寒问暖一阵子，直到下人进来提醒说到时候用晚膳了才肯放手。

看到暮色渐沉，顾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身后的紫奚，“将军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不过福伯已经带人一起去英国公府等了。将军素来喜欢饮酒，定是要喝个尽兴才回来的。”紫奚答道。

顾老夫人点点头，脸色变得有些哀伤起来，有些没头没尾地说道：“听说张家的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提到张彤云，沐笙很自然地回答：“确实是十九岁了。”如果自己没死，也是十九岁了。

好在顾老夫人也没问她怎么会知道张彤云的年纪。

“若是当初我坚持让若盈带那孩子来京城，今年她也有十九岁了。”顾老夫人脸上尽是懊悔，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悲伤地注视着外面。

顾若盈，是沐笙的生母。顾老夫人一直很后悔将女儿嫁给苏家，一来觉得苏家只是个商户，二来永嘉太远。奈何当时拗不过顾老太爷，只好妥协。

顾若盈的第一个孩子聪明伶俐，但偏偏不受苏长康喜爱。得知情况的顾老夫人想把外孙女接到京城，但是大家都一致反对，说孩子有爹有娘的，不合规矩，也只好作罢。

后来，那孩子三岁时便走丢了，再也无任何音讯。顾老夫人每每想到这，就无比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