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精灵。”

最终她抬起头直视着巫师，唇角扬起弧度微妙的笑意，却并不惧怕与他的双眼对视。

甘道夫狐疑的目光从她头顶扫视到脚尖，他忍不住动了动法杖，颤巍巍地靠近，“…可我记得你是人类。”

弗丝缇娜耸了耸肩，舒展眉梢双眼微弯笑道：“可能是你看错了吧。”她摊开双手转了个圈，“你看我现在，又怎么可能是人类呢？”

巫师沉吟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总之你对其他人无害就好。”他收敛了目光垂下眼帘，转身朝人声鼎沸处走去。

弗丝缇娜沉吟盯着灰袍迈雅的身影远去，她忽然如释重负地轻笑起来，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下，条件反射刚要扭头却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散发着熟悉气息的温暖怀抱。

弗丝缇娜靠着对方胸膛长舒一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她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搂住精灵的脖子。

莱格拉斯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一手揽住弗丝缇娜，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刚才是甘道夫？你们在说什么？”

“呃……”

她忍不住抬手挠了挠鬓角凌乱的碎发，讷讷着回答：“…我…这种事很难解释清楚的啦…就是关于以前的一些事情…”

所幸莱格拉斯只是挑眉不以为然地听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回去吧，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拉住她的手，在逐渐浓重的夜色中折返回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弗丝缇娜轻咦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往前小跑一段——

“比尔博！”

她轻快地呼喊着，紧接着就看见蹑手蹑脚走到墙边的霍比特人一个激灵险些滚在地上。

“…弗丝缇娜！？”他震惊地手忙脚乱扶住墙，瞪大眼睛盯着她，“不要叫得这么大声啊！”

“噗…噗哈哈哈哈哈…”

弗丝缇娜捧腹乐不可支，“比尔博你在害怕什么啦？害怕索林从孤山大门口看见你遛进了河谷镇吗？”

“…还是说，被他发现你手里这块大山之心…嗯？”她话风一转，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比尔博刚要脱口而出的回答卡在喉头戛然而止，他不由自主捏紧手中包裹着那块璀璨宝石的布包，接着用不敢置信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弗丝缇娜，他几乎是结结巴巴的，“…你…你怎么知道…”

“是维拉告诉我的。”

她开玩笑地歪头勾起唇角，伸手拍了拍霍比特人的肩膀，“你要去见甘道夫吗？我带你去…”

比尔博呆滞地点了点脑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

他试探性地抬头看了眼弗丝缇娜，却无端端觉得她远比他几天前所见到的那个她，来得更为深沉冷淡。

虽然她看起来表面上温和了许多。

霍比特人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战。弗丝缇娜目光一瞥注意到了他的不正常，她停下脚步，“怎么了，要去给你拿条毯子吗？”她蹙紧眉头盯着他。

“不用！”

他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然后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我们快走吧…我有点不太放心…”

弗丝缇娜不可置否地耸耸肩默认了。

“好吧。”

他们俩并肩走向灯火通明的大帐。

才离开就又回来了…

弗丝缇娜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胸口憋闷着抒发不出来。她站在灯光影绰处，在比尔博奇异的目光中夸张地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毅然决然地转身掀开了帘子。

帐内两个人齐齐将目光投过来——

弗丝缇娜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她抽搐着唇角干笑几声，将身后的比尔博往前一推，“他找你，甘道夫。”

接着灵敏地一扭身速度飞快地逃了出去。

…真心不想老是看见瑟兰迪尔啊tat

意料之中的，巴德与索林谈判失败。

弗丝缇娜所拥有的记忆中，她几乎快要忘了索林的面貌了，但是她一直记得在对方死前她所说的话。

那辉煌永昼的山下之国啊。

她这么想着，那时候自己遗憾又哀伤的心情的确是做不得假的。

身为一个矮人国王他是尽力了。不论是复国亦或是保护人民。

她想，她这次或许能多帮助他们一点，哪怕是一点。

当第二日的白昼降临时，她与莱格拉斯并肩站在瑟兰迪尔身后不远处，遥遥眺望着矮人连夜筑起的高耸城墙。

双方对峙。

愤怒的渔民举起手中尘封多年的锋利武器，高声叫喊着，他们的家园在恶龙熊熊火焰中燃烧殆尽，亲人惨死。而许诺过给予他们报答的矮人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弗丝缇娜眯眼盯着城墙顶端那抹出挑的身影，女护卫队长淡漠地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命运给了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塔瑞尔。这次你与奇力寸步不离，然而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很期待。

比尔博还是像她记忆里那样趁夜色偷偷溜了回去，索林因为他背叛而燃起的怒火几乎快要将霍比特人燃烧殆尽。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气息愈发浓重，仿佛连天空也沉沉压抑了下来。

索林选择了战争。

他已经被堆成山的金币冲昏了头脑，也许甘道夫他们是对的，那些金币浸透了邪恶的气息，会诱惑拥有他们的人走上末路。昔日英勇的矮人国王已经徘徊在地狱的边缘，如果一着不慎，等待他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罪恶与毁灭。

孤山下的精灵军队整齐划一，透着冷锐杀伐之气。瑟兰迪尔不紧不慢地驱使着牡鹿踱着步子，料定了索林就算与他们开战也必输无疑。

“不一定。”

弗丝缇娜皱了皱眉，“还有的丹恩的军队，我听见铁足军的声音了。”

精灵偏过脸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弗丝缇娜也回视着，她忽然微笑着抬手，温柔撩起他簌簌滑下的浅金色长发别在耳后，“开战了我们不要分开太远。”

“你也要好好呆在我身边。”精灵舒展了眉梢，如此回应。

“……”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传来大地震颤声响的方向，稍纵即逝的灰绿眸光锋锐冷利。

索林的堂兄丹恩带着一支坚不可摧的矮人军队前来，他嚣张地挑衅着瑟兰迪尔，身下野猪坐骑哼哧哼哧喷出热气。

“你把地蛇的事情和陛下说了吗？”

“我说了，可是ada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莱格拉斯苦恼地撇撇嘴，弗丝缇娜却觉得他这个表情异常可爱，她莫名其妙地兴致勃勃/起来——

“再来一遍。”

“…什么？”

“刚才那个表情。”

“……”

莱格拉斯无语地一扭头，决定暂时不理睬她了。弗丝缇娜弯起眼睛盯着莱格拉斯难得显得傲娇的侧脸，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在一阵剧烈的颤动之后，地蛇破山钻出，密密麻麻如同蝗虫一般的半兽人蜂拥而出。他们挥舞着武器低吼着朝这个方向冲过来，铺天盖地都是血腥与杀意汹涌扑来。

战争急促的擂鼓与号角接踵响起，伴随着金铁相击的碰撞脆响以及敌人死亡前不甘的惨叫，响彻这座自从恶龙盘踞之后寂静了许多年的孤山。

弗丝缇娜淹没在汹涌的敌人潮流之中，她早已抽出了刀刃雪亮的米斯利尔，身姿轻盈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收割走一大片敌人的生命。

她扭身右手轻巧地甩出一把匕首正中敌人额头，鲜血刹那喷涌而出溅了躺在地上险些被刺个对穿的精灵满脸。红发女精灵脚尖一点跃起，踩在半兽人肩膀上借力的同时左手轻巧地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而自身已经腾跃轻盈落在精灵王子身侧。她猛一低头避开斜劈而来的战斧，碎发险些被削去几绺，而脚步一迎手中长剑已经捅进对方腹部。

弗丝缇娜忍不住顿了顿，大概是很多年没有再上过战场，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手流淌着炙热黏稠的血污，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她也想着，如果这样重新再来一遍，却还是原来的结局，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目光落在一旁身姿比她还要灵活轻盈上几分的莱格拉斯身上，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是一会儿去和他商量一下怎么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