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跟部长说什么了？”刚刚验完尸的柳夏鸣脸色还是一片阴沉，看到秦昊出来之后，便一把将他拉到一边问起了话。

“哦……这个，”秦昊犹豫了一下，笑的略有几分勉强，“老大给我另外安排了任务，我要先离开一下，这边的进度随时通知我。”

“另外的任务？”柳夏鸣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头，但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两名同事突然的身亡让他也无力去想太多的事情，手头上要处理的工作一件件的压了上来，刚才的验尸只是初步，待会儿还要在解剖室进行进一步的复验，留给他的时间只够喝口水歇口气罢了。

当然在场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在陈尸现场的边上，一个被白色光芒笼罩住的身体正直愣愣的立着，就像被冰块裹着一般，跟柳夏鸣这边稍微交待了一下，秦昊便一把抓着叶澄的手臂，将他拎起来向外走去。

严格来说，灵魂几乎是没有任何重量的，因此秦昊的动作也非常的小，除了手掌虚握的动作略有些奇怪，其余部分都看起来异常正常，而与此同时，他掏出手机随手按下了快捷键，那头上官俨的声音很快便清晰地响了起来，“怎么了？”

“能现在过来一下吗，我这边有点事情。”

“出什么事了吗？”敏感的听出了秦昊声音里带着的疲倦，上官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语速快的听不出半点懒散，“那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谢了啊，”鉴证专家笑了笑，难得的对上官道了个谢后将电话合上。

……

还是在大楼门外的阴影下边，叶澄身上围绕着的白光又慢慢的变成四散的光点消失，青年身体猛的一晃，差点便要跌倒，幸好被一只及时伸过来的手臂稳稳的扶住。

“我……我是怎么回事，”刚刚恢复意识，叶澄还显得有些茫然不安，但身上原本正在出现的黑气却已经完全消失，但同时那些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也慢慢的出现在了脑子里，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秦昊，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耗子……我，刚才那是幻觉吗，还是，还是我真的已经……”

“不是幻觉，”秦昊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确实已经……已经……”

“死了是吗，”比起秦昊犹豫的说不出那两个字，叶澄反而笑了一下，干脆利落的说了出来，他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有些自嘲的神色，“原来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虽然听说过局里还有个异事部，不过一向没当真，不过耗子，他们都看不到我，你是……为什么？”

“就像是你刚才说的，”秦昊笑了一下，“我也是那个异事部的成员之一，所以……”

“啊？什么？”叶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旋即突然大笑了起来，右手在秦昊的肩头上锤了一下，“好小子，原来还是个装神弄鬼的，骗的我们这些兄弟好惨，”似乎在知道了自己已经死了之后，叶澄的情绪反而比刚才好了许多，至少还能笑得出来，再不是每一句都带着深切的愤怒与悲痛。

“抱歉了，国家机密，”秦昊也跟着打趣般的耸了耸肩，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几分，“之前你和正哥遇到的事情，再详细的跟我说一遍，一个细节也最好不要放过，非常重要。”

提起这件事，即便已然成为了鬼魂，叶澄还是顿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有些事情在遭遇到时也许反而因为过于突然而感受不到恐惧，但在回想起来时却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叶澄习惯性的深深吸了口气，才又慢慢的将这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回忆了起来，如果不是已身为灵体，恐怕此刻的他已经冷汗淋漓。

从叶澄开始述说起，秦昊便一直低头微闭着眼睛，大致的情节已经听过了一遍，他那比常人运行更加精确的大脑正尽量从那些事情中找到有用的线索，然后将其串联起来，而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十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那种风驰电掣而又刹车刹的如此突然的开法，除了上官俨不会再有其他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上官拉开车门，一眼便看到了正位于黑暗中的秦昊，立刻快步走了过来，旋即才注意到在场的另一人，或者说是鬼，脸上当下便显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是……”

秦昊苦笑了一下，大致跟他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便连上官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叶澄的肩上拍了拍便算作是安慰，“那现在怎么办？”他这话虽然问的是秦昊，但眼角却瞟向了叶澄，意思自然是清楚的很。

秦昊轻轻呼出口气，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叶澄，好几次张了张嘴却都没说出话来，似乎是极难开口的事情一般，叶澄不禁也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怎么了啊，想说什么就说呗，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秦昊勉强笑了笑，似乎总算是决定要说，身边上官却在这时候懒懒散散的开了口，“得了，还是我来说吧，这位叶兄弟你现在也知道自己不是人了，而灵魂留在这个世界会有很多麻烦，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其他人，所以我们可能必须要将你送走。”

“把我送走？”叶澄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上官的意思，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惊惶，猛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行，我现在不能离开，无论如何也不行，耗子，别开玩笑了。”

“叶澄，不是玩笑，”秦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灵体状态，如果还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对你……对你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到最后很有可能会……会连自我意识都完全丧失，所以……”一段要是平日说的大概无比顺溜的话，这会儿却叫秦昊说的支离破碎，严格说来，虽然长了张好人脸，但鉴证专家也心肠倒也并不是有多软，可是面对着往日的好友，有些明明都应该说腻了的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虽然是个行动派的代表人物，但同样作为特事部的一员，叶澄自然不是什么反应迟钝的傻瓜，看着秦昊这样犹犹豫豫，他也知道面前的青年究竟有多么的为难，因此只是咬了咬牙，有些遗憾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放心吧，好歹是是个警察，挂了也不能危害社会啊，不过……”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神色突然转为坚决，“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那个凶手被抓到之前，我不能离开，耗子，我求你，这之前不管用什么方法，让我留下来。”

秦昊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上官，那个男人此刻也懒撒的耸耸肩笑了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时间短的话，有些地方还是相对安全的。”

看着上官俨的神情，秦昊脸上露出笑意，转头对着叶澄点了点头，确实就像是上官俨说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地方要相对安全的，虽然不能保证时间长了不出问题，但如果是一两个月，灵魂还不至于就被沾染上浊气而变为恶灵，算是在这样情况下最好的安排。

“谢了啊，”靠在的副驾驶的位置上，秦昊眯着眼睛突然转头对身边的男人说道。

现在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叶澄说什么做了鬼以后想要感受一下以前没感受过的事情，偏要坐在车顶上当兜风，说是自我调节能力好，倒不如说是长期训练而形成的强大心理素质，再糟糕的状况下也能给自己找些乐子。

上官俨哼笑了一声，突然抬起手在秦昊脑袋上拍了一下，“第二次了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好像一共谢过我三次，今天就占了两次。”

大概由于疲倦，对于上官的动作，秦昊倒也没做出什么反对的表现，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忘了？”

“第一次？哈哈，”上官突然放声笑了出来，“第一次是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互相都看不对眼，当时我说你什么来着？”

秦昊皱了皱眉头，然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整天假笑也不怕抽筋，然后我说谢谢夸奖，总比整天睡不醒总有一天被车撞死的好，”他摇了摇头，看着上官有些疑惑的眨了下眼睛，“这么多年我就跟你说过这一次谢谢？”

“恩，可不嘛，”上官轻轻呼出口气，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所以你竟然不是直接挂了电话，而是跟我说了声谢，害的我还以为你们整栋大楼都被恐怖分子炸了，你也身负重伤。”

“哈，真是难得你关心了，”秦昊嘴角扬了扬，也说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时候从车顶突然伸出个脑袋，叶澄那张面孔就倒悬着出现在车窗前边，“咱们这是去哪儿，我看方向是越来越荒凉了？”

“快了快了，”秦昊叹了口气，抬起手把他给按了回去，上官也在一边摇了摇头，“你这个同事倒是适应的快，”对此鉴证专家也只能笑了一下，不作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