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觉得还是你说得对，反正等在那儿也没什么用，不如跟着你到处走走，”蒋烨愣了一下，连忙张口结舌的解释了起来，这时候他恐怕要感谢黑暗将他那面红耳赤的模样给掩藏了起来。

“哦，这样啊，那行，跟我来吧，”秦昊恍然大悟般笑了两声，两只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踏上了向上延伸的阶梯，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等，等等，为什么要往上走啊，”蒋烨连忙赶了两步跟在秦昊的身后，“还有，你刚才为什么会靠在那里，是早就知道我会跟上来吗？”

“首先呢，既然往下走不通，当然就往上走走看，很浅显的道理，”秦昊一边脚步不停的向上走着，一边悠闲的耸了耸肩，“至于我为什么靠在那里，哈，你就当我休息一会儿吧。”

“你觉得向上就能走通吗，如果我们是被困在了九层，那就应该怎么样也无法离开九层吧，”蒋烨叹了口气，对于他们的这次尝试仍旧完全不看好，他心里面已经认定下次从安全出口出去时，看到了必然还是那已经无数次经过的九楼。

“看看就知道了咯，科学不就是要实验吗，”短短的一层楼很快就已经走完，秦昊笑着走出安全出口，蒋烨却只是在原地等着，懒得再去多失望一次，然后十几秒钟之后，他就看见秦昊安静的走了回来，脸上似乎也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表情，果然被我料中了吧，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蒋烨还是在心里头叹息了一声。

“果然还是九楼吗？”即便已经猜到了结果，蒋烨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然后他看到秦昊摇了摇头，似乎有一丝笑意在他脸上泛开，“当然不是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十楼，”鉴证专家这么说道。

不会吧，蒋烨在心里面狂呼着，嘴却张的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秦昊，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就这么愣了几秒钟，他便像是发了疯似的冲进了安全出口，果然，借着窗外的月光，对面墙上的数字十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整整一个小时，这是蒋烨第一次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他终于离开了九楼，虽然还不能说是完全脱离了险境，但他还是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整个人都如同脱力似的靠在了墙上，低低的笑声从嘴里无意识的发出。

“别笑的跟哭一样，”秦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旁，声音中带着轻快的阳光味道，“赶紧跟我继续向上走，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科学实验可不能在刚有第一个的重大突破时就中断。”

“好！”蒋烨毫不犹豫的大声回应着，整个精神头儿都完全不像刚才那般的萎靡不振，就连步伐都要显得轻快了许多。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变得异常顺利，两人都每上一层都会检查一番，而每一次的结果都异常的令人满意，似乎从他们来到第十层的那一刻起，某种魔咒就被打破了，没有什么东西再能够拦住两人的步伐。

整座大厦一共二十四层，到顶后若再继续向上的话便是楼顶的天台，不过有趣的是，楼梯在这里便被中断，而通向天台的楼梯则被安排在了二十四层楼道的另一头，若不是有一次蒋烨曾跟随着一位同事到天台区检查网络设备，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刚刚踏进第二十四层的楼道，秦昊便突然站住了脚步，轻轻地抽了下鼻子，眉毛也略微皱了起来。

蒋烨愣了一下，也跟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大概并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对之处，但是在秦昊的提醒之下，却也隐约感到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异味，很淡很淡，甚至难以分辨出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似乎像是某种香气，倒并不觉得怎样难闻，因此几乎是习惯性的，蒋烨又重重的吸了两下，想要努力分辨出这究竟什么东西的味道。

“别这么用力吸，”秦昊在他边上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副模样竟然让蒋烨想起了某个他认识的人，“这味道我不陌生，是东西腐败发出的味道，如果说的具体点的话，是尸体。”

尸体？蒋烨脑子里顿时转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然后下一秒钟便觉得胸口恶心欲呕，他刚才那么使劲闻的竟然是尸体腐烂的气息，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别心理作用了，这种浓度的尸臭根本不会对人造成什么生理上的影响，我只是让你不用吸上瘾而已，”看到蒋烨那副模样，秦昊不禁失笑出声，但旋即又正了正脸色，“不过既然有这种味道，那应该会有尸体藏在这一层，怎么着也得查看一下了。”

“尸……尸体？我们要去找尸体吗？”一听到秦昊这么说，蒋烨顿时忘了要吐的事情，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如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白天再来找啊，反正尸体也不会丢的嘛。”

“那可不行啊，我怎么说也算是警察部门的一员，明明知道有尸体也不去查看，可不符合我的职业规程啊，”秦昊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蒋烨的这一提议，又仿佛饶有兴趣一般的看向他，“不过你竟然会一点也不想去看看啊，我还以为至少会表现出一点职业习惯呢。”

“什……什么？职业习惯？”蒋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旋即有些慌乱的干笑了两声，“我一个网络工程师，为什么会有对尸体感兴趣的职业习惯？”

“哈哈，蒋先生，您作为上次那起自杀案的唯一目击者，我们当然会对您的身份进行仔细的核对，您不会是认为您所伪造的身份甚至能瞒过安全局的数据系统吧，”秦昊耸了耸肩，清澈的眼神中闪动着善意的光芒，“青都周报的记者，夏铮先生。”

“你，你们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蒋烨，或者现在应该被称作夏铮的青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不说？”

“刚才情况特殊，似乎也没有特别提起的必要，现在气氛看起来好像轻松了不少，这时候揭穿你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打击吧，”秦昊咧开嘴笑了起来，语气就好像全心全意在为夏铮着想一般诚实，“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你伪造假身份来这家公司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得到内部消息，说雷蒙建设似乎与怀宸某位政府官员有一定的行贿受贿行为，所以我们主编要我混进来调查，看能不能拿到第一手资料，”事到如今，面对着这位安全局的警官，记者也只好实话实说，再不敢隐藏半分。

想起这事情夏铮就觉得倒霉，他当时刚从别的城市采访回来，根本没有听说过关于这栋大楼连续死亡的事件，正好主编问起这个案子有没有人想跟，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了，没想到竟碰上这么些要命的事情，这会儿还被安全局的人抓个正着，早知道会这样，真是打死他也不搞什么卧底调查了。

“那，秦警官，我这么做不会犯伪造身份罪吧，”看着脸上自始自终挂着笑容的秦昊，夏铮的心却还是放不下来，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不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自己是不是违法，”秦昊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保护新闻自由，这也算是记者一项合理的工作范畴，没必要用伪造证件罪进行起诉，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下次在隐藏身份找什么新闻的时候，千万不要天真到以为自己花三百块钱办的假证可以用来瞒过警察和安全局特工的眼睛。”

“谢谢您的忠告，”夏铮呼出一口气，放松似的垂下肩膀，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如果您愿意的话，也随时可以说些让人无地自容的话。”

“哈哈，有吗，我自己怎么没注意到，”秦昊咧咧嘴笑了起来，眼神里面一派的无辜，就好像刚才那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般，“那我们现在可以去试着找找那具尸体了吗？”他笑着转身。

“当然可以，你说了算，”记者这时候除了表示同意之外似乎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