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萧守的院子里少了个名为龚小扇的女孩,多了个名为洛子枯的客人。院子的外墙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两日后,未时正,(十四点)书房。
书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人一本书,看得正安逸。
萧守突然开口道:“我出去一趟。”
洛子枯点点头,又埋头看书去了。
萧守走出房间,走出屋子,走出院门,开口:“出来吧,我知道有人盯着我。”
不多时,一个相貌很大众化的家伙出现在萧守面前。
萧守低声道:“洛子枯的功力深厚,恐其中毒后依然有一搏之力,最好派些人来以防万一。”
“你放心,给你的药一旦发作,哪怕是大罗金仙也得倒下去。而且我们也派有高手,只要你一得手,就发信号给我们。”
“那么解药你们什么时候给?”
“我们得手了就给。”
萧守摇头:“不行,我只要把药喂给洛子枯你们就得把解药给我,若是有问题,在药发作之前我就会提醒洛子枯。”
那人点点头:“你为了你这条小命够殚精竭虑的,放心吧,解药是真的。更何况你那儿还有筹码呢。”
萧守深吸一口气:“那好,我这就动手了。”
不多时,萧守回了书房,笑着给正在看书的洛子枯递了一个糕点:“这个糕味道挺不错,尝尝。”
洛子枯道了声谢谢,看也不看,接过糕点,嚼了嚼,就直接吞下去了。
萧守一拍头:“这个要配着茶才好,我去烧点水。”
萧守出得房间,领了解药,却并没直接吞下。“我现在回书房去,把药服下,要是我出了问题,洛子枯会立刻意识到不对。再问你一遍,这的确是解药对吧?”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说是解药就是解药,要对付你,手段多的是,何必非得用毒?”
萧守一想也是,点点头,回书房去了。
萧守回了房,坐在一边,捏了块糕点在手中,看着书。
大约过了一刻时,洛子枯的脸色突然白如霜雪,他一把打下了萧守拿糕点的手,大喝道:“别吃,有毒!”
说罢,立刻盘腿坐于书房里的矮榻上,开始逼毒。可惜,终究是迟了些,须臾间,他便软软地倒在了矮塌上失去了知觉。
萧守大喊道:“子枯,你怎么了?别吓我!我去给你找郎中?”
之前埋伏好的人一听萧守这么喊,立刻明白洛子枯已经被放倒了,再说之前也透过书房的窗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明明白白。于是再无疑虑。纷纷出场,萧守也到了退场的时候,冲他们点点头,直接离开现场,回了自己的卧房。
将近二十个人从四面八方蹦出来,围住了书房,一个高瘦的汉子和一个老头往书房里走去。
而洛子枯浑然不觉般倒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高瘦汉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看来是没问题了。圣者,你动手吧。”
老头矜持地点点头,走上前。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洛子枯突然睁开眼,飞窜上前,一左一右点了两个人的穴道,然后将矮塌一推,两个小孔便出现在视野里。
洛子枯伸出两指,正好通过那小孔,只见他一抠、一拉,青石地板便翻转过来。地上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洛子枯拎着两个人就跳入了洞中,这动作说起来慢,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那房外几人见形势不对,才刚刚冲入房间,便见那洞口已被地砖盖回去了。此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耳朵被这一声巨响弄得嗡鸣不停,然而他们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个了,因为在这一刹那,原本平常的书房竟然变成了地狱,房屋倒塌,碎石激射,当场便有一半的人被压成了肉饼或射成了筛子。
然而活下来的另一半,却也没有幸运到哪里去。热浪翻滚着,火舌舔舐着,目之所及一片火海。他们疯狂地往外跑去,然而当他们终于跑出火海的时候,在地上拼命翻滚的时候,才绝望地发现,这火焰竟然一点熄灭的趋势都没有。他们只能活活地看着自己被烧成灰炭。
而在这地狱之下,却是一派安宁。地下室里,萧守看着拎着两个人的洛子枯拔出了三棱刀:“告诉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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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两天前。
清晨,世子府。
萧守和洛子枯坐在桌边,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洛子枯开口:“你把事这样直接地告诉我,难道就从来没有担心过你自己的性命问题?”
萧守笑笑:“你听说过一个定律么?”
洛子枯:“什么?”
萧守一脸的得瑟:“主角不死定律!”
洛子枯皱眉:“我没听说过,但你应该不是因为这种理由。”
萧守撇嘴:“如果有人拿你的性命为威胁要你出卖我,你会出卖么?”
洛子枯想了很久:“应该不会。”
萧守笑了,很轻松的样子:“所以我也不会。”
洛子枯叹了口气:“那么,你告诉我这一切,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萧守的神色冷下来:“洛子枯,我推测幕后之人有以下几个条件:
一,有个能独当一面的手下,年龄在二十以上。
抓我的人应该不是那个幕后的人,但在谈条件的时候,他却一点犹豫都没有,那就说明,他拥有很大的权限。
听声音,那个人至少在四十以上,但是会被我的胡搅蛮缠惹得失态,那么那个声音就应该是伪装的,年龄多半是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会倚重这个年龄的人的主子,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
而且那个手下武功不错,点穴能管半个时辰,心思缜密。
二,他在琉琰城有不少眼线,包括在我家和你府上都有他们的探子。
能知道我家里收留了小扇并不难,但要知道我曾和你同眠共食,这个人的网可就撒得太广了。
三,他与琉琰城的上层人士有交往。
我送礼物是有针对的,不是大官就是富商,既然对方能知道我东西的价值,那他就有九成的可能接触过这些东西。
四,他本身并不缺钱,并且有能力在一天之内拿出五十万两。
在知道那些新鲜东西的价值后,还能拒绝我那些小东西利益,他的财富在琉琰城至少是前五十。而能在一天之内拿出五十万两的人,在琉琰城不会超过二十个。
五,兵法于他而言很有价值。
我不过是背了篇兵法的开头,那个绑我的混蛋就意识到了这个的价值,说明他也是懂兵法的。需要什么,才会招揽什么,倚重的手下懂兵法,那个主子必然有起兵的条件。
六,他有获得毒药的渠道。
三日让人腐烂的药我想应该不会籍籍无名,用你的渠道帮我问问吧,顺便把解药买回来最好。这颗我特意讨来的麻痹药你拿去分析一下,应该也能得到不少信息。
七,他的势力在你之下或者与你齐平,不然他不会从我这边下手,而且让你被人为所欲为一个时辰能让他得到巨大的利益。
现在,你告诉我,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是谁?”
萧守的口气带着与他年龄完全不合的气势,山雨欲来风满楼,野兽的软肋,不是谁都可以踹上一脚的。
绑架萧守的人绝对想不到,仅仅是那几句交谈,就让萧守将幕后主使者的范围压缩到了一个恐怖的范围。
在那一场交谈中,萧守的挣扎,贪婪,怯懦都是装的。从胡言乱语到提出筹码,从寻求麻痹药到索要巨款……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局,为的就是在这寥寥几句中摸清对方的底细,甚至于得到罪证。然后,在解开了捆缚野兽的绳索后,还以致命的一击!
也许连洛子枯都没有想到,萧守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背叛这个选项。
照着萧守这欺软怕硬,见色忘义的性格,他要是个晋江受出身,多半会软弱,会犹豫,会背叛。但萧守这厮可不是晋江的,他不是那种干了傻事错事要让小攻来摆平的小受。那些名为苦衷的玩意儿,从来都是借口而不是理由。萧守丢得起这条命,却丢不起这个人。
萧守的依靠叫合作而不叫依附。被人当靶子是在合作之前就明白的代价,所以,出了事,只能自己咬牙挺下来。
对萧守而言,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义气,比如感情,比如良心。男儿到死心如铁,那种称之为底线的东西,即使是死,也不能跨越!
洛子枯捂唇,轻轻叹了一口气:“萧守,我真庆幸你的选择是站在我这边。好吧,我告诉你,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二皇子。”
萧守笑了,露出亮亮的小白牙:“看来我是没办法直接弄死他了,坑他一把还是没问题的。洛子枯,你要帮忙么?”
洛子枯微笑:“愿闻其详。”
于是这两个达成了共识的家伙,就决定演一场背叛的好戏,将人引入那个埋好了炸药的窝,放一场血红的烟火。
至于那些炸药,萧守准备不是一两天了。这可是萧守的窝,这厮住个客栈都要拿枯树枝布点陷阱,要是在自己住的地盘不弄点什么才奇怪。
时机是自定的,陷阱是现成的,敌人是配合的,天时地利人和占了个全,要是收拾不了对方,萧守可以去撞豆腐了。此番下来,萧守不仅解了毒,还净赚五十万两银子。但这,还只是第一步。野兽的爪子,还没挠到正主儿身上呢?名为萧守的野兽,对待男性敌人,向来秉持睚眦必报的原则,触我逆鳞者,虽远必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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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发现的问题是,面前这个和洛子枯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洛子枯。
萧守左手袖箭对准对方,右手三棱刀护在胸前,一脸警惕。“是到底是谁?”
那个洛子枯却仿佛没看到般,不慌不忙地搜了那两人的身,再将他们绑了个结实后,才转过头来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萧守:“我可不记得洛子枯有耳洞。”
那人摸摸耳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洛子枯的声音变为了女声。:“哎呀,动作太大,伪装居然掉了。”
那人一拂脸,扯下了一张面具,竟然是个美人,一双凤眼顾盼生辉,两点红唇晶亮诱人。
美人落落大方地笑笑:“小女子珞珈,世子爷的手下。”
萧守的表情瞬间柔和了很多,他沉吟片刻,道:“不知珞珈小姐可曾识得撷英?”
珞珈挑眉:“公子如何有此一问。”
萧守得瑟地挑唇:“珞珈撷英本是一个词,意指,从珠宝中跳出最瑰丽的珠宝,即从精华中取之精华。作为人名,其含义也是极好的。故有此一问。”
珞珈微笑:“萧公子大才,撷英与我的确有些干系,他是我哥哥。”
萧守立马顺杆往上爬:“原来如此,说起来我与撷英关系也很不错。要是早些认识姑娘也不至于唐突了佳人。”
珞珈咯咯一笑:“世子料得果然没错,只要我一露出真容,你的态度便会立时改变。”
萧守的微笑僵在脸上,洛子枯,你给我等着!
萧守:“那敢问世子在哪里?”
珞珈:“他在府里看书呢。他说事成之后,就喊你回去吃饭。”
萧守远目,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