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丝丝缕缕,天地间仿佛弥漫着一层白雾。撑着纸伞的某人,在世子府前下了马车。衣衫已经有些湿了,整个人泛着楚楚可怜的味道。
“在下萧守,请问世子在么?劳烦通报一声。”
门卫恭敬答道:“世子爷交代了,若是萧公子前来,无需通报。小人这就找人领您进去。”
萧守冲着门卫微微一笑“那就劳烦小哥了。”
门卫的面色一红:“哪里。”
萧守被人引了往世子府的前厅缓缓走去。不多时,衣衫还有些湿意的萧守已在前厅里坐着,一口一口的抿着茶,身上的寒意慢慢消散而去。
“萧守,你不是说要陪付姑娘两天么,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洛子枯走进前厅来,一派淡定雍容。
萧守嘴角一僵,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女子的日常行为搞得灰头土脸,自己这一世英名可就谈笑间灰飞烟灭鸟。
萧守起身,微微一拜,避重就轻道:“怎么,不欢迎啊?”
洛子枯:“哪里,不过是有些奇怪罢了。”
萧守微笑,做追忆美好时光状:“我自是愿意陪她的,只是她拘束得紧,我也不好太过亲近。” 无论萧守面对付律时是如何的备受煎熬,在洛子枯面前,还是要做出美人相伴幸福美满的样子的。死鸭子嘴硬就是为这种生物量身定做的。
洛子枯心下暗笑,那个女人会拘束?怕是萧守自己被收拾狠了了吧。
萧守看洛子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有种不良的预感,于是岔开了话题:“子枯,我的腰已恢复大半,应该能继续学武了。”
洛子枯转身便走:“你跟我来。”
洛子枯领着萧守到了自家的卧房,然后淡定开口:“脱衣服,上床。”
听话的萧守同学干净利落地把自己的上半身扒了个精光,然后开始脱裤子。
洛子枯一惊,按住萧守搭在裤带上的手:“萧守,你干嘛?”
萧守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脱怎么上床?”
洛子枯定定地看着萧守,就算冬雷震震夏雨雪这家伙也没有理由突然间开窍了吧?
洛子枯那早已被萧守折磨成死灰的心,淡定得半点火星也没起,只是开口道:“不必脱裤子。”
萧守惊讶:“直接上啊,弄脏了不好洗吧。”
洛子枯依然淡定,只是那心貌似有点死灰复燃的倾向。洛子枯自觉地把心底那点小火星掐灭,开口:“若是你不介意,那就随你吧。”
然后萧守就理所当然地脱了裤子,爬上了床,顺便拉了薄被,把自己给盖起来。碎碎道:“这雨虽说不大,也挺讨厌的。衣服弄得冷冰冰的不说,裤子也弄湿了,回头还得洗,冷死我了。”
洛子枯默默看着那裤脚被雨水浸湿的外裤,想来萧守之前的意思就是怕裤子把床给弄脏了,所以才脱了个干净。
此时,洛子枯心中庆幸得泪流满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终于逃过了一回啊,总算熬出头了。
在萧守牌粗神经病毒的不断骚扰下,洛子枯终于产生抗体了。可喜可贺~
逃过一劫的洛子枯走上前,在某妖孽的腰上重重按压,“嗷~”妖孽哀鸣。
虽然逃过一劫但依然记仇的洛子枯一脸微笑:“不行,我再给你擦点药,你这伤至少还得再歇一天。”
萧守无力垂头,就算不需要歇息刚刚也被你按得需要歇息了。为毛给我按摩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而不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小姑娘啊!
当修长的手抚上纤细玉白的腰背,“唔啊……子枯……慢一点……”“嗯~好舒服……”之类的呻吟再次响彻世子卧房。
洛子枯突然起身,萧守疑惑:“怎么?”
洛子枯褪了外衫,开口:“关门,刚刚门被风吹开了条缝。”
随着门被嘎吱一声锁好,在外面蹲守的某女咬穿了第二张手绢。
洛子枯回到床边,一手放在萧守腰上轻轻按揉着,一手捞起了一缕萧守及腰的墨发。“萧守,要小心啊。”
萧守埋着头,闷哼一声:“嗯,我知道了,不会拖累你的。”
萧守不会看到,身后的那个人,是带着怎样的表情,轻轻吻上了他的那缕发。
很纯很和谐的按摩结束后,洛子枯将萧守扶起,让他盘腿坐在床上。
洛子枯靠到萧守耳边轻轻道:“你不是想学内功么,我一会儿将传一股真气到你体内,你好好体会真气的运行线路,今后参照此法,运行你体内的气即可。”
萧守顿时亢奋了,内功啊内功,咱就像那红军来解放的贫下中农一样,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内功会了,美女还会远么?不知道这内功叫什么,易筋经不错,九阳神功还行,北冥神功咱也不嫌弃。
萧守满怀期待地问道:“子枯,这内功叫什么?”
洛子枯一挑眉,笑得有些邪恶:“叫龙阳神功。”
萧守由衷赞叹道:“龙,乃天地间至强神兽,阳,乃混沌中至刚至猛之物。好名字,真是好名字!这内功想来必定十分了不得!”(龙阳君,你可以瞑目了。)
洛子枯憋笑,一本正经道:“的确了不得。”
萧守遥望床柱,作展望未来状:“若是我今后与人比试,一上场,便报上一句,‘本尊修炼的乃天下第一绝学龙阳神功,你等若是不想命丧在此,就乖乖认输吧!’,你说那人听见这神功的威名,会不会立时吓得颤抖不已,也许还不等我出手,就手脚并用地逃命去了。”
洛子枯一个没忍住,憋笑憋得岔了气,顿时狂咳起来。萧守若真在比试前如此交代,那对手想必不是被这威名吓得颤抖不已,而是因这“威名”笑得颤抖不已,然后笑得捂着肚子滚来滚去。
虽然洛子枯很想看看那经典的一幕,但还是很厚道地开口了:“萧守,此龙阳神功乃我碧凌皇族不传之学,你若是不想招来杀生之祸,还是低调些好。”
萧守有些感动,洛子枯待自己比当初的楚林也不遑多让,这样的兄弟,一辈子,能碰上这么一个,已是幸运至极了。萧守乖乖点点头:“明白了,难怪名字中间有个龙字呐。这么说来,你们皇族都学龙阳么?”
洛子枯面色一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而且砸的还是自己整整一族的脚……
洛子枯抽搐着嘴角“为了安全起见,以后你就唤这内功为神功即可,龙阳之类的,还是不提为好。”
萧守从善如流地点头。
直到未时(13~15点)萧守还在盘着腿修炼龙阳神功。
洛子枯看准他运行一周天停歇的瞬间,拍了拍萧守:“停下!”
萧守笔直的身子顿时瘫软,往后倒去,洛子枯伸出手,将他揽在了怀中,脸也黑了下来:“萧守,我说过,你一旦感到乏力就停下来,为什么瞒着我硬撑!”
萧守在洛子枯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勉力一笑:“我说过,我不会是拖累。”
洛子枯的声音冷下来:“我让你小心点是为了这个么!”
萧守沉默片刻:“我知道你只是想提醒我,有人已经盯上你了,而我也多半会被波及。按琉琰城和诞百岛的距离。叶家人至少要两个月才能赶到吧,那时才是真正交锋的时刻。而有人在现在就盯上你,说明,你在那人眼里,是必须先解决的障碍,优先于大多事项。所以,这两个月,并不安全,因为那人会拿出绝大部分精力来对付你。”
洛子枯失笑:“萧守,你真不像个才志学之年(十五岁)的孩子。”
萧守嘴角抽抽,虽然说我一直在装嫩但被你这样明明白白的指出来,咱这而立之年的老男人还是会很不好意识的好吧。“我以为我们是平辈论交。”
洛子枯笑笑:“倒也是。放心,形势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练武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慢慢来,比较快。”
萧守闭了眼,靠在洛子枯怀里,深呼吸一口。慢慢撑住身体,企图爬起来,但腿盘了那么久,早就软了。于是,萧守以厘米为单位往上爬之后,又以分米为单位砸回了洛子枯的怀中。
洛子枯:“我唤人将饭食送到卧房里来吧。”
萧守无奈点头。
洛子枯走到门前,吩咐道:“将午膳送到卧房来。”
走廊的梁上突然冒出一俏丽女子,两眼绿光:“那个,小世子啊,我觉得萧守现在比较适合吃粥,菜也清淡些比较好。”
洛子枯点点头,对已经走远的侍女大声吩咐道:“菜清淡些,煲些肉粥。”
说罢,对付律笑笑:“多谢提醒。”
付律:“要感谢我就让我现场旁观吧。”
洛子枯笑得温和淡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转身回了房,“咔嚓”门再度锁好。
某女人的手绢再添牙印。
用过饭,萧守的腿也算缓过劲来了,洛子枯可不会让萧守继续练功自残,于是带着萧守去了自己的书房。用书来混时间想来对萧守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守本就是爱书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继承了大笔遗产后还去当了个图书管理员。一见到那满满的书架,萧守好比那见到小萝莉的怪蜀黍一般两眼冒光,恨不能立马扑过去,啃上两口。
洛子枯会心一笑:“这里的书你随意看,不会有人来打搅的。”
萧守点头,抱了本最厚的就窝到一旁的软榻上看去了。洛子枯也寻了本书,坐到了萧守的身边,静静看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温度温暖着彼此的身体,契合得仿佛这一刻会隽永到天荒地老。
萧守的日子就这样在洛子枯和付律的陪伴中度过,这一周的时间里,萧守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洛子枯那里度过,学三棱刀,学袖箭,学内功,看书……
至于付律,萧守托洛子枯在绣房给付律找了个清闲的活,两人几乎只有早晚两个时间才有交集。所以萧守也格外珍惜和付律在一起的时光,估计只要付律不给萧守做饭,萧守都能欣然相陪。虽然偶尔也会感到不快,但都被他忍下了。
萧守对女人的忍耐力是佛祖级的,属于你打他左脸,他能笑着把右脸也给你的那种。可惜他对男人的忍耐力是修罗级的,估计你才抬个手,他就把你打成佛祖头了。
洛子枯与萧守的感情在这一日日的陪伴中逐渐加深。
某雨后天晴的午后,萧守与洛子枯在花园里闲逛。萧守看着放晴的天空,突然冒出一句:“太阳出来了,我内衣还没晒呢,你要陪我回去一趟么,晒完送你一件。”事实证明,这两人的感情的确很深……
洛子枯:“……”事实也证明,感情虽然很深,但送内衣这种事对洛子枯而言依然很惊悚。
萧守呵呵一笑:“开玩笑的,别介意,别介意。”
洛子枯捂唇:“其实你若要送,我也不介意收下,毕竟我还没收到过这种礼物。”
萧守:“……”事实还证明,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打击后,洛子枯同学成功掌握了反打击这一技能。
两人到了萧守那充满粉色的院子,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却躲出了一张纸笺,萧守拾起纸笺“萧守,我走了,有缘再见吧。愿你和世子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付律”
萧守嘴角狂抽,看着洛子枯:“什么叫我和你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啊!”
洛子枯别过头:“兴许她只是用错词了吧。”
萧守:“见过没文化的,没见过没文化得这么惊世骇俗的。”
洛子枯默然。
萧守叹了口气:“其实付律的真实身份不是卖唱女吧?”
洛子枯:“嗯?”
萧守摩挲着纸笺:“她不会是寻常女子,最起码她有武功。虽然她已经努力让自己显得普通了,但只要留心了还是能注意到的,有哪个普通女子会直接拿着茶杯注水呢,滚烫的茶杯握在她手里什么反应都没有,除了她身负武艺很难有别的解释。”
洛子枯看着萧守,这个家伙真的很敏锐:“没错,她的确是有武功的。”
萧守笑了,笑得很勉强:“她想装,我就当我不知道,她想闹,我就通通忍下来。但为什么即使这样她也要离开?一个两个,说离开就离开,连理由也不给。留在我身边不行么,偶尔依靠一下我不行么?我就那么不可靠么!”
洛子枯看着萧守,沉默。他没想到,萧守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有些明白昨日付律偷偷来和自己告别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毕竟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一直一直踩着萧守的真心看戏。
萧守望着天,不知在想着谁,低声喃喃:“雪载溪兮,花未盛! 待我佳人兮,何谓吉! 柳舞絮兮,花未盛!待我佳人兮,无谓时!发结丝兮,花终盛!拥我佳人兮,生死随……”
萧守的拳头握紧:“生死随……呵呵,你tm倒是随啊。不是说过会回来的么!”
洛子枯伸出手,握住了萧守的拳头。
萧守自嘲地笑笑:“其实这个时候走也好,免得被我牵连。都不在我身边就都安全了吧。”
洛子枯小心地掰开萧守攥紧的拳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看开些。”
萧守闷闷的声音传来:“至少我在宴席上要吃得爽!这还没开宴,菜就跑了。”
洛子枯:“……”
萧守:“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洛子枯:“什么?”
萧守:“去超市捏他十袋二十袋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