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拉家做出的贡献,弘历连续留宿翊坤宫五天作为奖励,宫妃们就是嫉妒也只能怪家里人没本事,不能让皇上另眼相待。
乾隆十八年的选秀在三月十五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经过初选,复选秀女打散分到宝华殿。
一日弘历告诉刘娴他看中那苏图之女戴佳氏,想指给永璋做嫡福晋,让她赐宫花,明日就下旨栓婚。
刘娴当下拿了支丁香的宫花让淑儿送去宝华殿。
谁知淑儿回来后,却带来一个大消息,太后派桂嬷嬷赏了戴佳氏一个并蒂莲的荷包,恰好在淑儿之前。
刘娴和弘历相顾无言。
刘娴忙笑着说,“恭喜皇上了。既然皇额娘喜欢,永璋那边就另外再选一个吧。戴佳氏那只说是我喜欢她做的诗,应景送了一朵花就是了。”
弘历也颇不自在,“朕本想永璋研读诗书,完颜氏却个一窍不通的,该指个文采出众的给他才好琴瑟和鸣,戴佳氏看着就是好生养的,所以才...没想到皇额娘也看中戴佳氏。”
“皇上不也喜欢诗词歌赋么?戴佳氏既然精通诗词,和皇上必定能聊得来,皇额娘一心为皇上着想,不然本届秀女中多少文采斐然的,怎么谁也不选偏偏选中戴佳氏,可见是母子连心。”刘娴安慰道,“不过皇上还是去皇额娘那看看的好。咱们固然要承皇额娘的情,模糊那支宫花的意义,若是皇额娘也顾念皇上的感受,又将戴佳氏的香囊收回,岂不可惜了戴佳氏这样好的女子。”
“你说的是。”弘历起身,制止刘娴的动作,“朕去一趟慈宁宫,你歇着吧。”
刘娴从善如流的福了福身,没有送弘历出去。
为什么刘娴会得到这种待遇?
因为刘娴怀孕了!
彦文递上折子的当天晚上,弘历到翊坤宫来将折子递给刘娴,刘娴吓得面色苍白,却没有求情。用膳之时食不下咽,最后还呕吐出来,弘历本就只是吓吓刘娴,谁知吓出毛病了!当即召了太医。
皇后有喜。这个消息足以为那拉·彦文挡下该有的责罚,也是太后没有察觉那拉家即将崛起的又一原因。更何况弘历是很欣赏彦文的,知道刘娴避讳富察家,不愿与富察家起冲突,就将彦文外放,等防治天花的事情了结,论功行赏时,好为彦文记一大功。
那尔布却很纳闷。莫非因为知道自己有孕了,妍姝才让他把天花的事呈上去?可彦文拖了快两个月,妍姝明明才怀孕一月不足,哪里就这么巧?最后他只能归结于天意。
殊不知这个天意是刘娴算计来的。
刘娴了解了那拉家三兄弟的性子后,特地嘱咐那尔布不要将事情说给彦文彦武彦和知道,他们不像那尔布已经久经考验,知道了难免会露出破绽。彦文孝顺那尔布,对那尔布不利的事一定不想做,但那尔布的话他又是言听计从的,所以纠结个几天(刘娴实在是没想到彦文会纠结一个多月!)还是会呈给乾隆,但是为了老父不受罚,彦文会独自揽下。这份孝顺之情在粘杆处的监视和打听下,会原原本本的呈现在乾隆面前,多年打造的正直憨厚的那拉家就这样呈现在乾隆眼中,丝毫不突兀。让乾隆很快接受了那拉家的孩子都是真诚孝顺憨厚的好男儿。
唯一没想到的是肚里的这个孩子。
作为一个内里已经快五十,外皮也是快四十岁的女人,刘娴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生。
这个孩子不出意外就是传说中的十三阿哥了吧?刘娴愁得脑仁疼,第二天就以年岁大了要好好保重皇嗣为由,将宫务还给了太后。
太后也拿宫务当烫手芋头,但纯贵妃抱恙,愉妃、怡妃礼佛已久不问世事,还剩下舒妃、令妃、庆嫔、婉嫔。舒妃在皇上面前挂了恶毒的号,自然不能让她理宫务;最后定的是令妃襄理,庆嫔、婉嫔协理,每隔十日一同到翊坤宫向皇后汇报一次。
因此十八年的选秀就是令妃、庆嫔和婉嫔接手的第一件宫务。
乾隆十八年七月二十,奉皇太后懿旨,封秀女戴佳氏为忻贵人。
不知弘历是怎么和太后说的,历史上初封就是嫔的戴佳氏,现在只是个贵人,住到了延禧宫。
令妃趁着掌宫务之便,伺机在各宫安插人手,就连慈宁宫都安插了一两个小宫女。唯有翊坤宫,如铁桶一般,针扎不进。不过令妃知道皇后是因为当年被高敏贵妃害的有了阴影,便只在外围安插了一些钉子,传些皇上何时会去翊坤宫的话。
婉嫔是个木头人,她比愉妃、怡妃礼佛的时间还要久,只因无人在意她,便被提出来协理宫务。令妃和庆嫔一个认为自己的位份高,一个认为自己生了公主,都不把婉嫔放在眼里。婉嫔也不在乎,每日给皇后太后请了安,就到延禧宫去静坐磨时间。
庆嫔一点都不服令妃。她育有七格格,按着乾隆的性子,是有资格封妃的。但令妃抢先一步,不但抢走了她的女儿,还抢走了四妃的最后一个位置,让庆嫔只得委屈于嫔位,且一直未能正名。十七年新年,六格格被抱到慈宁宫,令妃时常借口看女儿夺取老佛爷的注意,那得瑟的样子仿佛她生了两个女儿,可宫里谁不知这两个格格没有一个是她所生;很快庆嫔有孕,就一心想着生下来让皇上另眼相待,没想到被人使计弄掉了,最后还折了陆贵人和齐常在,就连果夏都不知所踪。那时庆嫔就知道她和令妃是不死不休的,所以什么都要和令妃互别苗头。
忻贵人戴佳氏的事是庆嫔晚了一步,不过庆嫔却是庆幸的。
那时她和令妃都在御花园赏花,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却看见来御花园玩耍的戴佳氏,可巧还看见了皇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戴佳氏看。皇上走后,小太监回报是往翊坤宫去了,她就想着一定是皇上看中了戴佳氏,去让皇后赏赐香囊。她们一同赶去慈宁宫,没令妃那么能言善道的她被令妃抢先一步说出戴佳氏,老佛爷一面夸奖令妃,一面令桂嬷嬷去赐香囊。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谁知桂嬷嬷回来却说翊坤宫的淑儿也去了宝华殿,淑儿捧着的是一支宫花。庆嫔当时心底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总之看到令妃灰败的脸色就能多吃几碗饭!
紧接着皇上驾到,她和令妃被赶出慈宁宫,第二日,戴佳氏就被封为忻贵人,入住延禧宫。
可能是那个好生养的面相让弘历急于验证一下。忻贵人初入宫,其受宠程度直逼当年的高敏贵妃。皇上一月有十天是宿在延禧宫,其中七天是忻贵人的,只有两天是令妃。
皇上的频繁留宿让令妃越见娇弱,但让人奇怪的是,令妃非但没有为难忻贵人,反而对忻贵人嘘寒问暖,还鼓励忻贵人要为皇上开枝散叶,轮到自己侍寝的时候还为忻贵人说好话。硬生生扭转了劣势,在弘历面前博了个大度的名声。
宫婢们都说令妃娘娘真是好人,不奢不妒,堪为后宫典范。
当然这话只在暗地里传,要知道现在的那拉皇后才是真正不奢不妒的典范,不过因为令妃掌着宫务,旁人为了巴结她,才夸大了事实。
也有不这么认为的。更多的人鄙视令妃,觉得令妃不愧是包衣出身,对谁都是一副奴才相,卑躬屈膝,浑身小家子气。
令妃知道后宫对她褒贬不一,但她不以为意。
若令妃此时沉静下来,仔细谋划,庆嫔真怕以后令妃会成了令贵妃,永远高她一等。可惜令妃初次触碰到后宫最大的权利,又得了皇上的好话,正沾沾自喜,没有功夫顾虑太多,又因为担心忻贵人后来居上,便不再掩饰,一心将于莲所教的展现出来。
轻衣薄衫,淫词艳舞,欲遮还羞,欲迎还拒,令妃一一施展出来,还学了赵合德的浴室相会,水洗凝脂,偶尔吟上两句东拼西凑的诗,反而让弘历生出调*教之心。等到情浓之时,更是有避火图中未见的招式,让弘历重温了一把十三年南巡途中颠鸾倒凤的快慰。
渐渐弘历留宿延禧宫的时间变成了半个月,二十天。
因为是多了忻贵人后,弘历留宿延禧宫的时间才多起来,令妃并未引起注意,反而是忻贵人深为太后所顾忌。
乾隆十八年十二月十九戌时,刘娴开始阵痛,直到二十一日丑时才诞下十三阿哥。
当时,弘历、太后包括所有妃嫔都守在翊坤宫。忻贵人从进翊坤宫开始就面色难看,最后竟干呕,太后不喜,打算让人把她带走,令妃却假心假意的招呼太医为忻贵人号脉,被纯贵妃喝止,最后是弘历开了口,陆太医才出手。
结果确诊忻贵人有孕一月。
加上皇后产子,真真是双喜临门。
弘历深信刘娴是他的福星,多子多福。
太后对忻贵人的态度稍稍好转,和颜悦色的让忻贵人去休息。
令妃却狠狠地在心底扎小人。
许是精力都放在如何勾引乾隆上了,令妃承办的年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各宫发放的年例也都各有缺失,只因年节里,太后不想坏了兴致才按下不表。
等到刘娴月子坐完,令妃心不甘情不愿的交还宫务之时,太后的训斥到了。
令妃被斥无能,罚俸三月,禁足一月。
为什么太后会突然发作令妃?
虽因忻贵人有孕,太后对忻贵人态度好了很多,但还是暗恼忻贵人狐媚,怕她勾引坏了乾隆的身体,顾不得刘娴还在坐月子,回头就让刘娴盖印撤掉了忻贵人的绿头牌。
这下令妃就暴露出来了。
弘历还是见天的往延禧宫跑,以前还会去偏殿做做样子,现在忻贵人有孕,证明了她是个好生养的,弘历就一头扎进令妃的温柔乡里不起来了。
太后一琢磨,结合每日令妃来请安是苍白的小脸娇娇柔柔的样子,原以为是为了忻贵人勾引了皇上而担心,现在看来是夜夜笙歌累着了!
从来都是太后耍着人玩,哪里有人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
令妃这一招瞒天过海使得混熟,太后自然会联想是不是令妃一直都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原本对令妃的两分不满倒变作十二分不满。而这份不满在知道令妃在慈宁宫安插钉子后爆发出来。
无能。
宫里高位妃嫔都掌过宫务,虽是几人共理,期间也曾出过或多或少的小问题,但也只是私下被太后念叨几句就罢了。偏令妃被训斥为无能,就像是将她独立于众妃之外。再联系一下令妃的出身——包衣宫女,直接把令妃打落凡尘。
宫女们却没有一个同情令妃的,她们或者曾经嫉妒过令妃攀高枝,但从今往后都决定无视。以包衣之身笑傲后宫的,大清除了孝恭仁皇后和高敏贵妃还能有谁?孝恭仁皇后能顺利上位,还不是因为佟皇后无生育,养了她生的雍正爷,顺手给的补偿?高敏贵妃又好到哪去?明明是皇贵妃,却以贵妃礼葬,孝慎皇后每年的忌日,皇上都大张旗鼓的,可谁还记得高敏贵妃是何时薨逝的?
那拉皇后有子有女,又刚刚生了十三阿哥,圣眷正浓,为人赏罚分明,公正不阿,不奢不妒,堪称皇后的楷模。令妃虽趁皇后有孕笼络住了皇上,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只有一点,失了太后心的令妃将会过得非常难过。
当然,以上只是宫女们的看法。
令妃确实难过了一阵,她难过的只是为何侍寝次数多的是她,怀孕的却是忻贵人!
曹茹婷为令妃找了一年的偏方,令妃什么都试过,却还是无济于事。
难道一辈子就要养别人的孩子么?可如今太后对她有了忌讳,只怕太后随时都会找个借口夺走七格格,又哪里会允许她再养个阿哥?
令妃美目一转,“皇上!”
这晚弘历刚与婉嫔用过膳,刚要休息。令妃的贴身宫女冬雪就来储秀宫叫人了。
弘历看着婉嫔呆呆愣愣清冷的样子,回味着令妃的水蛇腰,急吼吼的随冬雪去了延禧宫。
到了延禧宫,只觉药味弥漫,弘历随冬雪来到七格格的房间,只见七格格双颊绯红,浑身冒汗,睡得不安稳。太医正在一旁诊治。
胡太医和令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弘历说了七格格的病情。末了还说七格格时常生病,年节里也时有小恙,令妃娘娘只偷偷的请他来看了。
令妃随即表示是想给皇上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七格格,而不想让皇上担心。
令妃梨花带雨的俏模样,让弘历看的心里一荡,“爱妃如此为朕着想,朕又哪里会怪罪你?”
出了七格格的房间,宫人散去,只留下弘历和令妃两个。
令妃魂不守舍的样子让惯来喜欢脑补以己度人的弘历联想到瑞宁生病时刘娴疲惫的样子。脑中登时清明了一下。
却听令妃说道:“皇上,是不是奴婢这个额娘做得不够好?七格格虽不是奴婢所生,奴婢却一直视若亲生骨肉,每次看到小七病的迷糊,奴婢都恨不得以身相代。奴婢知道奴婢笨,但是对七格格的心是真的,衣食住行都亲自打点,何以七格格还是小病不断?”
“许是宫女不尽心,你别光顾着照顾小七,反把自己累垮了。”
“奴婢但求小七能平安,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令妃的手若有若无的在弘历的胸口抚摸画圈,“皇后娘娘能平安诞下十三阿哥真是太好了,奴婢正觉得一面照顾小七,一面兼顾宫务,有些吃力,生怕搞砸了,谁知还是出了岔子,老佛爷为了奴婢着想,特地点醒奴婢,奴婢实在感激于心。”
“太后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太后一向对你爱护有加,此番点醒你,你能知道就最好了。”弘历方才的清明早就不知哪去了,被撩拨的心猿意马,顺着令妃的话说,“你好好带着小七,等过些时日,朕去太后那为你说情。”
“皇上~”令妃嘤咛一声,倒在弘历怀里。
这边刘娴接手宫务后,了解是怎么回事,便提议短缺的年例就不补给各宫了,还让各宫宫妃按品级拿出的一成年例一同作为赈灾款交由皇上处理。
只是公布之时说是太后懿旨,宫里宫外都赞叹太后仁慈,弘历趁机又给太后加了徽号。私下,两母子对刘娴更加喜爱。而为令妃说情的事却被弘历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