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

巨大的银闪蝶蚁女王的身躯从半空中掉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半径十多米的圆坑。它没顾得上缓口气，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走。

“呵，这么快就想走？”

杜冷锋从尘埃中走近，伸手捏住女王的坚硬下颚，他半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要……杀你！”女王不会说话，心里的意识却是充满杀意。银色的眼眸猛地缩成一条线，黑色的血液从它嘴里喷出，趁着杜冷锋避让，健壮的四肢急速后蹬，如猎豹般弹起，格外狰狞地扭曲能动的肌肉，嘶叫着甩出尾部的尾刺向杜冷锋狠狠砸来。

眼见尾刺距离杜冷锋不到十公分，却见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女王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高速运动的列车撞中，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击飞。一股能量从尾刺传递而来，源源不断地注入它的体内，身体内的活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这是什么能量？女王惊惧、疑惑地同时，还未落地，四肢就发生了异变！

肉与胳膊像是被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扩大，体内无数神经被拉扯，被挣断，肌肉和骨骼飞离，剧烈地痛苦让它发出难以抑制的惨烈嘶叫。随即一声破响，身体各个部位不同时地炸裂开，肉末和黑色的血液纷飞洒落，溅满杜冷锋面如表情的脸。

这或许是银闪蝶蚁的女王从有意识起，第一次感到的死亡威胁，它害怕，它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争斗的念头，只想逃跑！快掉逃命，离开这个恐怖的生物！

它一心离意，却没看见离开后由杜冷锋嘴角淌出的丝丝鲜红。

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对于手背上的血迹并没多在意，杜冷锋身子晃了晃，紧跟女王而去。

“我要生下后代！生下不畏惧那个生物的后代！”

女王在巢穴中猛吃同类发泄着，它元气大伤，一双银色的眼眸也变得暗沉。连着吃了好几个护卫队中能力稍强的蝶蚁之后，才勉强修复了想自己残破的身躯。可它的生命也变得极其虚弱，已经没有了再战的能力。

“后代，我的后代……”女王的大脑袋一转，冲着洞穴外嘶叫道，“零！”

这是一种呼唤护卫队长的特有的声波，长老在洞穴中感受到了女王发/情的激素味道，赶紧劝道：“女王，您的身体……”

“嘶—”女王吐出长长地舌头，猛地缠住长老，银色的眼睛逼近长老肥胖的身躯，眼里是警告，是它作为一族领袖的威压。

被威势所迫，长老叹了叹气，说：“我会帮助下一代女王。”

虽然长老觉得很可惜，零是护卫队长中最强的存在，是女王十多年前吞并一个部族的时候，与那个王族生下的后代，也是还能交/配的雄性王族一脉。若不是它的血统更接近那个种族，没有银色的翅膀，它也不会成为地位低一级的护卫队。

本来交/配轮不到考虑作为护卫队首领的零，可女王现在几乎发疯了的寻找强大雄性王族，只有零才有这个资格。（见注解1）

零是一只长着一半人脸的蝶蚁，身形已经和人类相似，只是那三双节肢依旧没有改变。它在有生命的时间内，已经咬杀过上百的人类超能者和无数的猎人，面临过很多危险的困境。要爬进女王的洞穴的时候，它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这次独自召唤意味着什么，它扬起脑袋，伸出长长地舌头，一遍遍地舔着同父胞弟拉斯特的翅膀，深沉地叮嘱道：“保护我的后代！”

拉斯特心中涌出一种它说不清的情绪，它没有回答，只用冷漠的眼神目送哥哥离开它的视线，直到许久之后，听到零死去的悲鸣。拉斯特那半张人面微微地抽动了下，竟然感觉到皮肤上的湿润。

“这是什么？”它不明白地触及面上的液体，那种从人形的眼睛中流淌出的东西，很难止住。

“我会保护王。”拉斯特望着女王的洞穴，默默地想着。

连续数日之后，在温暖的晨光中醒来。女王舔着嘴角的残渣，感觉身体又恢复了几分。没想到它稍微一动，皮肤下就喷射出几缕黑血，杜冷锋给它造成的伤害是致命的。

“一年……我要生下来，哪怕我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也要生下更强的后代！”女王身体颤抖着，用舌头舔舐伤口，目中凶光尽显，“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有足够的吞噬能力，才能吃掉那个家伙。把带给我种族死亡威胁的物种杀掉，全部杀掉！”

在感觉到新生命在肚腹中游动时，女王反复地回想着杜冷锋的肃杀的模样。害怕、不甘心混杂在它的心头，偏偏她有思考能力，却没有进化出能表达语言的口腔。

注视着近乎半透明的肚子，看着其中游动的黑影，女王心里涌起高傲地满足。重伤从杜冷锋手下逃走，此时怀孕，它的后代将经历新的变异过程。这是它们种族的生命受到死亡威胁的必然变化。

猜测或许下一代将更近似人类物种的形态，但模样不像虫子已经无所谓了。那也是它所期待的。只要强大，就足够。终有一天，它们将重新站在这个星球的食物链顶峰，重新恢复它们远古辉煌的过去。

杜冷锋站在巢穴附近，看着蝶蚁们忙碌地寻找食物，他仰面望天，缓缓闭上眼，喃喃道：“姐姐……”

这个世界上，几乎能推断所有人的行踪，唯独姐姐，他掌控不了。如果能一生都见不到为她准备的“它”，他情愿用余下的生命时间去交换。谁都可以失去，唯独不想失去她。

“父亲，父亲！”尼奥的呼唤将杜冷锋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就要进去了。”

尼奥看着刘夜的身影，对杜冷锋提醒道。

杜冷锋道：“你跟着，看着女王吃掉他。”

尼奥眸子闪了闪，问道：“父亲您去哪？”

“你管我做什么。”杜冷锋瞥了尼奥一眼，“记着，别再给我捣乱，否则，你知道下场。”

“是。”

尼奥依旧带着一尘不染似的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这个时候，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杜冰与残对视了几乎整整两个小时，这个擅长捕猎的蓝光蝶蚁，耐心却是出奇的好，把杜冰看成给女王妹妹的最好补品，亲自看守。无聊的时候，就慢慢撕咬一只人类胳膊的残体嚼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嘶，嘶！”不同的翅膀扇动发出层层叠叠的震动声，残顿时一怔，深深地看了杜冰一眼，迅速消失，他在担心蓝光女王的安危，这个声音的信号，是女王有危机的预警。

杜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她脸上少了几分血色，苍白异常，那是身体还极度虚弱的表现，但她要逃走，她要去找刘夜。

“刘夜，等我，我马上来找你，我们一起离开。”

扶着岩壁，杜冰有些喘息，苍白的手指随着指尖的发力，深深地陷入岩壁之中，想起刘夜，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点点头，自语道：“我能行的，我现在怎么能死呢？我不能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人在这个世界上……”

黑暗中，隐约传出一声轻响，杜冰心里一个警觉，身体下意识地作出反射动作躲避，无奈现在身子不灵活，胳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黏稠的液体顺着手臂滴滴落入地面，空中弥漫起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好！”杜冰用牙咬下衣角，缓缓地将手臂缠上，看着黑暗角落里的不知名生物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轻易放走我，想抓我就来吧。”

杜冰就这么站着，感受周围的动静，突然，从数个方向同时窜出几道影子，她心里暗叫不好，躲不开！

一只温暖的手在这时拉住了她，把她往后一扯，只听见黑暗中噗地数声闷响，像是身体迸裂的声音，紧接着，一切恢复了平静。

“你是谁？”

“呵，跟我来。”

杜冰心里一抖，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待到她被拉着在错综复杂的岩洞中奔走了不知多久，才隐约在前面看见一丝光芒。

“是太阳！我们出来了！”杜冰喜道。

“嗯，已经是早晨了。”

“你到底是谁？”杜冰盯着眼前的人，眼里是惊诧、震惊，她摇头，眼底抹过一丝迷茫，这个人，是弟弟吗？真的是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吗？

杜冷锋嘴角依旧带着无所谓的笑意，接受杜冰的打量，冷不丁，他问道：“姐姐，聪明如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说着，放开杜冰的手，缓缓地退去，每走一步，模样就渐渐发生变化，像是给杜冰看着他从十八岁慢慢地成长为了二十八岁的身体，少年渐渐长大后的模样，正如六十年前杜冰所见到的萧云。

“你……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杜冰脑子里一片混乱，连杜冷锋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是大出她意料之外。找回弟弟，不是一直以来的心愿吗？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惊喜，反而心底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她害怕他什么？她能害怕什么？

杜冷锋把姐姐的表情尽收眼底，带着一丝自嘲地笑意，眨眼之间，模样依旧是十八岁的少年，他指着自己说道：“发生了什么？我这副模样，都是为姐姐留着。为了让我们再次重逢的时候，你能认出记忆中的我，多少年来，我都没改变过。”

他说着，突然走近她，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迫人气势，惊得杜冰后退了两步，却被他一把锁住手腕，将她拉到怀里。

“现在一切事情都了了，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了。”杜冷锋笑道，虽然冰冷的笑意有些让人心颤。

“你想要什么？”

“你。”杜冷锋深深地望着她，看着她猛地睁大的惊诧眼睛，所有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料，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那么迷人。

杜冰惊诧自己看懂了他眼底深藏的欲/望的火焰，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心爱女人的眼神，那更让她难以接受，她猛地推开杜冷锋，声音颤抖起来：“你在想什么？！你是我弟弟！”

“我不在乎。”杜冷锋再次制住杜冷，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深邃地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分别这么久，现在，该跟我走了。姐姐，你放心，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我都能保护你。”

杜冰心里涌起一阵怒火，她简直怀疑眼前的这人是否真的是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她捏紧了拳头，怒道：“杜冷……唔！”话没出口，就被柔软的唇给堵了回去，她眼眸骤然紧缩，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吻她？！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