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进化是什么？”神秘人笑了，扬手一挥，说道，“你何不自己去亲眼瞧瞧，那将比我说的更加清晰。”

杜冰只觉得一块东西落在自己手中，定眼一看，是一块晶状体。

当初在村落的时候，萧云曾经临死托付的东西，当初刘夜诞生的时候，遗失的东西，现在又重新拿在她的手里，杜冰不禁愣住了。

神秘人没再说话，而是坐在岩壁边，视线落在下方被困住的魔族们身上。

杜冰闭眼，只觉得手里的晶状体一抖，五色光彩在脑际蓦然炸开。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变成一片空寂的白，静寂的白。

“你好，欢迎来到亚当的世界。”清晰的老人声音在杜冰耳边响起，杜冰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有个苍老的身躯坐在一架钢制的轮椅上，白须的老人显得精瘦而虚弱，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暖意洋洋。

杜冰知道，这个景象不是她脖子上的智能系统，可以与人交流，这只是一个人类过去记录下的东西，于是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老人的下文。

“我出生起，就患有严重的疾病，到了最后，我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因此我这一生都在研究人类脑部开发课题，希望有一天，我能不依靠四肢，也完整生活的自理。不过人的时间是有限的，正如你所看见的，后来者，我只完成了这种东西，光能的微电子仪器。这个晶体在聚能之后，能发出人脑波段一样的电波，我的语言声音，我所想要记录下的影像，都一一存入在这个晶体之中，然后再通过电波传递到你的大脑。”

老人说着，声音顿了顿，说道：“所以，后来者啊，当你看见这个图像的时候，我或许并不存在，但我记录的东西会保留下来，展示给你，直到这块晶体消散不见。”

杜冰不由自主地走近老人，看着老人僵尸般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个有生命的个体，这样的人，是怀着怎样的精神坚持下他的研究的。

“人类，有时候很渺小，有时候，真的很伟大。”杜冰眼帘微垂，眼底抹过几分伤感。

这时，周围白色的场景改变了。厚重的金属墙壁上挂满闪着电子符号的仪器，几只赤红着眼眸的魔族在拼命地撞击墙壁，发出砰砰的巨响。杜冰没有身临其境，也似乎能感觉到墙壁和空气的震动。

“这块晶体里，记录着一个奇迹的诞生。人类的大脑通常情况下，只开发了10%到20%不到，而被那些外空间生物寄生的人类，大脑开发程度最低都有50%。”老人的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过来，木然的脸部贴着墙壁说道，“而且大脑一旦被开发，身体机能无法达到合适的配合程度，个体也将死亡。”

“我们研究所，费尽心力，想找到对付这些外来物种的办法。而我，则有新的想法，若是我们能掌握人类到魔族的转变，那么我们人类将进入一种新的进化纪元。我们不需要对付它们，而是与它们同化。”

杜冰看见场景变得快速，似乎是一系列的试验过程，白色的工作人员抽出水母体的体/液，或者注射于人类的大脑中，或者注射与人类的身体中，但很快被当作试验品的人类都死去了，挣扎，嘶叫，那是一种极端的痛楚，让人的精神都感到颤栗。

看到那些针管，杜冰双手抱肩，颤抖起来。模糊的景象，似乎在她脑海中重现，她被尘封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

“这是高浓度□□，要杀死她吗？”

“不，她需要刺激本体进行防备，如果她真的和那家伙有血缘，应该能抵抗同种毒物。”

……

杜冰皱起眉，她好像看见了谁的身影，但却想不起来，正在这时，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失败了。”老人的脸部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听起来却是如此沮丧，“参与试验的一百五十人，无一例存活，我想，是我的理念出了偏差，这么多的人命，都因为我的一念之差，我那时候感到无比沮丧，甚至已经准备好□□，但却提不起自杀的勇气。我想，如果我那时候真的自杀了，主不会宽恕我，而我也无法见证后来的奇迹。”

“一百五十人确实已经全部死亡，我们已经准备将他们安葬的时候，有个搬运尸体的工作人员突然找到我，脸上尽是惊恐。”

“我们研究组来到他所说的区域时，发现那里全部被冰霜冻住。噢，老天知道我们当时有多么惊讶。那是2021年，我们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度过的最闷热的夏天。冷气全部用于保存标本的储藏室，根本不可能用于这里，何况这已经不是冷气，而是极寒之气，我敢保证，除了两极再也找不到如此寒冷的环境。”

杜冰仔细看着周围，景象记录得很清楚，老人没有夸大，墙壁上的冰层厚度，在闷热的空气中散发出的丝丝白气，正是极低温度的水分汽化的现象。

“我们打开了那个包裹着尸体的棉布，里面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他有着中亚的血统，深色的眼睛非常漂亮，正如你所见到的，是的，他还活着，正睁着眼睛看着我们。”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他看起来极端冷漠，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变化在他身体内发生，他回答我的只有一个名字——杰夫拉德。”

“啊！是他！”杜冰瞪大了眼睛，她记得那个超能者，那个被称为最强的人类之一的冰神王。虽然那时候他整个都包裹在斗篷里，但那双阴寒的眼睛却是没有改变过。

他接受了水母体的体/液，却没有变化成魔族吗？

“我们对杰夫拉德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虽然他也是死后重生，但他与魔族不同，他能说话，能思考。他的大脑开发程度变大，而且一直处于增长趋势。当然，他的基因链并没有发生改变，而是受到那种液体的作用，从已知的链接上，多裂变出了不少凸起。我们把这种凸起叫做基因点，它能使人类身体，还有精神意识发生质一般的变化，而且还有变化的趋势，于是我们把杰夫拉德的重生成为一次进化，并把这项研究发送到了世界各处的机构点中，甚至也给北极洲的xy-r研究室传去了信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xy-r停止启示录计划。”

“xy-r？！启示录计划？！”杜冰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澎湃而出，她似乎就要接触到某些真相。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扬起头，发出了一声哀叹：“xy-r对于我们的研究表示大力认同，也确实停止了启示录计划。但他们的研究成果似乎已经出来，并且在没有完成我们的试验之前，不打算销毁，只将启动装置用密码锁定，并把密码分成数份保存。他们的决定我表示理解，水母体的液体是如何造成基因点的，人类要如何接受这种外来物质，这一切我们都没有搞清楚，他们不愿意冒险。”

“而且，我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存在，在为杰夫拉德检查之后，我也检查了魔族的身体。果然，它们的基因点更加突出，以至于它们的dna链更加完美，才能形成骨骼、肌肉强度超常的身体。这样的身体，也才更加适合它们的大脑开发度。但是这也说明，它们还会产生进化，如果进入第二次进化，它们或许会恢复人类的思考能力，或许也能像杰夫拉德一样产生对超自然能力的控制，到那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我见证了人类奇迹的诞生，我们找了人类继续生存的道路。但是前提是，外界因素不会改变。如果魔族真的发生二次、三次进化，而且这种变化比起人类的变化时间更短的话，人类或许，真的没有生存的优势了，我们，真的是走向末路的种族吗？仰望浩瀚星空，想到茫茫宇宙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很渺小，我们实在太渺小了……”

杜冰随着脑海中的声音突然淡去，自己的五感也变得清晰起来。睁开眼，看见神秘人正向她走来，说道：“现在我可以问我想知道的问题了？”

“我……”杜冰愣神几秒，反问道，“什么问题？”

“你知道水母体？”

“知道。”

“你知道六十年前的一系列人类试验？”

“了解一些。”

神秘人点点头，说：“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启示录密码在谁手里？”

见杜冰神色一凝，神秘人哈哈笑了起来，自语道：“果然找到了，果然知道这些事的人，就是寻找的线索。”

“如果你带我们出去，我就告诉你。”杜冰脑袋传来一阵眩晕，手指微微颤抖起来，饥饿感的强烈，身体的变化，简直就像毒瘾发作，控制不能。

神秘人倒是回答得干脆：“没问题，不过你确定你现在出去？”

“什么意思？”塔法苍白的脸色有些好转，他插白道，“杀了取水的同胞们的，是你吧？你现在也想这样对我们。”

“没错，”神秘人说道，“他们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没用处的人，没有必要活着。至于你们，你应该感谢我的好心，在收到进攻信号开始就把你们关在这，至少你们不会被疯狂的炮火和魔族撕成碎片。”

“什么？！”杜冰低呼一声。

“能感觉到吗？来自大地的震动。老实说，我们迷雾岛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现在正是反攻的大好机会，世界的强者都聚集在这片大陆，至少我们要先解放这块大陆，等到拿到最终武器，整个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迷雾岛是什么？”塔法眼中一片茫然，他的猎人等级算高，但从未走出过这片大陆，所以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但是杜冰知道，那是凌风的家乡。凌风在那里出生，也是接受岛上的要求在大陆历练。现在，魔族的人大举迁移到这片大陆，数位超能者也带着厉害的猎人们追了过来，但没人想到，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一处热武器生产基地，也紧随其后。

因为他们都得到了启示录地图的消息，只要集合地图，就能获得全部的密码，到时候，就能开启那个传说中的厉害武器。

看不见的黑手在幕后推动着一切，将所有强大力量者集中于此，杜冰能预感到，这片大陆将会有场最大的浩劫。而她和刘夜，偏偏选择了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这是命运吗？

“好了，我想你们现在不会愿意出去了吧？”神秘人笑道，“老实等着，会有人来接应，到时候你……”他说着，指着杜冰道：“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一趟，直到我们找到想要的东西。”

“我不能和你走。”出乎神秘人意料之外，杜冰竟然一口回绝。

神秘人想了想，笑道：“也是，知道这些事的家伙，似乎都是胆小鬼，没人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害怕死得更快，所以我们派出的历练者们，很少带回有用信息。不过……”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对准杜冰的脑袋：“人的速度，永远不可能躲过子弹。如果你拒绝，我会让你死得更快，你相信吗？”

杜冰注视着对方的手，声音冷了下来，反问道：“我说我能躲开，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