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念念是被轻微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君临正在殿中四处跑来跑去玩耍嬉戏,后头奶娘一脸着急的在身后追着,一边追还不忘低声开口:
“太子殿下别闹了,皇后娘娘还在休息。”
江念念坐起身,君临看到江念念醒了,跑过来,目光黏在了江念念身上:
“母后,你可是被孩儿给吵醒的?孩儿刚刚看到有一只老鼠在殿中,想要帮你捉住这才……”
江念念没有戳穿君临的谎话,以前她贪玩的时候谎话又何止这个?
“临儿,外头听说太湖里的鱼肉质肥妹,不如你就跟着奶妈去钓鱼修身养性如何?”
“母后你这是在变着法子敢孩儿走吗?”
童言无忌,君临聪明的紧,一眼就猜透了江念念的心思,不是江念念不喜欢君临,只是她的病气太重,君临还小,要是她身上的病气过给了君临,君临还这么小没有抵抗力该如何是好。
君临是个懂事的孩子垂眸收敛眼底的失望,然后乖巧的跟着奶娘出去,江念念换好衣服走到外头去,外头的阳光正好,不是很猛烈,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也不会引起反感。
江念念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比起躺在身后如同死水一般的殿内,还不如躺在外面自在,桃花悠然自得,灼灼其华,飘下几瓣落在江念念的脸上,风陌珩正从外面进来,他早就想来看看她,日子积累的越久,那份心思就越发强烈,倘若君墨延不能给她幸福,那么他可以,他甚至可以把她从君墨延手中带走。
江念念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君墨延,所以眼里就没有过多在意,他总是这样三番两次前来找她,可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她不说话,君墨延又是个话少的,之间能够说什么话?记得今年年节,君墨延问她:
“你是否真的想离开朕,长长久久的离开朕。”
她嘴上没有说答案,可是眼神早就给出了答案,想,一直想,非常想。
她欠下的孽债实在太多,对于君墨延她已经心无愧疚,她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个君安,而对于那些因为他们而死,或者间接害死的,她只想了却余生找一个地方好生赎罪,而不是一辈子被拘束在这个深宫之中,一日复一日,熬到死,现在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心中这个想法才愈发猛烈起来。
江念念鼻间闻到一分淡雅的栀子花香,明显区别于君墨延身上的龙诞香,幽幽的睁开眼,水眸被几分复杂取而代之,是风陌珩。
风陌珩看到江念念看到自己,眼里甚至一点诧异都没有,不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精致冷峻的五官滑过一分伤感:
“我只是想来找你说说话,上次君墨延来了南漠给你带了楚清河,听闻你病重,我有些不放心。”
江念念眼尖的看到风陌珩一袭白衣,但是肩上却缝了一朵丧花,难道是谁去世走了不成?可是风陌珩的皇亲国戚,哪个有值得他披麻戴孝的?
风陌珩顺着江念念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的丧花,唇角泛起一分笑意:
“是左澄的。”
“左澄?”
江念念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左澄性子鲁莽了一点,但是对风陌珩还是忠心耿耿的,之前虽然没少得罪她,但是她从未想过打击报复回去,毕竟当时只是各司其主,她是西楚的人,他是南漠的人,两人之间的分隔线如同山海间隔一般清晰明了。
风陌珩修长的指尖抚摸过江念念的脸蛋,江念念有些不适应但是也没有拒绝,打趣道:
“怎么?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还喜欢着?”
风陌珩烟灰色的眸子浮现过淡淡的流光,到底喉咙微沙哑的开口:
“你是西楚最年少肖勇的少将军,一开始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我还一度想要把你收到阵营里头去,知道你是女子的那天,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就像原先固定的认知被打破,面前的少年郎,忽然三千青丝,水眸波光流转,成了女儿身,也是那一分震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情种深重了进去,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君墨延因为身上的伤势,所以疗养了整整七日才好,七日过后,就得知了这几天风陌珩一直陪在江念念身边,两人还一副有说有笑的模样,君墨延不由皱了皱眉头,之前在南漠的事情,他确实欠了风陌珩一份人情,所以回到西楚之后才会给风陌珩送去一个免查令牌,没想到这次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