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到齐了,立嘉容才淡淡的说,“把人带上来。”
福儿往门口看去,见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压着一个女人进来,女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口中被塞了一团棉布,双目赤红,眼泪不断从眼角滑下,哀求的看着立嘉容。
是刘氏。
福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苏氏,果然看见苏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刘氏,你可知罪?”
立嘉容语气很淡,淡到听不出情绪。
刘氏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立嘉容点点头,一个婆子把刘氏嘴里的棉布取出来,刘氏一得到自由,凄厉的哭喊着,“爷!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立嘉容冷眼看向她,刘氏的声音慢慢就低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呜咽。福儿看着心里更加疑惑,刘氏到底做了什么?
立嘉容看着刘氏道,“刘氏,今日宴会,你趁人不备,将王妃推入湖中,意图谋害王妃,事到如今还不承认吗?”
福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氏,谋害王妃?她疯了吗?
顿时厅里便响起了几声抽气声。
刘氏狂乱的摇着头,哭着说,“爷!就是给妾身天大的胆子,妾身也不敢害王妃啊!当时王妃娘娘和几位夫人在湖边,妾身只是给娘娘送去桂圆红枣茶而已……”
“刘妹妹,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般害我?我有了身子,你还给我送来桂圆红枣茶,你、你……爷……”苏氏轻轻的啜泣起来,万般怜柔的望着立嘉容。
刘氏噎住,转而更加慌乱的辩解,“娘娘!妾身不知您怀了身孕,妾身实在不知您怀有身子啊……再说、再说……”
刘氏似乎在想到些什么,眼中一亮,“那茶……那茶原也不是妾身要去送的,是有个端茶婆子说娘娘要找妾身说话,妾身就顺手接了茶前去找娘娘的……”
福儿的眉头皱起来了,桂圆红枣茶会导致流产吗?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不过听刘氏的说法,她似乎真的很无辜。
从福儿冷眼旁观看来,府里最是见风使舵的人莫过于刘氏。见着谁得宠,便会去巴结一番,是个墙头草的人物。
她说的听苏氏找她,顺手再送杯茶去,也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苏氏看了一眼立嘉容,忙道,“你说是个端茶婆子给你传话说我找你,那个婆子呢?是哪个院子的?又叫什么?长的什么样子?”
刘氏顿时哑声,今天府里忙乱,她还真说不出那婆子的名字,“长的高高壮壮的……”府里的婆子有好几十个,她哪里各个都记得住!再说那婆子生的很是普通,穿的也是府里统一的衣裳,她怎么知道是哪个院子的……
立嘉容一摆手,“不说那婆子,你把王妃推入湖中的事是众人所见,这件事你可有辩解?”
刘氏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哭喊道,“是有人推了我一把,真的是有人推了我……”
“你后面没有人!当时的几位夫人也可以做证,确实是你把王妃推下湖中无疑。”立嘉容看着刘氏,眼神冰冷。
刘氏顿时面如死灰,眼神也失了光彩。
福儿在心里暗叹,刘氏这次……凶多吉少。
她偷偷看了一眼,苏氏一脸得意,杨氏面无表情,袁氏冷眼旁观,王氏惨白着脸,可眼中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
福儿再一次疑惑,为什么黄氏一直没有出现呢?
厅里一阵静默,立嘉容环视一圈道,“刘氏妄图残害主母,先押下去,待日后处置。”
刘氏浑身一震,凄厉的喊了声“爷——”
两个婆子中的一个迅速拿起棉布团重新塞进她嘴里,大力揪起她,把她拖了下去。
日后处置?怎么个处置法?
福儿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刘氏是不是真的残害苏氏,甚至是不是刘氏动的手呢?也有可能是苏氏贼喊捉贼,可如果是苏氏自己出的手,她怀孕了,这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苏氏来说,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吧。
但是这件事,谁能说清楚呢?在这一刻,她明白了后院的斗争是多么可怕。事实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愿不愿意让你活!
福儿看向立嘉容,她害怕了。
感受到福儿的目光,立嘉容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冷冷的看了回去。吓的福儿一个哆嗦,再不敢抬头。
“爷,怎么不今日就处置了那个……”苏氏咬着唇,不甘的说。
立嘉容看了她一眼,“今日大喜。”
她有了孩子,确实是大喜的事儿,不宜见血。想到这儿,苏氏的脸整个灿烂起来,她娇羞的点点头,“就依爷的。”
立嘉容紧接着说,“刚刚太医给你们把了脉,你和王氏都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要小心保养身体。王氏,你——”
又一个怀孕的!
众人的脸色跟调色盘一样五花八门,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都被王氏怀孕的消息给震撼到了。
立嘉容沉吟了一下说,“小秦子,给王氏重新安排个院子。王氏,王妃现在身子重,怕是顾及不到,你若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小秦子。”
王氏娇滴滴的站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立嘉容,立嘉容又免了她的礼。
苏氏恨的咬牙切齿,却还只能强笑着说,“爷,妾身可以照顾好王妹妹的……”
立嘉容皱了眉,“你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只负责把孩子生下来。请安也免了吧,不要惊扰到孩子。”
苏氏再不情愿,也只能依了。
立嘉容似乎是累了,挥了手让她们退下,福儿看着被小秦子亲自护送回院子的王氏心里微微叹息,王府的后院,是越来越热闹了。
见福儿她们走了立嘉容还待在这儿,苏氏希冀的看着立嘉容,“爷今晚就歇在这儿吧。”
立嘉容看着她的肚子,口气软了几分,“你肚子里是我的嫡出,现在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小秦子去做。你今天受惊了,早些休息吧。”
等立嘉容一走,苏氏就满脸怒容的把桌上的一应东西全扫到地下,吓的苏嬷嬷忙劝道,“娘娘现在千万不可动怒,保重身子要紧。”
苏氏脸上狰狞,恨恨的说,“那个贱人!爷居然让小秦子亲自照顾她!我才是王妃!这个后院还轮不到一个太监做主!”
苏嬷嬷忙劝,“娘娘,爷说的对。娘娘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生下世子,这才是头等大事,娘娘忘了您这些年吃的苦吗?至于王氏,就算生了孩子又如何,她一个侍妾,自己又养不了孩子,您想养成什么样还不是由您一句话吗?”
苏氏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苏嬷嬷看了忙又劝了半晌苏氏才完全想通,“对,我现在最重要的是生下嫡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哼哼,等我生了儿子,我会让这些小贱|人们一个一个不得好死!尤其是杨氏那个贱|人!”
福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也没能想明白,到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还得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
不管怎样,保命要紧。
还未洗漱,小秦子就指挥着人来了。
“这些都是爷的衣裳等日常用具,夫人这里若是还缺什么就派身边的姐姐来找奴才。奴才平日也都在闲着。”小秦子笑呵呵的指着地上的两个大箱子说。
福儿看着地上的箱子就想起了立嘉容处置刘氏的狠绝,也不知刘氏会被怎样处置?
小秦子见福儿发起呆来,愣了一下又叫了几声,“夫人?夫人?”
“哦,”福儿醒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秦公公。”
小秦子面色古怪的笑笑,寒暄了两句走了。
福儿闷闷不乐的看着两个箱子,无视一脸喜色的春梅和一脸庆幸的春兰,恹恹的自去洗漱。
“夫人,这箱子……"春梅高兴的问。
福儿看着箱子就觉得慎得慌,没精打采的说,“先放着,明日再收拾。”
“是,夫人。”春梅开开心心的去伺候福儿就寝。
书房里,立嘉容背着手站在窗前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慢悠悠的问,“你送衣裳过去了?”
小秦子正在整理书桌上的各种纸张,闻言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立嘉容问的是福儿,点点头道,“送去了。”
不过想起了福儿看到箱子后就开始发呆的样子,小秦子又补了一句,“陈夫人……唔,亲自收的。”
立嘉容听出了异样,声音有了些起伏,“嗯?”
小秦子马上明白立嘉容的心思,“陈夫人一看见箱子就……嗯,发呆了。”
“发呆?”这次立嘉容语气中的好奇更浓了点。
小秦子见有门,很有兴致的继续说道,“陈夫人还真有意思,奴才进院子的时候她好像傻了一样,嘴巴长的大大的。看见奴才抬了两个箱子进去还说‘爷的东西好多啊’这样的话,之后就开始发呆,奴才想着爷这边离不开人,就匆忙回来了。”
话落,良久也没有听见立嘉容出声,小秦子琢磨了片刻,耸耸肩,继续埋头整理。
傻了么?嘴巴张的大大的……
立嘉容的眼前闪过福儿胖嘟嘟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