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适吧?”沈天瑜犹豫了,“你就不怕你们潘园的人说闲话?”
“你不怕我就不怕,”贺季磊笑道,“弟妹,你初来将军府,顾忌闲话是对的。不过有些闲话真不必挂在心上。将军府人多眼杂,风言风语真是太多了。”
沈天瑜道:“大哥,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吧,我和春妮有这些点心就够了。”
“又不是只我一个人请你吃饭,”贺季磊还不肯放弃,“还有你大嫂,她一直念叨着将军府终于又来了个儿媳妇,想找你聊聊天呢。我本在公司开会,是惠兰说她身体不适,叫了大夫,我不放心,所以回家瞧两眼,不然也碰不到你。”
沈天瑜心动了,尽管她知道大房跟二房是敌对关系,知道她若跟大房来往频繁,婆婆和丈夫定会不高兴,可一些所谓的敌人却比一些所谓的亲人要友善得多,看起来也要顺眼得多。
“大少爷,你放心吧,”春妮抢着说,“晚些时候,三少奶奶一定准时去你那儿吃饭。”
偷偷摸摸回到房间,主仆二人边品尝点心边说着话。春妮感激涕零,说大少爷人真好,对老婆也好,做为将军府的长子,他的宽容跟善良是够格的。
“春妮,你真觉得我该去潘园吃饭?”沈天瑜还没法做决定,“季辰他肯定是不乐意的,万一吃饭的时候让大娘给撞见了,她应该也不会高兴吧?”
“小姐,大少爷可是盛情邀请,”春妮极力劝说,“你拒绝他,日后他和大少奶奶还怎么敢对你好啊?再说了,我都答应人家了。”
沈天瑜道:“春妮,我脑子很乱。婆婆对我是不好,但我忍一忍,会不会换来风平浪静?现在就急不可耐地跟她对着干,关系只会一天天恶化,还怎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呀?”
春妮道:“小姐,该忍的时候就忍,不该忍的时候就别忍。有些人不是你对他好他就能对你好。就像你亲娘,刚来上海的时候难道她就没有讨好过太太吗?可太太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这边的二姨太打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你越是讨好她,她越是认为你抢了三少奶奶的位分,越把你看成泥一样贱!”
天快黑的时候,沈天瑜带着春妮来到潘园,见到了大少奶奶蒋蕙兰。她正躺在太妃椅上看报纸。
沈天瑜和蒋蕙兰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在戏园,一次是在昨天,当她的红头盖飞走的时候。蒋惠兰特别文静,文静到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在争强好胜的太太姨太太里头站着,几乎没有存在感。
“大嫂哪里不舒服?”沈天瑜上前关心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妹妹,你能来我真高兴,”蒋惠兰将报纸交给丫鬟,直起身笑着跟沈天瑜拉家常,“你大哥说你要来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我这身子是老毛病了,胸闷头疼,阴雨天气要更严重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恼也是没用的。”
沈天惠道:“我姥姥也有胸闷的毛病,看了位老中医,现在身子好多了。大嫂若不嫌麻烦,可往西安走一趟,老中医上了年纪,来上海怕是不方便。”
“你姥姥治得好,定是病得不重,”蒋惠兰摇着,“我这病瞧了不下十个了,有些找不到病根,有些说是心病引发的,怕是这辈子都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