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秀，我让你好好劝你女儿，”沈路林瞬间翻脸，“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女儿鬼迷心窍，莫非你脑子也不清醒了？”

“老爷，我脑子清醒得很，”顾坤秀摇头，痛苦不堪道，“可你女儿心里有一棵疯狂的种子，江楚越已经种在她心里了。”

“老爷，何必强人所难呢？”樊英趁火打劫道，“吴家最初提亲的对象也不是天瑜呀。你是费了老大劲才促成这桩婚事，人家却不领情。不如让天瑜退出来，由我的大侄女去续这门亲吧，我大侄女各方面的条件不比天瑜差。”

“你给我闭嘴！”沈路林气得打哆嗦，“我女儿没嫁出去，有你侄女什么事？樊英，天瑜好歹叫你一声大娘，她也是你的女儿！婚姻是儿戏吗？就算我们退婚，吴亦笙也不见得什么歪瓜裂枣都收入囊中吧？”

“我侄女怎么是歪瓜裂枣呢？”樊英喃喃骂道，“她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哥嫂一直捧在手心疼呢。我什么时候反对天瑜嫁给吴亦笙了？是她死活不愿意的，强扭的瓜能甜吗？”

“大姐，天瑜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顾坤秀淡淡的道，“由我来劝她，一定让她心甘情愿嫁入吴家。”

“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沈路林道，“坤秀，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劝不好天瑜，也别在这个家呆了。”

他抬脚往外走，沈天瑜一心急，跪在坚硬的地板上，泣不成声道：“爹，求你了，放我回西安吧，我现在很痛苦，自从来到上海，我就没有一天快乐过！”

沈路林偏了个头，半天吐出一口气，接着决然走掉了。樊英跟沈天惠，还有一大堆随从全都鱼贯而出。

“小姐，人都走了，你别跪了，快起来……”春妮心疼沈天瑜，一个劲地拉她起身，沈天瑜却纹丝不动。

“张妈，春妮，你们在外面候着，把门带上。”顾坤秀轻声道。

很快房间就剩沈天瑜母女，顾坤秀慢慢踱到饭桌旁坐下，泪如雨下：“傻丫头，你爹可没亏待你，你干吗整出这么一出惹恼他呢？你要跟江楚越好，然后眼巴巴看着你娘被赶出沈公馆？”

沈天瑜咬着牙道：“娘，我厌烦跟大房斗了，再不离开这儿，我会疯掉的。”

“所以你之前答应我的事都是哄我开心的？”顾坤秀质问，“你说你认命了，为了你娘，为了你姥爷姥姥！”

“我现在反悔了不行吗？我昨天看见楚越，他心里肯定还有我！”

“他心里有你干吗还跑？他心里有你可他敢娶你吗？”

“我和他连话都没说上，我不甘心……”

“天瑜，这算你最后的决定？”顾坤秀哭了，惨淡道，“做为生你养你的娘，我连个男人都比不上，真够失败的。罢了，回头我让张妈准备一条白绫，那才是我的归宿。”

“娘，你要白绫做什么？”沈天瑜泪眼汪汪地问。

顾坤秀忽然笑道：“嫁给你爹，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西安我回不去了，过去这二十年，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就像一个个浪头，把我淹没了一次又一次。假若我回西安去，那些浪头只会滚得更大。我也不可能四处流浪，我受不了那种风霜。居无定所食不裹腹，人生还有什么意义？”